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冰麵上望著那隻星光流轉的手掌，紫金鈴在腰間震得快要炸開。
    周師兄被吸走的七星劍正懸在黑洞中央，劍刃倒映出我們三人支離破碎的影子。
    守護者的銀鞭還纏在我手腕上，鱗片刮擦處滲出血珠，被鞭梢吸收後竟泛起妖異的紅光。
    "師妹別發愣！"周師兄突然揪住我的馬尾往後拽，我後仰著躲開一道憑空出現的幽藍火舌。
    雷擊木上的焦痕滋滋作響，師父殘留的劍氣在經絡裏橫衝直撞，疼得我差點咬破舌尖。
    黑洞中的星光突然暴漲，我恍惚看見無數張扭曲的人臉在光暈裏沉浮。
    守護者甩動銀鞭劃出結界，冰晶凝結的屏障剛成型就被無形的力量碾成齏粉。
    他踉蹌著吐出口冰藍色的血，濺在冰麵上立刻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這玩意在吞噬靈力！"周師兄抹了把被冰碴劃破的臉，突然扯開道袍前襟。
    他心口浮現的太極圖正在緩慢旋轉，每轉半圈就有縷青煙被黑洞吸走，"我的元嬰在潰散！"
    我握緊玉牌貼住眉心，師父留下的劍氣突然凝成實體。
    紫金鈴驟然安靜下來，經脈中亂竄的靈力匯成寒潭般的涼意。
    冰窟四壁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那是我先前偷偷布下的十二地支陣。
    "幫我爭取三分鍾。"我咬破食指在冰麵畫符，血珠剛觸到地麵就凍成赤紅的冰晶。
    周師兄罵了句髒話，抓起散落的符紙往空中一拋。
    那些黃紙竟在墜落過程中自動折疊成紙人，落地瞬間膨脹成三米高的金甲力士。
    黑洞裏突然傳來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星光手掌猛地攥住周師兄的七星劍。
    金甲力士剛舉起銅錘就被無形的力量攔腰斬斷，紙屑混著冰渣劈頭蓋臉砸過來。
    守護者突然拽過我的手腕，銀鞭上的鱗片全部豎起紮進皮肉。
    劇痛讓我眼前發黑，卻發現鞭梢吸收的鮮血正在空中勾勒陣圖。
    那些血珠違反重力懸浮著，拚湊出的圖案竟與星光手掌上的陣紋完全相反。
    我福至心靈地將雷擊木插進冰麵，師父的劍氣順著木紋注入血陣。
    "坎位！"守護者突然暴喝。
    我翻身滾向東北角的冰柱，原先的位置突然塌陷成深不見底的漩渦。
    周師兄的道冠被罡風掀飛，披頭散發地往陣眼擲出七枚銅錢。
    那些沾染過龍氣的古幣在空中排成北鬥狀，暫時阻住了黑洞擴張的速度。
    星光手掌突然屈指輕彈，我布下的地支陣應聲而碎。
    反噬的靈力如同重錘砸在胸口，喉間湧上的腥甜被我強行咽下。
    玉牌表麵裂開蛛網狀的細紋，師父的聲音突然在識海炸響："瑤兒，破局之道就在眼前。"
    我怔怔望著黑洞中央的陣紋，那些流動的星光突然與去年生辰時見過的卦象重合。
    師父當時用朱砂在我掌心畫的符咒，與此刻缺失的陣紋完美契合。
    冰窟突然劇烈震顫，守護者銀鞭上的血陣開始明滅不定。
    "就是現在！"我拽著銀鞭縱身躍向黑洞，雷擊木尖端的焦痕迸發出刺目金光。
    周師兄的驚呼聲被罡風撕碎，星光手掌挾著滅世之威迎麵拍來。
    玉牌在掌心化作齏粉的瞬間，我恍惚看見師父的虛影在陣紋中央朝我頷首。
    指尖觸到星光那刻，我忽然想起那個暴雨夜。
    師父握著我的手在祖師像前起誓，燭火映著他鬢角的白霜："瑤兒，若有一日你要用那招......"當時窗外驚雷炸響，後半句話被淹沒在雨聲中。
    血陣突然發出鳳鳴般的清嘯，我渾身經脈傳來被烈焰焚燒的劇痛。
    黑洞中浮現出師父常用的青玉酒壺，壺嘴正對著陣紋缺失處——那夜師父蘸著酒水在石桌上畫的，分明是半道逆轉乾坤陣！
    血珠順著銀鞭倒流進陣眼的刹那，我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師父當年罰我抄三百遍《衝虛真經》時說過的話，突然在耳畔炸響："符咒是死的，心眼才是活的！"那些滲進冰層的血晶突然懸浮而起，在星光中拚出半枚殘缺的八卦。
    "坎水生驚雷！"我衝周師兄嘶吼，指甲深深掐進被鱗片刮爛的掌心。
    他道袍翻飛間甩出七道引雷符，黃紙剛觸到血晶便燃起靛藍火焰。
    守護者突然扯斷頸間冰鏈，墜落的棱晶精準嵌入陣眼缺失的兌位。
