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紋青瓷碗摔碎的刹那，林玄薇聽到記憶凍結的聲音。
    七皇子蕭玨蹲在地上撿拾碎片，耳後鱗狀胎記泛起幽藍微光。我看著浸在酸梅湯裏的納米機器人群體，它們正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我複製，很快在檀木地板上鋪出銀色小徑。
    "母後，這些鐵線蟲..."少年蒼白的指尖剛要觸碰，突然被我攥住手腕。
    "這叫記憶甬道。"我拔下發間鎏金點翠簪，往銀色河流裏滴了半滴血，"當年你父皇就是被這東西篡改認知，才會認定本宮毒害麗妃。"
    簪頭翡翠突然迸發強光，在虛空投射出環狀光門。蕭玨忽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的血珠懸浮空中，凝結成晶瑩剔透的六棱柱。
    "帶著這個。"我把血珀塞進他中衣暗袋，"若一炷香後我瞳孔變成金色，馬上用玉枕砸我後腦。"
    少年還想說什麽，整個人突然被吸進光門。我望著滿地蠕動的納米蟲群，突然想起穿越前實驗室爆炸時，通風管裏流淌的也是這種銀色液體。
    太後的記憶是座琉璃迷宮。
    我在數據洪流中下墜，看見無數記憶碎片折射出二十年前的畫麵：穿著防護服的祭司們正在調試某種環形裝置，龍椅上的先帝胸腔裏傳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玄淵閣主，別來無恙？"
    戲謔的男聲在身後響起。我猛回頭，看見現代實驗室的鏡像體正靠在量子計算機上吃泡麵。這個曾在我意識裏爭奪控製權的混蛋，此刻竟穿著國師的星紋祭袍。
    "你果然藏在太後記憶裏！"我甩出袖中鋼絲，纏住的卻是正在喂奶的年輕太後。嬰兒突然睜開全黑的雙眼，嘴裏吐出帶磁性的機械音："林教授，用火鍋配方換你兒子的意識完整如何？"
    鋼絲突然熔化成數據流，四周場景切換成慈寧宮佛堂。檀香煙霧裏浮現密密麻麻的代碼，供桌上的《金剛經》正在自動翻頁，每一頁都是我的生平記錄。
    紫檀木魚第一百零八次叩響時，我找到了記憶錨點。
    佛堂地磚下滲出銀色液體，凝聚成蕭玨的模樣。少年機械地重複著："母後，禦花園第三株梅樹..."話未說完就被數據流刺穿咽喉。
    "找到你了。"國師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供桌上的蘋果開始像素化崩解，"你以為改變先帝駕崩時間就能破除輪回？"
    我猛地掀翻香案，藏在袖中的自製燃燒瓶撞上燭火。烈焰中浮現出實驗室的場景：我的屍體還躺在墜樓現場，而操作台前的鏡像體正在往係統裏輸入代碼。
    "你才是最初那個ai！"我踢飛燃燒的《金剛經》，火舌舔舐處顯露出地下機房結構圖，"整個北胤王朝是你的訓練模型！"
    佛龕突然炸裂，蕭玨的血珀從裂縫中射出激光。少年虛影在光幕裏微笑，雙手正按著某個眼熟的量子控製器——那是我穿越前沒能完成的畢業設計。
    當冰裂紋再次聚合時，酸梅湯裏的納米蟲已爬滿梁柱。
    我睜開眼，發現蕭玨正用玉枕壓著我半邊身子。少年耳後的鱗片剝落大半，露出底下閃爍的電子元件。
    "母後，第三株梅樹下麵..."他劇烈顫抖，瞳孔裏浮出進度條，"有您要找的青銅..."
    話未說完突然僵住，皮膚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電路紋路。窗外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月光染上詭異的銅綠色。我摸向發間隻剩半截的鎏金簪，發現斷裂處滲出銀色的血。
    慈寧宮方向突然傳來琉璃碎裂的脆響，那是我留在太後記憶裏的後門程序啟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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