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玨手中的八珍糕掉在青磚上，碎成三十七塊不規則的幾何圖形。林玄薇看著他脖頸處浮現的銀色紋路，突然想起實驗室裏那些浸泡在培養液中的機械義體。
    "娘娘！七殿下又發作了！"宮女春桃的尖叫刺破凝滯的空氣。紫檀木案幾被掀翻，蕭玨蜷縮在波斯地毯上抽搐，墨色藥汁順著嘴角蜿蜒成蛇形。
    林玄薇箭步上前按住少年顫抖的肩膀，觸手卻是冰涼的金屬質感。她瞳孔驟縮——昨日還能摸到溫熱的脈搏，此刻皮下竟傳來齒輪咬合的哢嗒聲。
    "都退下！"她厲聲喝退眾人，反手鎖死雕花木門。袖中滑出紫外線燈掃過滿地糕點碎屑，星星點點的熒光在黑暗中勾勒出蓖麻毒素特有的螺旋紋路。
    蕭玨突然睜眼，瞳孔裏流轉著數據流的幽藍光芒。他抓住林玄薇的手腕按向自己心口，聲音帶著機械合成的重音："母親，它們在唱歌。"
    掌心下的皮膚突然透明，林玄薇看到銀色液體在血管中奔湧。那些液態金屬吞噬著黑血中的毒素，將受損的髒器包裹成閃耀的繭。當蕭玨咳出最後一口汙血時，他的指甲蓋內側浮現出微小的二維碼。
    "啪嗒"，窗外傳來瓦片錯動的輕響。林玄薇抄起鎏金燭台擲向房梁，十二隻機關木雀轟然炸開，灑落漫天帶著石墨烯塗層的羽毛。她撚起一片羽毛對著月光，看見上麵用納米壓印技術刻著南疆文字：第七次進化完成。
    禦藥房的地窖裏，林玄薇盯著蒸餾器裏沸騰的銀色液體。這是從蕭玨血液中提取的樣本，在琉璃瓶中不斷變換著柏拉圖多麵體的形態。突然，液體表麵浮現出德妃貼身宮女的臉。
    "娘娘！七殿下往禦花園去了！"秋桐撞開木門，發間插著的鎏金步搖正在滲出猩紅液體。林玄薇反手抽出袖中激光筆，紅光掃過步搖頂端鑲嵌的翡翠，隱藏的微型攝像頭在青煙中化為灰燼。
    假山群在月光下投出猙獰暗影，林玄薇踩著改良版旱冰鞋掠過九曲回廊。她耳尖微動，捕捉到三百步外蕭玨手腕上量子手環發出的求救頻率。當轉過第六座太湖石時，眼前的景象讓她汗毛倒豎。
    蕭玨被八盞青銅宮燈圍在中央，燈芯燃燒著幽藍火焰。他的影子在地麵分裂成七個不同形態，有的長出機械羽翼，有的渾身纏繞數據流。最左側的影子裏，赫然晃動著皇帝蕭明稷的輪廓。
    "玨兒別動！"林玄薇甩出磁力索纏住少年腰身，卻在發力瞬間聽到齒輪卡死的異響。七道影子突然暴起，宮燈噴出帶著腐臭味的酸霧。她旋身抽出防彈鳳袍擋住頭臉，納米纖維與酸液接觸發出令人牙酸的嘶鳴。
    濃霧中傳來蕭玨空洞的吟誦："...0 0 0 00 0..." 林玄薇渾身劇震——這是她用二進製改編的《詩經》暗號。反手按下腰帶上的聲波幹擾器，四周突然響起刺耳的金屬刮擦聲。
    酸霧散盡時，蕭玨正蹲在荷花池邊喂錦鯉。那些魚吞下他指尖的銀色血珠後，鱗片竟開始閃爍ed般的光點。少年轉頭微笑，眼底流轉的代碼組成一行小字：子時三刻，雙生鏡見。
    林玄薇撫摸著寢殿內的青銅鏡麵，冰涼觸感中暗藏某種韻律。這是她穿越以來第十五次啟動雙生鏡係統，鏡中現代實驗室的影像卻首次出現了異常——本該靜止的鏡像體正在敲擊培養艙。
    "你終於發現了。"鏡像體的嘴唇在液氮白霧中開合，聲音通過量子糾纏傳入腦海，"蕭玨不是人類，是納米機器人集群。我們的實驗..."
