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薇捏著銀針的手指微微發顫，針尖在燭火下折射出幽藍冷光。蕭玨安靜地趴在湘妃榻上，單薄的脊背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後頸處淡青色的血管在蒼白皮膚下若隱若現。
    "娘娘，真的要..."侍女春櫻捧著藥箱的手在發抖，鑲螺鈿的漆盒與銅製器械碰撞出細碎聲響。
    "把顯微鏡拿過來。"林玄薇將銀針在酒精燈上灼燒，跳躍的火苗在她瞳孔中映出兩點金紅。這些天七皇子種種異常在腦中閃回：昨日被碎瓷割破手掌卻渾然不覺，今晨湯藥潑在腿上毫無反應，還有那永遠平靜如深潭的眼眸。
    檀木匣中的黃銅顯微鏡是她上個月用雙生鏡從現代實驗室"借"來的。當春櫻第五次把目鏡當成茶杯托時，林玄薇終於放棄解釋這是弗朗西斯·培根改良過的第三代複合式顯微鏡。
    針尖刺入蕭玨後頸的瞬間，林玄薇感覺到不對勁。沒有肌肉收縮，沒有痛呼，甚至連最基本的條件反射都沒有。少年纖長的睫毛在玉色臉頰投下蝶翼般的陰影，仿佛沉睡在另一個世界。
    "取玻片來。"她聲音發緊，指尖沾取滲出的血珠時猛地頓住——那血液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銀光。
    春櫻突然打翻了青瓷茶盞。破碎聲驚起簷角銅鈴，十二連珠鎏金鈴鐺在夜風中奏出《折柳令》的調子。林玄薇轉頭望去，隻見小宮女麵色慘白地盯著顯微鏡："血...血裏有小蟲子！"
    鏡筒下的景象讓林玄薇後頸發涼。本該是圓潤的血紅細胞此刻化作萬千銀色納米蟲，正以精密陣列重組dna鏈。某些蟲體表麵浮動著幽藍代碼，分明是她在現代實驗室見過的量子編程印記。
    "玨兒，你當真不知疼？"她握住少年冰涼的手腕。蕭玨緩緩轉頭，瞳孔深處閃過機械虹膜特有的七彩光暈："母後的手好暖。"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林玄薇反手將少年護在身後，袖中防狼噴霧已滑入掌心。三個月前她借著雙生鏡帶來的這瓶辣椒水，此刻正泛起幽幽藍光——不知何時被人換成了納米修複液。
    "喵~"
    一隻烏雲蓋雪的獅子貓躍上窗欞，嘴裏叼著半截碳納米絲。林玄薇瞳孔驟縮，那銀絲末端沾著的，分明是蕭玨枕畔香囊的蘇繡金線。
    "看來有人比本宮更關心你的身體。"她笑著撫摸貓兒油亮的皮毛，指尖悄悄挑開它項圈暗格。當微型全息投影儀在牆麵投出南疆文字時，春櫻突然軟倒在地——她後頸插著根淬毒銀針，針尾雕刻著工部侍郎家的族徽。
    "母後小心！"
    蕭玨突然暴起，五指成爪扣向林玄薇咽喉。少年眼中代碼流如暴雨傾瀉，指縫間延伸出的納米絲瞬間織成天羅地網。林玄薇旋身躲過致命一擊，發間金步搖激射而出，十二顆東珠在空中炸開成防彈屏障。
    "認知重構程序啟動。"
    蕭玨的聲音帶著機械摩擦的嘶響，納米絲穿透珍珠屏障直取麵門。林玄薇摸向腰間錦囊，掏出的卻不是解毒丹，而是上周從禦膳房順來的花椒粉。
    "阿嚏！"
    漫天椒粉中，少年攻勢稍滯。林玄薇趁機扯下帷帳拋向燭台，蜀繡鳳凰遇火即燃，在兩人之間豎起烈焰屏障。跳動的火光裏，她看見蕭玨後頸的針孔正在滲出液態金屬。
    "對不住了！"
    林玄薇抄起顯微鏡砸向少年膝窩。黃銅底座撞擊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蕭玨卻恍若未覺地繼續逼近。就在這時，子夜更鼓與銅鈴聲突然共鳴，簷角懸掛的超聲波武器被無意觸發。
    "啊——"
    蕭玨突然抱頭慘叫，銀色血液從七竅湧出。林玄薇趁機將他按倒在地，拔下發間銀簪刺入風池穴。當簪頭雕琢的量子芯片亮起藍光，少年眼中的代碼流終於停止奔湧。
    月光穿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投出牢籠般的陰影。林玄薇抹去額角冷汗，忽然發現手中銀簪的溫度正在升高。簪體浮現的全息投影裏，現代實驗室的鏡像體正瘋狂拍打著玻璃，口型分明在說："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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