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閣的地板在震動。
    林玄薇握著青銅司南的手微微發抖，二十八宿星圖在腳下泛起幽藍光芒。她剛把最後一塊齒輪嵌入渾天儀，這個三米高的青銅巨物突然發出齒輪咬合的哢嗒聲，穹頂投射的星圖開始以違背天文學常識的方式旋轉。
    "娘娘，紫宸殿傳來消息..."侍女春桃的驚呼被機械轟鳴聲吞沒。林玄薇眼睜睜看著銅鑄的赤道環突然浮現出熒光綠的二進製代碼，那些0和1像蝌蚪般在銅鏽間遊動。
    "退後！"她拽著春桃滾到白玉屏風後，十二道青銅環開始以不同轉速飛旋，空氣裏彌漫著臭氧的味道。當最內層的黃道環完成第三萬六千轉時，一道紫色電弧擊中了殿中央的銅鶴香爐。
    銅鶴展開翅膀的瞬間，林玄薇看到了二十一重幻影。
    每重幻影都是不同裝扮的自己：有穿著防彈衣在實驗室調試設備的，有身披機甲在太空站漂浮的，甚至還有個頂著爆炸頭在搖滾演唱會甩頭的。她們同時轉頭看向這個時空的林玄薇，嘴唇開合說著相同的話語。
    "小心第十七個..."
    震耳欲聾的蒸汽轟鳴淹沒了警告。青銅渾天儀中央突然噴出滾燙白霧，齒輪縫隙裏伸出六條機械觸手。林玄薇聞到熟悉的機油味——這分明是維多利亞時代的蒸汽朋克產物。
    "見鬼的降維打擊。"她扯下發間金簪，這是特製的特斯拉線圈。當機械觸手纏上腳踝時，簪尖爆出藍色電弧，整座璿璣閣的銅器都在共鳴。
    白霧中走出個戴單邊機械眼罩的男人，黑金相間的蒸汽甲胄上爬滿藤壺狀的數據接口。林玄薇瞳孔收縮——那張臉竟與她在現代實驗室的助手一模一樣。
    "第47號實驗場的皇後娘娘？"機械國師轉動著左臂的六管加特林，槍口卻噴出玫瑰花束，"您的下午茶時間該結束了。"
    林玄薇突然笑出聲。她注意到對方胸甲上蝕刻的莫比烏斯環標誌，正是現代實驗室的ogo倒影。當玫瑰花瓣飄到眼前時，她突然張口咬住其中一片。
    分子料理的甜膩在舌尖炸開。
    "用3d打印食物當武器？"她吐掉可食用的納米花瓣，袖中滑出改造過的羅盤，"讓我教教你什麽是真正的降維打擊。"
    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林玄薇抬腳踢翻青銅冰鑒。硝石遇水爆發的冷霧中，她快速撥動表盤上的甲骨文數字。當機械國師的蒸汽劍刺破冷霧時，整座璿璣閣突然飄起烤鴨的香氣。
    渾天儀變成了旋轉烤爐，齒輪間卡著二十隻油光發亮的烤鴨。林玄薇自己都愣住了——她本想啟動電磁脈衝，這見鬼的古代儀器居然把指令翻譯成了滿漢全席。
    "量子糾錯功能失控。"機械國師的機械眼泛起紅光，"檢測到第89號美食時空汙染..."
    話音未落，烤鴨突然集體振翅飛起，鴨掌踢翻了蒸汽加特林。林玄薇趁機甩出藏在裙擺裏的碳纖維軟劍，劍鋒卻在觸及對方護頸時化為流動的巧克力。
    "見鬼的跨時空物質轉換！"
    "建議開啟味覺防禦係統。"機械國師的聲音帶著詭異的愉悅，他的右手變成了龍蝦鉗，"您不覺得芝士焗龍蝦更適合當下氛圍嗎？"
    林玄薇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龍蝦鉗夾住她發髻的刹那，她摸到了藏在腰間的量子糾纏器——這是用蕭玨的眼淚結晶改造的。幽藍光芒亮起的瞬間，她看到無數時空片段在眼前閃爍。
    禦花園的時空裂縫正在吞噬假山。
    蕭玨跪在量子橋前，手中捧著林玄薇留下的翡翠耳墜。當裂縫中伸出機械觸手時，他眼角的血淚突然凝固成晶體，在空中投射出全息鍵盤。
    "母後說過..."少年顫抖的手指敲擊著光鍵，"遇到蒸汽朋克怪物，就要用魔法打敗科學。"
    他按下最後一個回車鍵，太液池的錦鯉突然長出螺旋槳，化作魚雷衝向機械觸手。爆炸激起的水霧裏，蕭玨看到二十二個平行世界的影像在天空交織。某個時空中，機械國師正把林玄薇按在巧克力噴泉裏。
    "找到共同變量..."少年撕開衣袖，露出皮膚下的納米電路。當他把量子糾纏器插入手腕接口時，所有平行世界的蕭玨同時抬頭。
    林玄薇在芝士濃湯裏掙紮，突然聽到三百個聲音在腦中共鳴。她抓住機械國師的蒸汽管道，將巧克力軟劍刺入他的數據接口。
    "你知道人類和ai最大的區別嗎？"她擰動劍柄，看著對方眼罩崩裂，"我們會把錯誤代碼變成藝術。"
    量子糾纏器在此時達到臨界值。當二十二個時空的青銅渾天儀同時爆炸時，林玄薇看到蕭玨的眼淚結晶在時空中劃出彩虹橋。機械國師的身體開始像素化，他的機械眼卻露出釋然的笑意。
    "終於...等到...覺醒時刻..."
    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林玄薇看到現代實驗室裏，自己親手將ai程序命名為"蕭玨"；看到先帝臨終前，國師在星圖上標注的九十九個光點；最後定格在某個黃昏，少年帝王摘下青銅麵具，露出與機械國師一模一樣的金屬麵龐。
    當量子風暴平息時，璿璣閣地板上多了個冒著熱氣的鴛鴦鍋。紅湯那側翻騰著麻辣小龍蝦，清湯裏浮著會遊泳的餃子。林玄薇癱坐在滿地食材中間，看著從時空裂縫掉出來的電磁爐苦笑。
    "下次穿越，"她撿起還在震動的智能鍋蓋，"記得帶充電寶。"
    禦花園傳來蕭玨的驚呼，林玄薇望見天空飄著會發光的雲吞。當某個雲吞炸開灑下蝦仁時，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著笑著，淚水滑過臉頰——她嚐到了蕭玨血珀的味道。
    量子橋的殘影在暮色中閃爍，像串將熄未熄的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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