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廢墟的青煙還在嫋嫋升騰，蘇禦便被小皇帝的貼身太監拎進了養心殿。
    殿內燭火昏黃，十九歲的少年天子抱著鎏金香爐縮在龍椅上，繡著龍紋的明黃被子滑到腳踝，露出一雙止不住發抖的腳。
    "王叔！"小皇帝聲音發顫，"昨夜那青光...是不是祖龍顯靈了？"
    "陛下且寬心。"
    蘇禦單膝跪地，袖中滑出塊沾著泥土的青銅碎片，"不過是些江湖術士的把戲..."
    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鐵蹄聲。
    一個渾身血汙的驛卒撞開殿門，懷裏的牛皮急報筒滾落在地，露出裏麵染血的黃絹：
    "啟稟陛下！北境匈奴二十萬鐵騎犯邊，西疆吐蕃斷了河西糧道，南蠻土司聚眾十萬圍了黔州城！"
    蘇禦瞳孔驟縮：
    "三地異動，何時起的？"
    "就在子時三刻！"
    驛卒膝蓋重重磕在金磚上，"與太廟塌陷的時辰分毫不差..."
    小皇帝手中的羊脂玉鎮紙"當啷"落地，在寂靜的殿內激起回音。
    蘇禦看著少年瞬間蒼白的臉，突然想起自己初穿來時，在市井茶肆聽的說書話本——每逢亂世，必有"三王奪鼎"的征兆。
    軍機處的銅燈燒得劈啪作響，白雨晴的指尖在北境沙盤上劃出一道紅線："楊烈將軍的三萬邊軍被困在雁門關，糧草隻夠七日。"
    她抬頭時，眼尾的朱砂痣在燭火下泛著血色，"更麻煩的是，崔氏把持的太原府驛道，故意延誤了三批輜重。"
    謝道韞推開算盤，攤開的輿圖上用紅筆圈出三個紅點：
    "南蠻繞道五溪蠻的山路，西疆截斷了隴右馬場的馬群，北境...匈奴這次用的是連環甲陣，分明是有人教過他們中原兵法。"
    蘇禦盯著地圖上跳動的燭影，突然開口：
    "係統，兌換改良驛站傳訊係統。"
    藍光閃過，三本泛著金光的手冊出現在掌心，他翻開《烽火密碼本》，指尖掃過密密麻麻的摩斯碼改良版，
    "用信鴿傳簡訊，驛站遞詳報，雙軌並行。"
    白雨晴挑眉："信鴿能穿過箭雨？"
    "能。"蘇禦摸出個小竹筒，裏麵裝著用鵝毛管封存的密語紙條，"每隻信鴿隻認三個驛站，就算被擊落，敵軍也解不開密碼。"
    新驛傳係統啟用那日，午門廣場聚滿了圍觀的朝臣。
    蘇禦站在城樓上，看著楊烈送來的灰羽信鴿展開翅膀，腳環上的青銅小管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去！"
    他抬手擲出信號箭，信鴿撲棱著飛向北方，與此同時，八名驛卒騎著汗血寶馬衝出城門，馬蹄踏在水泥官道上濺起火星。
    "這鳥能比快馬還快？"
    兵部尚書撚著胡子嘟囔。
    話音未落，南方天空突然掠過黑影。
    第二隻信鴿俯衝而下，竹管裏的紙條上是黔州守將的朱砂批注："南蠻木甲獸可用火攻。"
    從發信到收信，不過半個時辰。
    老尚書的胡子抖得像秋風中的蘆葦："當年飛將軍李廣傳訊，也得靠斥候舍命狂奔...如今這..."
    "這算什麽。"
    白雨晴倚著城牆輕笑，"等三個月後，每個驛站都設鴿房，邊境傳來的軍情，陛下喝盞茶的功夫就能看到。"
    禦書房的夜燈亮到子時，小皇帝正趴在案頭描紅——不是習字，而是用蘇禦教的密碼寫密旨。
    朱砂筆剛落下"調"字，窗外突然傳來"撲棱"聲，一隻灰鴿撞在窗紙上，跌進暖閣。
    "護駕！"值夜太監抽出腰刀，卻被小皇帝攔住。
    少年天子眼尖地看見鴿腿上的銀環："是王叔的"飛奴"！"他小心翼翼取下竹筒，展開紙條時，瞳孔突然收縮。
    "宣鎮北王進宮！"
    他抓起案頭的金印往密旨上按，"匈奴單於打算用"誘敵深入"之計，明日卯時進攻白羊口！"
    當夜，雁門關外的鷹嘴峽裏，楊烈按著密報布下的伏兵驟然殺出。
    當匈奴鐵騎踏入峽穀時，兩側山崖滾下的巨石封死退路，火油罐從高空砸落，照亮了單於驚恐的臉。
    捷報傳回時，信鴿比八百裏加急的驛馬早到了三個時辰，爪子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
    慶功宴的喧鬧聲還未散去，謝道韞突然將一杯冷茶潑在輿圖上。
    水跡蜿蜒成河，恰好將三個叛亂地點連成三角形，而中心點正是——
    "皇陵！"蘇禦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圖上，那裏用朱砂畫著座不起眼的小山，"曆代先帝陵寢所在，也是大胤龍脈的匯聚點。"
    白雨晴的繡春刀已經出鞘："皇陵守軍統領是崔明遠的族弟，上個月剛換防..."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
    眾人衝到殿前，隻見皇陵方向騰起比太廟更耀眼的青光，在空中凝結成一條盤旋的青龍，龍鱗上的每道紋路都與十二金人鼎如出一轍。
    謝道韞的聲音帶著顫抖："《周禮·春官》記載，九鼎鎮九州龍脈，若以帝王血祭...可借龍脈之力逆天改命。"
    蘇禦隻覺喉間發腥。
    他想起係統曾提示過的"青銅鼎共鳴條件"，想起崔明遠看邸報時那陰鷙的眼神，突然轉身衝向馬廄："備我的踏雪！去皇陵！"
    白雨晴拽住他的胳膊："你忘了？皇陵外圍有三重機關弩！"
    "別忘了，"蘇禦翻身上馬，月光照亮他腰間的鎏金腰牌，"我還是皇陵修繕工程的監工——知道所有密道入口。"
    馬蹄聲碾碎了五更天的寂靜。
    蘇禦握緊韁繩，看著遠處青龍虛影越漲越高，忽然想起在現代看過的曆史紀錄片：每個王朝崩塌前，總會有看似巧合的連鎖反應。
    而他手中的信鴿與驛道，能否成為撬動這盤死局的支點？
    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白雨晴和謝道韞騎馬追來。
    三人在晨霧中並轡疾馳，腰間的玉佩、發間的銀簪、袖口的刺青交相輝映——那是他們與這個時代的聯結，也是對抗宿命的勳章。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皇陵方向的青光達到了頂點。
    蘇禦摸了摸懷裏的密碼本，忽然笑了——就算龍脈將醒，他也要用這八百裏加急的信訊，在亂世中殺出一條屬於大胤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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