    黑洞中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星光手掌的陣紋突然扭曲成麻花。
    我趁機將雷擊木插進冰麵裂縫，師父殘留的劍氣順著木紋轟然爆發。
    那些破碎的朱砂符咒竟自行重組，在冰窟穹頂拚成巨大的敕令。
    "瑤丫頭你瘋了？"周師兄的驚呼混著冰碴灌進耳朵。
    我反手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突然笑出聲。
    去年偷喝師父的千年醉時，那老道醉醺醺地在我掌心畫的符咒，此刻正在皮下灼燒——原來他早料到有今天。
    銀鞭突然繃直如弦，我借著拉力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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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護者的冰藍色血液在空中凝成鎖鏈，將即將潰散的結界重新箍住。
    星光手掌抓向我的瞬間，我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師父教的那招"逆乾坤"終於現出全貌。
    劇痛從丹田炸開的刹那，我恍惚看見祖師爺的虛影在雷擊木上浮現。
    黑洞中的陣紋突然倒轉，七星劍發出龍吟般的顫鳴。
    周師兄的道冠被罡風掀飛時，我分明聽見他罵了句："小瘋子！"
    "破！"我並指戳向兌位，血陣突然迸發萬丈金光。
    那些扭曲的人臉在強光中發出慘叫，星光手掌寸寸龜裂。
    雷擊木承受不住靈力轟然炸開，飛濺的木刺在我臉上劃出數道血痕，卻擋不住我嘴角瘋狂上揚。
    冰窟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七星劍墜落時發出的脆響，驚醒了呆滯的周師兄。
    守護者踉蹌著跌坐在地，銀鞭上的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血色。
    我低頭看著掌心焦黑的符咒痕跡，突然覺得師父罰我抄書時多藏了兩塊桂花糕真是明智。
    "你這..."周師兄抖著手指向我，道袍前襟的太極圖已經恢複原樣。
    我抬腳踢飛半截雷擊木，挑眉道："去年重陽節，是誰偷換了師父的醒酒湯？"
    冰層突然傳來細密的碎裂聲。
    守護者銀鞭輕點地麵，蛛網狀的裂紋中竟鑽出嫩綠藤蔓。
    那些被黑洞吞噬的靈氣化作細雨飄落，枯萎的冰晶蓮以驚人的速度重新綻放。
    我彎腰撈起片花瓣，發現上麵浮現著師父用朱砂寫的"蠢"字。
    "看夠戲了？"我對著虛空翻了個白眼。
    懸浮的玉牌齏粉突然聚成老道的虛影，師父的幻象捋著胡子點頭："尚可。"周師兄氣得踹飛冰塊："您早知道這丫頭要玩命？"
    靈界核心突然迸發七彩虹光，崩塌的冰窟在靈力滋養下重塑成水晶宮殿。
    守護者將銀鞭化作發冠束起長發，冰藍瞳孔裏終於有了溫度："三千年了..."他突然向我行了個古禮，驚得我差點摔了剛撿的七星劍。
    周師兄突然揪住我後領："手伸出來。"我下意識要跑，卻被他用定身符拍在冰柱上。
    這廝蘸著靈泉給我包紮血肉模糊的掌心時，突然嗤笑："難怪師父總說收了你折壽十年。"
    我們癱在重生的靈界花海中啃著最後半塊壓縮餅幹時，傳訊符突然在懷裏自燃。
    師姐特有的鳶尾香氣混著焦糊味彌散開來，空中浮現的潦草字跡讓我瞬間坐直——"昆侖墟現妖紋，速歸。"
    周師兄捏扁餅幹盒的動作頓住，守護者正擦拭的銀鞭發出預警的嗡鳴。
    我望著天邊突然翻湧的紫雲，突然覺得掌心的舊傷又開始發燙。
    師父的虛影在消散前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此刻像根刺紮進心裏。
    "又要下雨了啊。"我碾碎指間的冰晶，看它化作熒光飄向正在褪色的晚霞。
    周師兄突然把七星劍拋過來："先說好，這次我要分師父私藏的那壇竹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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