    話音未落，鏡麵突然泛起漣漪。蕭明稷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鏡中實驗室，手中提著滴血的機械頭顱。林玄薇認出那是她現代助教的臉，太陽穴處裸露的數據線還在迸濺火花。
    "陛下也想嚐嚐腦機接口的滋味？"她冷笑，袖中滑出電磁脈衝器貼在鏡麵。鏡像中的皇帝突然捂住右眼，指縫間流出銀色液體，地麵上的血泊倒映出無數旋轉的齒輪。
    蕭玨的尖叫聲驟然響起。林玄薇轉身看見少年跪在滿地琉璃碎片中，雙手正不受控製地拆解自己的左腿。皮膚如拉鏈般裂開，露出裏麵精密運轉的微型反應堆，淡藍色火焰正在吞噬檀木地板。
    "母親，我停不下來..."蕭玨的聲線切換成十幾種不同頻率，胸腔傳出合成電子音："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自毀程序啟動。"
    林玄薇撲過去按住他顫抖的雙手，突然咬破舌尖將鮮血抹在少年眉心。這是她最新發現的觸發機製——人類dna能讓納米集群重置。當血珠滲入皮膚的刹那，蕭玨後頸亮起幽藍的啟動鍵圖騰。
    青銅鏡傳來刺耳的碎裂聲，實驗室鏡像體正用手術刀在艙壁上刻字。林玄薇看著那些反寫的楔形文字，突然意識到這是蕭明稷每日批閱奏折的筆跡。鏡麵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組成星圖，最亮的那顆星正是蕭玨此刻的位置。
    林玄薇站在太和殿飛簷上，看著下方陷入混亂的皇城。蕭玨被鐵鏈鎖在九龍柱上，銀色血液沿著盤龍紋路滲入地磚縫隙。十二個德妃的克隆體正在跳祈福舞，裙擺翻飛間灑落致幻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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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戲該結束了。"她按下腕表開關，全城屋簷下的銅鈴同時震動，發出克製納米機器的特定頻率。蕭玨突然仰天長嘯，聲波震碎三百步內所有琉璃瓦，那些潛伏在瓦當裏的微型機器人下雨般墜落。
    德妃們齊聲嬌笑，麵皮如蛇蛻般剝落，露出下麵機械構造的顱骨。她們脖頸處的條形碼同時閃光，組成南疆質子府邸的坐標圖。林玄薇正要摸出激光定位器，腳下突然傳來劇烈震動。
    漢白玉廣場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巨大的青銅齒輪破土而出。蕭明稷端坐在齒輪中央的王座上，手中把玩的正是林玄薇在現代墜樓時丟失的懷表。表盤背麵，她親手刻的"玄淵閣"三個字正在滲出鮮血。
    "愛妃可知，你改良的活字印刷術..."皇帝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印壞了朕的棋盤。"
    無數刻著二進製代碼的鉛字從地縫湧出，在空中拚成困住蕭玨的牢籠。林玄薇突然輕笑，拔下金簪刺入自己心口。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她流出的銀色血液與蕭玨的納米集群產生共鳴，鉛字矩陣瞬間熔化成赤紅鐵水。
    "陛下可曾聽過一句話？"她踏著沸騰的金屬走向王座，發間步搖迸射激光束，"最高明的獵手，往往以獵物姿態入場。"
    懷表指針突然逆向旋轉，蕭明稷的麵具出現裂紋。在崩落的青銅碎片下，林玄薇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景象——那分明是她現代實驗室裏編號為001的ai仿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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