寅時三刻的鳳儀宮，林玄薇跪在冰涼的金磚地上，耳朵緊貼著一塊刻著饕餮紋的地磚。她左手握著從妝奩裏翻出來的翡翠步搖，右手指節有節奏地叩擊磚麵，青玉耳墜隨著動作在頰邊晃出細碎的光。
    "咚、咚咚——"
    空洞的回響從地底傳來，她眼睛一亮，咬著簪尾在絹帛上畫下第三十七條波浪線。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窸窣聲，轉頭正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七皇子蕭玨抱著破舊的布老虎站在珠簾後，褻衣領口歪斜，露出鎖骨處猙獰的鞭痕。"母後..."他怯生生地後退半步，"您是在和地磚說話嗎？"
    林玄薇噗嗤笑出聲，沾著朱砂的手指在少年鼻尖點了顆紅痣："本宮在與地龍打暗號。"她掀開地磚露出黑黢黢的洞口，黴味混著龍涎香撲麵而來，"想知道你父皇把私房錢藏哪兒了嗎？"
    蕭玨的眼睛倏地睜大，布老虎吧嗒掉在地上。他蹲下來學著她的樣子敲擊磚塊，突然指著某處叫道："這裏的聲音像雨打芭蕉！"
    "聰明！"林玄薇打了個響指，簪尖在磚縫間遊走，"不同密度的土壤會改變聲波頻率。你聽——"她又敲響一塊磚，"這是實心牆的回聲，而這裏..."翡翠簪子突然卡進一道凹槽，"藏著個精妙的簧片機關。"
    話音未落，整塊地磚突然翻轉。蕭玨尖叫著往下墜，被林玄薇拽著腰帶拎了回來。少年掛在洞口瑟瑟發抖，看著母親從袖中掏出個琉璃瓶，將熒藍粉末撒向深淵。
    "現代科學第一課。"她晃了晃瓶中發光的真菌孢子，"這叫生物照明劑。"
    幽藍光芒照亮了盤旋向下的石階，牆壁上密密麻麻刻著梵文。林玄薇摸到塊凸起的蓮花磚，正要按下，蕭玨突然扯她衣袖："母後看那個！"
    隻見穹頂垂下數百根晶瑩絲線，每根都綴著青銅鈴鐺。她摘下發間金簪擲向絲網，鈴鐺驟然炸響，無數毒蜂從壁龕中湧出！
    "閉氣！"林玄薇將兒子按進懷裏，揚手拋出一枚瓷丸。瓷丸撞上石壁迸出紫色煙霧，毒蜂群如遭雷擊般簌簌墜落。蕭玨從她臂彎裏探頭，看見滿地蜂屍竟然排列成北鬥七星。
    "改良版防狼噴霧。"她碾碎一隻蜂屍，露出藏在毒刺中的微型玉哨，"有人用聲波操控這些生物兵器。"
    繞過蜂陣，密室中央的青銅鼎突然噴出綠火。林玄薇眼疾手快地將蕭玨推到石柱後，自己卻被火舌舔過裙裾。她突然想起什麽，抓起鼎中灰燼在掌心揉搓——磷粉混著骨灰，還有未燃盡的羊皮碎片。
    "永昌十九年...藥人實驗..."就著鬼火般的綠光，她拚湊出殘破字跡，"以皇子之血..."話音戛然而止，背後傳來利刃破空聲。
    三枚柳葉刀釘入她方才站立的位置。黑衣刺客從陰影中躍出，刀鋒直取蕭玨咽喉。林玄薇反手抽出藏在裙底的改良弓弩，鋼箭穿透刺客右肩時，袖箭也擦著她耳畔飛過。
    "德妃養的狗倒是忠心。"她踩著刺客胸口，從他齒間摳出毒囊，"可惜不知道氰化物遇熱會..."話音未落，刺客七竅突然湧出銀白色液體，身體迅速結晶成琉璃狀。
    蕭玨顫抖著去碰那具琉璃屍，被林玄薇一把拽回。少年這才發現密室牆上布滿細孔，月光透過孔洞在對麵牆上投出星圖，而星圖中央赫然是曆代皇後的畫像。
    "原來如此。"林玄薇用金簪撬開畫像後的暗格，取出一卷裹著鮫綃的圖紙，"先帝用二十八宿定位密道，而鳳儀宮正好對應鬼金羊..."她突然頓住，圖紙上密密麻麻的墨點竟是用摩爾斯電碼寫就。
    暗室外忽然傳來金鐵交鳴聲。林玄薇將兒子推進壁櫥，自己貼上門縫窺視。隻見皇帝的暗衛正在與另一批黑衣人廝殺，劍光掠過處，有個刺客的麵皮突然脫落，露出底下與蕭明稷一模一樣的臉。
    "母後..."蕭玨突然捂住耳朵，耳後鱗片狀胎記泛出紅光，"地底下有東西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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