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見過什麽父母，或者別的什麽人，沒有名字，打自懂事起，便一直是這般。
    然而，卻是生在部落之中。
    部落之中，雄性許少，雌性占多，更甚有子出生，位不及女。
    都說雌性生育，尊高天生，可雌性狩不能，害餓饑，子數多因饑死，得以存活，實屬命硬。
    如此凶惡，我不同別的同性那樣不清，為活下，隻得等待離開。
    一條細小溪流旁，求鳳兮聽著被自己裝在木桶之中的少年的描述，神情平淡。
    可求鳳兮依舊是做著手裏的動作，往桶中加入溪水，再丟入一顆火之力凝聚成的晶石，桶中溪水頓時冒起了舒適的熱氣。
    引動桶中溪水給少年將頭發之間的雜草清完，又把身上的汙垢洗了洗，求鳳兮輕歎了一聲，問道：“你的來曆，我已知曉，你既已離開，往後又有何想法？”
    “什麽……意思？”少年不解，求鳳兮的話，他的確是不太想得明白。
    “哈哈。”求鳳兮輕笑，道：“你現在不是活下來了嗎？那麽，你想要做什麽？”
    求鳳兮沒有直接多說什麽，而是讓少年自己想。
    “做什麽……”少年聞言，沉默許久，也給不出任何答案。
    “想不出來，不急。”求鳳兮將少年頭發浸濕，放出靈氣開始給少年洗了起來，“我有的是時間等你的回複。”
    少年餘光看著求鳳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是部落之外的人嗎？部落之外的人，都是這樣的模樣？說話，好難懂。
    給少年洗淨之後，求鳳兮沒有立刻讓少年出來，而是往桶中丟了一顆生命力凝聚成的水晶。
    做完，求鳳兮放出靈氣取來一堆材質粗糙，能夠紡成草布的草葉，很快就紡成了兩匹草布，又輕車熟路地裁開，做成了一件長袍。
    “出來吧。”求鳳兮抖了抖長袍，把少年弄出木桶，清幹淨他身上的殘水，便給他穿上了長袍，又給他整了整頭發。
    經由自己的一番打理，少年現在也暫且是有了人樣了，容貌在披散的長發襯托下顯得尚且稚嫩，卻不難看出來臉型有些消瘦。
    不過，少年畢竟是人靈，即使看著稚嫩，也是比四十萬年後的人族少年要高大的。
    隻是，現在求鳳兮不著急，隨時都等著少年的回答，便收拾完痕跡，領著少年回到已經剩下灰燼的火堆旁。
    黑夜再次降臨。
    求鳳兮再一次燃起了火堆，卻沒有將祈夢和柳從辟界之中給放出來。
    他和少年二人對坐，沒有任何的交流。
    但求鳳兮可不閑，烤著猲狙肉，淡淡問道：“不遠的那個部落，是你的？”
    聞言，少年微微點了點頭。“她們那般，那你就不想要做什麽嗎？”求鳳兮又問。
    少年沒有回答。
    分明眼中，少年輪廓之內，灰色之中，盡沒有任何異色。
    迷茫，並非思無邪，換而言之，啟前條件就絕對無法修習通曉之道的人。
    見此情況，求鳳兮倒是來了興趣。
    完全沒法修習通曉之道的存在，他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即使是四十萬年後的人族，這破壞了天道法則的種族，再差，也有著能夠修習通曉之道的可能，但麵前的少年，卻沒有任何的適應性，實在是叫他有了些想法。
    “如此下去，部落會不在。”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終於是用嘶啞聲音發出了一聲，“這樣的……禍害……不應該留下……”
    不能讓我的事情，接著發生……
    幽幽地，求鳳兮發現，少年的顏色，出了一些黑白交錯。
    可少年的反應，卻是沉得一動不動。
    幾乎是沒有任何幅度的，少年的視線上移，看向了求鳳兮麵前正在烤著的猲狙肉。
    那些肉……不是一般獸的，不會是……那個……
    那頭獸……是他殺死的……
    恍惚間，少年的身影微微顫動，但不是恐懼，而是感到希望時候的激動。
    要是他……他能……
    “謔？”求鳳兮看著少年的動靜，突然一聲。
    “我要——”少年剛想開口，卻是被一道聲音給打斷了。
    “要是你想我幫你滅了你的部落，那就不要想了，這些事，我無法出手。”求鳳兮換手披在手臂的拂塵，道：“要是你想用這猲狙，你來的時候晚了，再者，你在這猲狙麵前，也跑不掉。”
    說著，求鳳兮看著少年，無聲輕歎：“你這娃子，心中明明沒有殺念，卻又想著以殺救人，有點心性，但是，思緒錯了。”
    “為——”少年被求鳳兮打斷，下意識地應激，剛想又一聲抗起，卻又被求鳳兮給打斷。
    “孩子，你的想法沒有任何錯，可，一味無意義的殺戮，終會招致凶惡啊。”求鳳兮微笑著緩緩走到少年麵前，左手輕輕撫了撫少年的天靈，道：“我是一個引導者，引導著事物趨於平衡，引導，而非幹預，這是我的規則。”
    “然而……”求鳳兮頓了頓，“你，不在變數之內，我出手救你，並不會產生什麽大的影響。”
    “不過，你的事情，我不會出手幹預，我說了，我是引導者，不是幹預者，幹預之事，我並非你之助力。”說完，求鳳兮斷下一些烤肉，停在少年麵前，道：“你的身體還不算好，我可以留你在身邊，但是之後的事情，可就要你自己了。”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有條件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做成什麽樣怎麽去做，不關我。”言語之後，求鳳兮又補了一句。
    什麽……意思……
    少年不解且迷茫地看著求鳳兮，無法言語。
    他的手，有太陽的感覺，不，他是太陽？
    夜深。
    “老求，情況怎麽樣了？”火堆旁，求鳳兮撫著抱膝坐地熟睡的少年的頭發，突然聽到了伏的聲音。
    求鳳兮回頭，隻見到伏和柳正在自己身後站著。
    “這小子倒是完全不適合走我的路子，也不適合後世的路子，但是，這樣的存在我還是頭一次見。”求鳳兮淡淡一笑，看著伏，道：“倒是叫我起了興趣，我想看看，這小子，究竟會不會表現得超出這個時代的存在聰明，是否能夠突破無法通曉。”
    突然，求鳳兮又看向了柳，問道：“柳，祈夢呢？”
    “她睡著了。”柳坐到求鳳兮身邊，轉過來問道：“鶠君，有些事情，我可以問問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