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薇提著改良版六輪轉盤宮燈踏入冷宮時，蕭玨正蹲在青石井沿上玩九連環。七皇子蒼白的指尖泛著冷光，那些青銅環在他手裏如同活過來的銀蛇，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母後您看，這井裏有隻綠眼睛的蛤蟆。"蕭玨突然將九連環扔進井裏，暗啞的撞擊聲在水麵蕩起漣漪。
    我心頭猛地一跳。昨夜雙生鏡傳送來的次聲波檢測儀還在袖袋裏發燙，此刻突然發出蜂鳴。剛要伸手拽住這熊孩子，井底突然傳來詭異的震動，地麵青磚竟如波浪般起伏。
    "娘娘小心！"宮女春桃的尖叫被某種低頻震動撕成碎片。我踉蹌著扶住宮牆，看著井水突然沸騰，水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氣泡，每個氣泡破裂都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蕭玨卻像發現新玩具似的趴在井邊，耳後蛇鱗胎記泛起幽藍光芒："母後，井底下有人在敲編鍾呢，您聽——宮、商、角、徵、羽......"
    我冷汗浸透了三層絹衣。現代刑偵課上見過的次聲波殺人案在腦海閃現，這口井發出的17赫茲低頻震動，足以讓孕婦在七十二時辰內流產。難怪冷宮附近的綺春軒三年換了四位主人，每個住進去的嬪妃都莫名其妙小產。
    "玨兒退後！"我甩出袖中改良版登山繩纏住他腰身，另一隻手迅速掏出次聲波屏蔽器。這東西本是用來防廣場舞噪音的，此刻液晶屏上跳動的數字卻讓我渾身發冷——振幅正在以幾何倍數增長。
    井水突然炸開三丈高的水柱，某個濕漉漉的人影順著水流衝天而起。待看清那具穿著藕荷色宮裝的軀體，春桃直接昏死過去。那是德妃宮裏的李美人，此刻她眼球凸出眼眶，十指深深摳進青石縫隙，喉嚨裏發出非人的嘶吼。
    "血...血月當空...青銅開匣......"李美人機械地重複著讖語，突然扭頭對我露出詭異微笑："皇後娘娘，您聽見先帝在井底敲鍵盤的聲音了嗎？"
    子夜時分，我蹲在太醫院藥庫裏調配阻隔劑。琉璃瓶裏的轉基因水母蛋白泛著熒光，與烏頭堿溶液混合後發出劈啪炸響。
    "娘娘，德妃帶著十二個嬤嬤往冷宮去了。"春桃氣喘籲籲撞開門，發間插著的摩爾斯電碼銀簪歪斜到耳畔，"說是要請薩滿鎮井......"
    我盯著試管裏沸騰的紫色液體冷笑。三個時辰前李美人暴斃，德妃這反應快得可疑。想起白日裏在井邊撿到的碳纖維琴弦，我蘸著藥水在宣紙上畫出受力分析圖——這種材料至少要2023年才能量產。
    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我反手甩出袖箭，卻在聽到熟悉的機械齒輪聲時緊急偏轉方向。短箭擦著蕭玨的蟒紋腰封釘入梁柱，少年皇子捧著個青銅匣子笑嘻嘻跳進來。
    "母後的暗器手法越發精進了。"他獻寶似的打開匣子，裏麵躺著半塊破碎的玉玨，"方才兒臣在井底撈到的，這上麵的雲雷紋會變形呢。"
    我瞳孔驟縮。玉玨裂縫中隱約可見納米級電路板，這分明是微型信號發射器。正要開口，蕭玨突然按住心口踉蹌倒地，錦袍下傳來齒輪卡殼的異響。
    "母後...兒臣聽見好多人在說話..."他耳後胎記藍光暴漲，"說...說我們是第1096號實驗組......"
    藥庫大門轟然洞開，德妃尖利的嗓音刺破夜空："皇後娘娘夤夜私會巫醫，給本宮拿下！"十二個嬤嬤手持磁石鎖鏈圍攏過來，那些鎖鏈的紋路竟與蕭玨後頸的芯片凹槽完全吻合。
    我順勢打翻藥劑瓶，轉基因熒光劑潑灑在眾人裙裾上。趁著她們驚慌後退，我抱起蕭玨躍上房梁，甩出袖中抓鉤破窗而出。夜風裹挾著德妃氣急敗壞的咒罵："妖後！你逃不過血月祭典......"
    五更天，我躲在玄淵閣密室裏調試聲紋分析儀。昨夜從井底取樣的水漬裏檢測出聚四氟乙烯成分，這種材料出現在青銅器時代簡直荒謬。
    "娘娘，查到了。"春桃舉著紫外線燈照向牆上的《璿璣圖》，隱形藥水繪製的拓撲圖逐漸顯現，"這口井的位置，恰好是皇宮地脈的七寸所在。"
    我摩挲著玉玨碎片若有所思。先帝在位時曾遣南疆工匠三百人改建冷宮，領頭的巫師叫做...記憶突然卡殼，眼前閃過實驗室爆炸前的最後畫麵——那個站在我墜樓現場的黑衣人，耳後也有蛇鱗狀反光。
    "母後，兒臣把井底的蛤蟆抓來啦！"蕭玨渾身濕透地撞進來，手裏攥著隻青銅蟾蜍。當啷一聲，蟾蜍口中掉出個微型音叉，在青磚地上震出17赫茲的共鳴。
    分析儀屏幕突然瘋狂滾動代碼，我認出這是自己當年設計的聲波武器程序。冷汗順著脊梁滑落，難道這場穿越竟是......
    "聖上駕到——"黃門侍郎的通報聲撕破黎明。密室暗門被暴力破開，皇帝蕭明稷的玄色龍袍掃過滿地圖紙，他手中長劍正抵著我三天前剛修複的量子通信器。
    "皇後好興致。"他劍尖輕挑，我的自製防彈衣裂開豁口，"不如解釋解釋，冷宮井底為何會有刻著英文的青銅板？"
    我盯著劍身上反射的代碼紋路，突然笑出聲。那些看似裝飾的雲紋，分明是加密後的二進製指令。昨夜李美人臨死前說的"血月當空"，此刻在分析儀屏幕上顯現出完整程序——這分明是啟動時空回溯的代碼。
    "陛下可知曉薛定諤的貓？"我緩步逼近，袖中次聲波發生器開始預熱，"此刻大胤皇宮就是那個盒子，而我們......"
    話音未落，蕭玨突然發出機械卡殼的嗡鳴。他撕開錦袍露出胸腔，那顆本該跳動的心髒，此刻正以量子態在齒輪與血肉間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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