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薇的手指剛觸及明黃綢緞，紫檀木案上的鶴嘴香爐突然噴出青煙。三縷煙氣在空中凝成"擅動者死"的篆文，嚇得捧著冰鑒的小太監打翻了琉璃盞。
    "娘娘！這詔書碰不得！"掌事宮女銀杏死死拽住她的袖角，"上個月李美人隻是碰了下裝詔書的玉匣，當晚就渾身長滿會寫字的紅疹......"
    林玄薇用銀簪挑開詔書係帶，嘴角勾起冷笑。在21世紀法醫實驗室見慣了各種機關，這種裝神弄鬼的把戲實在拙劣。果然，當西斜的日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綢緞上時，原本"立儲東宮"的朱批突然扭曲成"誅殺妖後"。
    "果然有鬼。"她將詔書傾斜四十五度，文字又變成"開啟地宮"。突然瞥見皇帝蕭明稷的身影映在青銅仙鶴燈罩上，立即捂著心口嬌呼："哎呀這日頭晃得本宮頭疼，銀杏快把簾子放下。"
    暗紅鮫綃帳垂落的瞬間，她迅速用蔻丹在詔書邊緣劃下熒光記號。指甲裏藏的量子點材料在幽暗中泛起藍光，顯出一行小字：子時三刻，千機廊。
    戌時的更鼓剛過，林玄薇蹲在千機廊第七根盤龍柱後，盯著手中改良過的司南。磁針在石墨烯詔書附近瘋狂旋轉，這讓她想起實驗室裏靠近粒子對撞機的場景。
    "娘娘，真的要穿夜行衣嗎？"銀杏抱著一團黑布瑟瑟發抖，"上次陳昭儀穿黑衣夜遊，被當成黑熊射成了篩子......"
    話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來。林玄薇拽著銀杏滾進廊下陰影，箭矢擦著發髻釘入廊柱，箭尾雕著麗貴妃宮中的金雀紋。她摸出袖中激光筆照向箭鏃，冷藍光束下浮現出德妃獨有的薔薇水印。
    "好個一石二鳥。"她冷笑，突然發現司南的磁針靜止指向頭頂。抬頭望去，藻井上的二十八星宿圖正在緩緩轉動，昴宿星位滲出銀色液體——是汞蒸氣！
    "閉氣！"林玄薇將銀杏推向風口，自己卻吸入一口汞霧。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反而感覺思維異常清晰。這是...納米機器人？她摸出雙生鏡碎片，鏡麵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現代實驗室裏焦急拍打鏡麵的助手。
    "教授！皇宮是量子計算機！"鏡像在霧氣中扭曲，"所有聖旨都是數據接口......"
    突然整個長廊重力倒轉，林玄薇撞在突然變成地麵的藻井上。星宿圖化作發光代碼流，昴宿星位伸出一隻機械手抓住詔書。她咬牙拔出簪子刺入機械關節，簪頭藏的硝酸甘油膠囊應聲而碎。
    轟隆巨響中，長廊恢複原狀。詔書落回掌心時，林玄薇終於看清被汞霧顯影的第三重文字："七皇子非蕭氏血脈"。
    五更天的梆子聲傳來時，林玄薇正盯著詔書上的血指印發呆。那抹暗紅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讓她想起蕭玨耳後的鱗狀胎記。突然，鏡中傳來助手的尖叫："小心身後！"
    她本能地翻滾躲避，德妃的匕首擦著脖頸劃過，在詔書上割開一道裂痕。詭異的是，破損處滲出銀色血液，遇空氣立即汽化成"蕭明稷"三個篆字。
    "姐姐好手段。"德妃撫摸著匕首上的薔薇紋，"可惜不知道吧？皇上每日寅時都要飲......"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射入一支金箭。林玄薇認出這是皇帝親衛的穿雲箭，正要躲避，箭矢卻在中途分裂成無數光點，在詔書上方拚出全息地圖——正是昨夜千機廊的重力異常點分布圖。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禦書房時，林玄薇終於拚湊出真相。詔書使用的石墨烯薄膜能折射不同波長的光，汞蒸氣裏的納米機器人負責構建全息投影。而真正致命的，是夾層中那片薄如蟬翼的生物芯片。
    "娘娘！七皇子闖進來了！"銀杏的驚呼伴著瓷器碎裂聲。蕭玨赤著腳站在滿地碎瓷中，耳後鱗片泛著藍光，手中捧著滴血的玉璽："母後，兒臣聽到地宮在唱歌......"
    林玄薇瞳孔驟縮。少年指尖滲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閃著金屬光澤的液態納米機器人。那些銀液順著地板縫隙流向詔書，在生物芯片上構建出最後一行文字：
    "實驗體007號記憶清除程序啟動"
    林玄薇搶在銀液吞噬詔書前，將雙生鏡碎片刺入芯片。量子糾纏引發的強光中，她看到無數記憶碎片：現代實驗室裏自己墜樓的瞬間、國師往先帝茶中倒入納米機器人、蕭玨在培養艙睜開的機械眼......
    當光芒消退時，禦書房已恢複原樣。詔書靜靜躺在案上，朱批變成了"鳳臨天下"。隻有她掌心的灼痕提醒著，那些銀液在最後一刻鑽進了她的血管。
    "娘娘，該用早膳了。"銀杏端著翡翠盞進來，"今早禦膳房新做了玫瑰凍......"
    林玄薇笑著接過玉勺，突然將凍品摔向青銅燈座。甜品在火焰中爆出藍色火花，顯露出微型追蹤器的輪廓。她撫摸著袖中正在重組的雙生鏡，望向窗外開始機械化的日輪。
    真正的棋局，此刻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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