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雪中送肉又劈柴,鐵憨憨加入狩獵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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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幾天的收獲,讓陸家那間灌風的土屋裏,總算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肉香氣。
    這是多年未有的光景。
    屋子透風的地方,陸青山都收拾了一遍,窗洞也糊了,牆縫也封了。
    每天一早,陸青山醒了就劈一通柴禾,把院裏的棚子塞得滿滿的,土炕燒得暖暖的。
    小雪蠟黃的小臉蛋,漸漸透出點血色,看著不再像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紙片人。
    林月娥依舊話少,沉默得像塊石頭。
    但她緊鎖的眉頭,似乎鬆開了那麽一絲絲。
    眉宇間那股子化不開的絕望,也淡了些許,偶爾會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陸青山知道,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
    單槍匹馬打獵,效率太低了。
    更重要的是,關東山這片老林子,遠比他記憶中更加危險。
    他需要一個幫手。
    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高大、憨厚的身影。
    趙鐵柱。
    前世的發小。
    村裏人背地裏都叫他“鐵憨憨”。
    人就像他的外號,身材高大得像堵牆,力氣大得嚇人,腦子卻不太靈光,有點一根筋。
    家裏窮得叮當響,老娘常年病歪歪地躺在炕上,湯藥不斷。
    全家就靠他一個人各個村打零工,幹苦力,勉強吊著一口氣。
    但趙鐵柱這人,是村裏出了名的忠厚老實,孝順得沒話說。
    陸青山心裏盤算著,趙鐵柱是眼下最好,也是唯一的人選。
    他力氣大,能扛事,能吃苦。
    最關鍵的是,這人實誠,靠得住,不會背後捅刀子。
    而且,現在的趙鐵柱,太需要一份讓他老娘能吃得上飯,還能抓得起藥的營生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陸青山就提著昨天特意留下的一大塊兔子後腿肉,朝著村西頭的趙家走去。
    那塊肉,是他盤算好,專門給趙鐵柱準備的“敲門磚”。
    趙家比陸家還要破敗。
    土坯牆裂開了好幾道猙獰的大口子,胡亂用黃泥糊著,有的地方還透著亮,根本擋不住刺骨的寒風。
    風從縫隙裏鑽進來,發出嗚嗚的鬼叫。
    院子裏亂七八糟堆著些濕柴火,看著就讓人心裏發堵。
    陸青山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趙鐵柱那高大的身影,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低矮的屋簷下。
    他手裏抱著一個空空如也的瓦罐,那是他家的米缸。
    趙鐵柱對著空米缸,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一個勁地唉聲歎氣。
    屋裏,傳來一陣陣壓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光是聽著,就讓人覺得胸口發悶,替他難受。
    趙鐵柱聽見腳步聲,茫然抬頭。
    當他看到陸青山,特別是看到陸青山手裏那塊沉甸甸、還帶著血絲凍得梆硬的兔肉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眼睛瞪得溜圓,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陸青山?
    那個全村有名的混球、賭鬼、懶漢、大癩子?
    他來幹什麽?
    還提著肉?
    太陽是真從西邊出來了?
    趙鐵柱警惕地站起身,他那高大的身軀像一堵山,下意識地擋在了自家破敗的門前。
    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和戒備。
    “青山哥,你……你這是……”他聲音幹澀,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青山沒繞彎子,直接把手裏的兔肉往地上一放,那沉甸甸的肉塊落在窗台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他臉上擠出一個盡可能真誠的笑容。
    “鐵柱,天冷,嬸子身體不好,這塊肉拿去,給嬸子補補身子。”
    說完,不等趙鐵柱反應,陸青山就徑直走到牆角,抄起那把豁了口的鈍斧頭。
    他走到院子中央,二話不說,掄起胳膊,對著那堆濕漉漉的柴火就劈了下去。
    “哐!”
    “哐!”
    “哐!”
    斧頭很鈍,柴火又濕又硬,劈起來格外費勁。
    震得他虎口一陣陣發麻,火辣辣地疼。
    但他像是感覺不到痛楚,咬著牙,一下,一下,用盡全身力氣往下劈。
    動作帶著一股子狠勁。
    【山野之心】的微弱感知,讓他能隱約把握木頭的紋理和受力點,下斧的角度和力道都恰到好處。
    雖然他的力氣遠不如趙鐵柱,但憑借著這份奇異的感知和前世積累的一點經驗,效率竟然不低。
    很快,一小堆原本歪七扭八的濕柴,就被他劈得整整齊齊,碼放在牆角。
    趙鐵柱站在原地,徹底看傻眼了。
    他張著嘴,眼睛瞪得更大了,完全搞不懂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陸青山嗎?
    那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閑,見了活計就躲的陸癩子?
    今天不但主動送來這麽大一塊肉,還一聲不吭地幫他劈了這麽半天柴?
    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陸青山劈完柴,放下斧頭,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熱汗。
    他走到趙鐵柱麵前,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迎上趙鐵柱那雙寫滿了困惑和不解的眼睛。
    他表情認真,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鐵柱,哥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咱倆從我一來村裏就在一個組幹活,你是什麽人,我清楚。力氣大,人實在,是個爺們!”
    “想不想跟我搭夥,進山打獵弄點野味?”
    他頓了頓,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塊還在微微滲血的兔肉,聲音壓低了幾分,卻更顯力量。
    “我這兩天摸到點門道,知道哪兒有貨,也知道怎麽避開山裏的邪乎事兒。”
    “你跟我幹,你出大力氣,負責探路、下套子、背東西。”
    “弄到了東西,咱倆分,我七你三。”
    陸青山看著趙鐵柱的眼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保證,這個冬天,讓你娘頓頓有肉湯喝,抓藥的錢,哥給你包了!”
    聲音不高,卻像一塊石頭,重重砸在趙鐵柱的心坎上。
    趙鐵柱看著地上那塊肥碩的兔肉,又看看牆角那堆劈得整整齊齊的柴火。
    屋裏,母親那痛苦的咳嗽聲,像針一樣紮著他的心。
    再看看眼前這個眼神清澈、語氣堅定,仿佛脫胎換骨般的陸青山。
    他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邊是對陸青山根深蒂固的壞印象和不踏實。
    另一邊,是母親的病,是家裏空空如也的米缸,是對那塊肉赤裸裸的渴望。
    現實的困境,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而陸青山的話,就像一道微弱的光,照進了他漆黑絕望的生活裏。
    雖然難以置信陸青山的轉變,但對母親那份沉甸甸的孝心,以及腹中那難以忍受的饑餓感,最終壓倒了一切疑慮和猶豫。
    他那張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
    他猛地抬起頭,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蠻牛,用力地點了點頭。
    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卻異常響亮。
    “青山哥!”
    “我……我跟你幹!”
    陸青山聞言,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他用力地伸出手,重重拍了拍趙鐵柱那寬厚結實的肩膀。
    “好兄弟!”
    “放心,以後跟著哥,保管讓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