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子時三刻
    林玄薇咬著銀簪將燭台卡進機關凹槽，黃花梨妝奩第三層暗格應聲彈開。月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切進來，在十二麵西洋鏡組成的陣列裏折射出詭異的光斑。
    "第七次月圓之夜。"她數著鏡麵上用蔻丹畫的豎線，指尖撫過藏在暗格裏的防狼電擊器。這是上個月從現代實驗室帶來的"土特產"，此刻正閃爍著幽藍的電流。
    忽然窗外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林玄薇抄起電擊器閃到門邊，借著月光看見三個穿著孔雀藍宮裝的身影從三個方向跌進庭院。相同的雲鬢，相同的步搖，連左眼角那顆淚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德妃娘娘？"當值的宮女嚇得打翻了琉璃盞。
    三個德妃同時抬頭，在月光下露出完全相同的驚惶表情。最靠近西廂的那個突然抽搐著抓住喉嚨，鑲金護甲在脖頸上抓出五道血痕，後頸皮膚下隱約有銀光流動。
    林玄薇瞳孔驟縮——那是她上個月在皇帝暗衛身上見過的納米機器人注射孔。
    禦花園·寅時初
    "娘娘，慎刑司的嬤嬤說這三個都是..."七皇子蕭玨的聲音突然卡住，他耳後的鱗狀胎記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林玄薇用鑷子夾起從德妃後頸取出的金屬片，這東西在月光下會發出蜂鳴："都是什麽？"
    "都說德妃娘娘此刻正在清涼殿侍寢。"少年臉色發白，"但孩兒親眼看見父皇的龍輦往華清宮去了。"
    林玄薇差點捏碎手中的琉璃試管。三個德妃昏迷在太醫院，第四個卻在華清宮，這已經超出克隆技術的範疇。她突然想起實驗室裏那台能折疊空間的量子傳送儀，後脊竄上一陣寒意。
    "玨兒，去把本宮妝奩底層那個黑檀木盒取來。"她將金屬片浸入硝酸溶液，表麵突然浮現出細如發絲的電路紋路，"順便告訴小廚房，本宮要三斤硫磺粉、五兩朱砂，還有..."
    話音未落，東邊天空突然炸開一朵血色煙花。那是她和玄淵閣約定的緊急信號——有人在太廟動了雙生鏡。
    太廟偏殿·卯時正
    林玄薇踹開殿門時，正好看見第三個自己從鏡中跨出來。現代實驗室的白大褂、紮著馬尾辮、手裏還握著杯星巴克咖啡。
    "你遲到了。"鏡像體把咖啡杯按在青銅祭台上，焦糖瑪奇朵在古銅器表麵暈開詭異的汙漬，"德妃事件是空間折疊造成的量子疊加態，但有人用納米機器人強行固定了克隆體。"
    林玄薇用簪子挑起祭壇上的香灰，灰燼裏混著亮晶晶的金屬粉末："能確定坐標嗎？"
    "你最好看看這個。"鏡像體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下方有道正在滲血的傷口，"昨天我的實驗室遭襲，對方用的武器..."她舉起半截斷箭，箭簇上刻著北胤皇室的蟠龍紋。
    殿外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林玄薇反手將電擊器塞給鏡像體："從後窗走，第七塊地磚下..."話未說完，三個德妃的身影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殿門口，她們的瞳孔在黑暗中泛著機械般的紅光。
    欽安殿廣場·辰時三刻
    林玄薇看著被鐵鏈鎖在祭天台上的三個德妃，忽然笑出聲來。她特意讓蕭玨給她們換上桃紅、柳綠、鵝黃三色宮裝，此刻倒像是擺了個人形糖果攤。
    "諸位妹妹可聽說過薛定諤的貓？"她繞著祭台踱步，袖中藏著剛從現代帶來的激光筆，"當盒子沒打開時，貓既是活的又是死的。"激光突然打在桃紅德妃的眉心，那處皮膚立刻浮現出蜂窩狀的機械紋路。
    人群發出驚呼。林玄薇順勢掀開德妃的衣領，後頸的金屬裝置正在高頻振動："就像這三個德妃，在被觀測前，她們既是真的又是假的。"
    "妖後！你竟敢用巫術惑眾！"淑妃突然衝出來，發間的金步搖甩出一道殘影。
    林玄薇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抬手將硫磺粉撒向空中，激光穿過粉塵的瞬間，三個德妃周身突然燃起幽藍火焰。在眾人尖叫聲中，火焰卻溫柔地包裹住她們，顯露出皮膚下密密麻麻的納米機器人網絡。
    "這才是真正的巫術。"她故意讓火焰掠過淑妃的裙角，"或者該說...未來科技？"
    乾清宮·午時正
    皇帝蕭明稷把玩著從德妃體內取出的核心零件，玄鐵打造的齒輪上刻著國師獨有的鳶尾花紋。林玄薇安靜地跪在龍紋地磚上，膝蓋被隱藏的電路板硌得生疼。
    "皇後可知，昨夜華清宮的德妃為朕擋了一刀？"皇帝突然開口，手中的零件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臣妾還知道，那刀上塗的是西番蓮汁液。"林玄薇抬頭直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見血封喉的毒藥，卻對機械傀儡毫無作用。"
    殿內忽然陷入死寂。蕭明稷抬手按下龍椅扶手的暗格，林玄薇袖中的電擊器突然不受控製地飛向禦案——那上麵擺著七個與她從德妃身上取出一模一樣的金屬零件。
    "愛妃不妨猜猜，"皇帝的聲音裹著冰碴，"這些零件原本該裝在誰身上？"
    窗外突然雷聲大作，林玄薇看著零件表麵突然亮起的電子紋路，終於明白雙生鏡係統真正的用途——那不是時空通道，而是意識傳輸的接收器。
    未央宮·子時末
    林玄薇將最後一個納米機器人按進蕭玨的耳後胎記，少年立刻痛苦地蜷縮起來。皮膚下的鱗片層層翻轉，露出閃著藍光的量子計算機接口。
    "忍著點。"她把從現代帶來的u盤插進接口，"你父皇在所有人身上裝了控製器，包括..."話音突然中斷，三個德妃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窗前，她們的眼眶裏跳動著血色火焰。
    蕭玨突然發出非人的嘶吼，接口處迸發的藍光籠罩整個寢殿。在光芒最盛時，林玄薇看見無數個自己從鏡中走出，有的穿著防彈衣，有的拎著激光劍，最後那個甚至騎著懸浮摩托。
    "原來如此。"她笑著擦掉鼻血，舉起正在量子化的右手，"這才是真正的克隆啊..."
    三個德妃在藍光中融化成一灘金屬液體，而宮牆外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聲。林玄薇知道，屬於機械的黎明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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