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首獵告捷!百斤麅子扛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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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擦亮。
    屯子裏還籠罩在一片青灰色的寂靜中,隻有幾聲零星的狗吠遠遠傳來。
    陸青山就帶著趙鐵柱,踏著沒過腳踝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後山走去。
    趙鐵柱走在前麵。
    他那身板,在晨光裏像座移動的小山。
    手裏拎著一把磨得鋥亮的開山刀,腰間纏著粗麻繩,肩上還扛著斧頭和梢棍,每一步都踩得雪地嘎吱作響,充滿了力量感。
    他步子大,力氣足,遇到擋路的灌木叢或者厚雪堆,揮刀掄膀子就給清理幹淨,給後麵的陸青山開出一條道來。
    嘴裏還呼哧呼哧喘著白氣,卻不見絲毫疲態。
    陸青山跟在後麵,步子不快,但很穩。
    他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山野之心】帶來的奇特感知裏。
    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帶著細微的訊息。
    雪地下某種小動物窸窣的動靜清晰可聞。
    甚至遠處山脊上隱約傳來的野獸氣息……
    這些信息如同細密的絲線,在他腦海裏交織,勾勒出一幅活生生的山林全息圖景。
    哪裏可能有獵物,哪裏暗藏著冰窟窿或者容易滑倒的陡坡,他心裏都有個大致的譜。
    “青山哥,這邊?”趙鐵柱走到一個岔路口,有些拿不準,回頭看向陸青山,憨厚的臉上帶著詢問。
    陸青山停下腳步,閉上眼,鼻翼微動,仔細感受了片刻。
    風中傳來的氣味,左邊那條更淡,也更安全。
    “走這邊,緩坡,省點力氣。”他指向左邊那條更隱蔽些的小路。
    “我感覺……那邊有東西。”
    兩人一前一後,配合漸漸默契起來。
    趙鐵柱像個不知疲倦的開路先鋒,埋頭苦幹,兩人越走越深入幹飯盆老林子。
    陸青山則像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不斷修正方向,避開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
    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翻過一道山梁。
    陸青山突然抬手,示意趙鐵柱停下。
    “噓……”他壓低聲音,眼神銳利地盯著前方一片相對稀疏的鬆樹林。
    “前麵林子裏,有動靜。”
    趙鐵柱立刻屏住呼吸,握緊了手裏的開山刀,緊張地四處張望。
    肌肉下意識繃緊,像一頭準備撲食的熊。
    【山野之心】清晰地捕捉到,就在前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雪地上有新鮮的蹄印和糞便。
    一股溫熱的活物氣息正隨著微風傳來,帶著特有的腥膻味,個頭還不小。
    “麅子,一頭落單的。”陸青山低頭查看,輕聲判斷,語氣肯定。
    “看蹄印,應該沒走遠。”
    “鐵柱,你從左邊繞過去,動靜小點,把它往我這邊趕。”
    “我在這邊下兩個套子。”
    趙鐵柱用力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和緊張。
    他貓著腰,像頭靈巧的大熊,悄無聲息地鑽進了旁邊的密林。
    陸青山則快速從背簍裏拿出捕獸夾和一些偽裝用的枯枝敗葉。
    他借著一棵大樹的掩護,迅速布置起來。
    他動作麻利,手指在冰冷的鐵器上翻飛,顯然練過很多次。
    沒過多久,就聽見趙鐵柱那邊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吆喝,接著是樹枝被劇烈撥動的聲音。
    片刻之後,一頭毛色灰黃、頭上有塊顯眼白毛的麅子,果然慌慌張張地從林子裏躥了出來!
    它受驚之下,不辨方向,貼著山坡狂奔,正好朝著陸青山布置陷阱的方向跑來!
    陸青山心頭一緊!
    眼睛死死盯著那頭越來越近的麅子!
    近了!
    更近了!
    就在那麅子前蹄即將踏過陷阱區域的瞬間!
    “哢嚓!”一聲清脆刺耳的金屬咬合聲,在寂靜的林間驟然響起!
    緊接著,是麅子淒厲驚恐的嘶鳴!
    頭重重戧在雪窩子裏,拚命掙紮。
    成了!
    陸青山一個箭步猛衝了上去!
    趙鐵柱也從另一邊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兩人合力,很快就將那頭被夾住腿、不斷掙紮哀鳴的麅子徹底製服。
    趙鐵柱看著地上這頭少說也有百十來斤、還在抽搐的傻麅子,眼睛瞪得溜圓,激動得臉膛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長這麽大,靠打零工扛活,別說打這麽大的麅子,就是兔子都沒摸到過幾回!
    這可是肉啊!
    實實在在的肉!
    能換錢,能給他娘買藥治病的肉!
    “青……青山哥……俺……俺們……真……真打著了?”他舌頭都有些打結,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手足無措地搓著凍得通紅的大手。
    陸青山看著他這副憨樣,心裏也熱乎乎的,笑著錘了他一拳。
    “咋了?不信?”
    “這傻麅子還能是假的?”
    “活蹦亂跳的!”
    “抬回去,夠咱倆分不少,也夠嬸子喝上好些頓熱乎的肉湯了!”
