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墨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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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的檀香混著屍臭鑽進鼻腔時,我正用指甲摳著楠木棺槨內壁的鎏金雲紋。停靈第七日,外頭釘棺的錘擊聲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詐...詐屍啊!"
青白手指穿透棺蓋縫隙的瞬間,我摸到一隻冰涼顫抖的手。十五歲的蕭玨跪在棺前,掌心被碎瓷割得血肉模糊,血珠順著我的腕骨滾進袖袋,那裏藏著用雙生鏡交換來的腎上腺素針劑。
"母後..."少年瞳孔裏映著個披頭散發的血衣女人,孝服領口還沾著鴆酒的鶴頂紅。
我攥著他的手腕借力躍出棺槨,鳳頭履踩碎滿地紙錢。殿外秋陽刺目,德妃捧著的青玉藥碗"當啷"摔碎在漢白玉階上,三日前正是這女人指證我用紅麝香害了麗貴妃的雙生子。
"鬼!有鬼!"她翡翠護甲指著我的方向顫抖,"快請鎮魂司——"
"本宮若是鬼,第一個就嚼碎你的舌頭。"我舔了舔七日未沾水的唇,袖中防狼噴霧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倒是德妃妹妹這碗安神湯,聞著倒有幾分生附子味道。"
蕭明稷的龍紋皂靴踏過門檻時,我正捏著德妃的下巴往她喉嚨裏灌"解毒丹"。年輕的帝王站在三丈外的日影裏,玄色常服上銀線繡的龍須泛著冷光,麵具下傳來一聲冷笑:"皇後不如解釋下,太醫院獨缺的二十錢紅麝香去了何處?"
禦書房的地龍燒得太旺,熏得牆角的西洋自鳴鍾都滲出汗來。我盯著案幾上那封"罪證",灑金宣紙上簪花小楷寫著"八月桂子落,西苑石楠香",確實是德妃宮中搜出的密信。
"娘娘,慎刑司剛送來新證物。"大宮女錦繡捧著漆盤的手在抖,盤中詩箋血跡斑駁,正是我"生前"寫給麗貴妃的賀詩。
我對著燭光轉動紙頁,突然嗅到一絲酸澀。食指蘸了茶湯在"石"字上一抹,黃褐色的檸檬汁痕跡緩緩浮現——這是最古老的密寫術。
"取小蘇打和宣紙來。"我將詩箋按在窗欞上,秋陽透過蟬翼紗落在字跡間,"再去冰窖取些硝石。"
錦繡端著銅盆進來時,我正用棉簽蘸著小蘇打水塗抹紙麵。加熱後的宣紙突然顯現出淡紫色紋路,竟是一幅西苑地形圖,標注處赫然是麗貴妃寢殿。
"這字跡..."我撫摸著摹本上鋒利的撇捺,後背竄起一股寒意——這分明是我在現代簽署論文的英文花體簽名。
窗外暮色漸沉,更鼓敲到酉時三刻,雙生鏡突然在袖袋發燙。我閃身躲進屏風後的密室,銅鏡背麵浮現實驗室場景,助手小王正在給紫外線手電充電。
"今晚十點月全食,傳送通道隻能維持三分鍾!"他的聲音帶著電磁幹擾的雜音,"上次你要的《刑偵鑒證學》在古籍裏夾著——"
鏡麵泛起漣漪的瞬間,我猛地將手伸進光暈。指尖觸到冰涼金屬的刹那,窗外突然傳來蕭玨的驚叫:"母後!德妃娘娘帶著鎮魂司往這邊來了!"
欽天監的渾天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我蹲在觀星台飛簷上,看著德妃的軟轎沿著宮道遠去。戌時三刻的梆子聲裏,鎮魂司的青銅鈴鐺在腰間叮當作響。
"娘娘,真要這麽做?"蕭玨攥著我袖口的手還在抖,少年單薄的肩膀籠在鴉青鬥篷裏,"若是父皇發現..."
"噓——"我將紫外線手電咬在口中,蛛絲手套攀上琉璃瓦,"記住,子時三刻在冷宮放火,要燒著那棵老槐樹。"
禦書房的龍涎香還未散盡。我展開那封密信,紫外線掃過"桂子"二字時,紙麵突然顯出朱砂批注:子時取血。字跡遒勁如刀,竟是蕭明稷的筆跡。
"難怪要滅口。"我摸著後頸發涼的皮膚,突然聽見梁上傳來機括輕響。德妃的翡翠護甲扣著弩箭懸在頭頂,嘴角梨渦盛著淬毒的笑意:"姐姐可知,那對雙生子心脈處都有朱砂痣?"
袖中防狼噴霧噴出的刹那,我旋身撞開紫檀多寶閣。暗格裏的密檔雪片般紛飛,其中一頁飄到燭火上,赫然露出"蕭玨 藥人 戊戌年亥時"的字樣。
"哎呀,被發現了呢。"德妃的繡鞋碾過滿地狼藉,"陛下早就知道七皇子是藥引,姐姐以為重生就能改命?"
我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按下投影儀開關。窗外忽的飄過白衣幽魂,嬰兒啼哭在殿內立體環繞,德妃驚恐轉身的瞬間,我握著從現代帶來的錄音筆貼在她耳後:"還我孩兒命來——"
淒厲尖叫中,鎮魂司的桃木劍劈開屏風。我趁機翻出後窗,卻撞進一個帶著龍涎香味的懷抱。蕭明稷的麵具擦過我耳垂,指尖捏著從我袖中滑落的紫外線手電:"皇後可知,這東西在陽光下會顯影?"
月光突然大盛,手電筒的塑料外殼在紫外線中顯出熒光字跡——2023年刑偵技術研究所監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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