    趙鐵柱嘿嘿傻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看著那麅子,眼睛裏全是光。
    他仿佛已經看到老娘喝上熱乎乎肉湯時,那舒坦高興的模樣了。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帶來的粗木棍和麻繩將麅子捆好。
    一人一頭抬著,沉甸甸的,腳步卻格外輕快,哼著打靶歸來,朝著山下走去。
    快要進村的時候。
    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穿著臃腫油膩棉襖的熟悉身影,正站在村口的老楊樹下。
    那人伸長脖子,賊眉鼠眼地朝這邊張望,正是錢寡婦。
    真是冤家路窄。
    “喲,這不是咱們的陸大獵戶嗎?喲,還有鐵柱兄弟!”錢寡婦老遠就看見了他們肩上那沉甸甸的獵物,立刻堆起一臉假笑,聲音尖酸刻薄,帶著一股子酸味兒,老遠就傳了過來。
    “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還真打到大家夥了?”
    “嘖嘖,這麅子,可真夠肥的!”
    她那雙三角眼,像粘在了麅子身上,貪婪地掃來掃去,幾乎要流下口水,仿佛恨不得立刻撲上來咬一口。
    陸青山心裏一陣厭煩。
    這個錢寡婦,真是走到哪裏都要攪和一下,像個蒼蠅似的嗡嗡叫。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悅,沒搭理她,示意趙鐵柱直接繞過去。
    可錢寡婦卻不依不饒,扭著肥胖的身子,故意擋在了他們麵前。
    她陰陽怪氣地對著趙鐵柱說道:“鐵柱,嫂子可得勸你一句,你可別被他給騙了!”
    “他以前啥德行你不知道?”
    “好吃懶做,遊手好閑,指不定這麅子是偷來的,還是撿來的呢!”
    “小心他到時候把肉獨吞了,讓你啥也撈不著,白給他賣力氣!”
    這話說的又毒又損。
    陸青山眉頭皺得更緊了,心裏湧起一股火氣。
    這個潑婦,真是嘴欠!
    他正要開口反駁,好好懟她幾句。
    卻沒想到,一向憨厚老實、不善言辭的趙鐵柱,竟然搶先一步開了口。
    “嫂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趙鐵柱憨厚地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說道,聲音很大,帶著一股少見的認真和堅定。
    “青山哥現在可不是以前的陸青山了!”
    “他對俺可好了!昨天還幫俺劈柴,今天還給俺娘送肉!”
    “他說好了打到獵物七三分成,肯定不會騙俺的!”
    “青山哥是講信用的人!”
    說完,他還轉過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他看著陸青山,眼神裏充滿了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感激。
    “青山哥,你說是不是?”
    陸青山看著趙鐵柱那純粹信任的眼神,心裏湧起一股暖流,也有些感動。
    他知道,趙鐵柱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卻是個極其重情義的人。
    隻要他認定了你,就會對你掏心掏肺,毫無保留。
    他笑著重重點了點頭,用力地拍了拍趙鐵柱的肩膀,聲音洪亮:“沒錯!鐵柱是我兄弟,我陸青山說話算話!這麅子回去就分,誰也別想挑撥離間!”
    “倒是錢大嫂管得寬,這剛過晌午,是要去哪家歇著去啊。”
    錢寡婦那張塗了劣質雪花膏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像是開了個染坊。
    趙鐵柱那幾句硬邦邦的大實話,比巴掌扇在她臉上還疼。
    尤其是陸青山最後那句,更像是一根燒紅的鐵釺,狠狠捅了她的心窩子。
    “陸癩子,就數你這嘴臭不要臉,不積點德!”
    她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抬著那頭肥碩得晃眼的麅子,脊梁挺得筆直,繞過了她,頭也不回地朝村裏走去。
    那背影,哪還有半分以前那個窩囊廢的影子?
    一股子邪火夾雜著濃濃的嫉妒,在她胸腔裏亂竄,憋得她臉都快扭曲了。
    她氣得渾身哆嗦,朝著地上那塊被踩髒的雪,狠狠啐了一口濃痰。
    “呸!”
    “猖狂什麽!走狗屎運的東西!看你們能神氣幾天!”
    “老婆孩子都看不住,回了家有你受的,哼……”
    陸青山當然不理會錢寡婦在背後的酸言酸語。
    他現在心裏想的,全是怎麽把這隻麅子變成實實在在的糧食和票子。
    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泛起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冷意。
    神氣?
    這才哪兒到哪兒。
    好戲,還在後頭呢。
    他陸青山要帶著自己的兄弟,用這雙手,靠著山野之心,在這片黑土地上,堂堂正正地活出個人樣來!
    讓那些看不起他,嘲笑他,欺負他的人,都睜大眼睛好好瞧瞧!
    這隻是個開始。
    萬裏長征,第一步而已。
    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把這隻麅子處理了。
    一部分肉,得盡快賣掉,換成糧食,填飽家裏的肚子。
    一部分,要留下來,給家裏人補補身子,也得給鐵柱家送去一些,讓她娘也嚐嚐葷腥。
    對了,還得留個心眼。
    馬六那條瘋狗,今天吃了癟,絕不會善罷甘休。
    指不定,又在憋著什麽壞水呢。
    得防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