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莫名其妙的鬧鍾聲叫醒了蘇言，他閉著眼睛，四處亂摸去找鬧鍾。
    “休息天怎麽還設置鬧鍾，紅纓姐，你把鬧鍾藏被子裏了？咦怎麽是軟的，還有兩個，開關按鈕在哪？”
    “呀，壞蛋！”
    紅纓差點把三昧真火用出來，才從某人的毒手下逃出來，連滾帶爬從床上一屁墩摔在地上，揉著挺翹的小屁股，瞪著禍亂朝綱的蘇妲己，羞得不行。
    “誤會誤會，剛睡醒腦子不清楚。”蘇言睜開眼，眼神無辜。
    “誤會......把你的刀把收起來！”紅纓紅著臉，啐了一口，把被子扔在他身上遮住，撿起邊上的衣服，一臉疲憊的幫蘇言穿衣服。
    蘇言昨晚倒是睡好了，但一整晚自己都沒怎麽睡！
    就因為某人就算熟睡中，手也總不老實，這抓抓，那摸摸的，而且單人床本就擁擠，他還隨身帶著武器，被懟了半個晚上，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遲早得被這冤家欺負死！
    “紅纓姐，小隊今天休假啊，起床幹什麽，我們再摟著睡幾個小時吧。”蘇言打了個哈欠，又要倒在枕頭上。
    “別睡了，真真說，馬上要有重要的客人來了，是來幫助七夜的。”紅纓推著他，不許他倒下。
    前幾日的瑤池保衛戰，林七夜最終還是動用精神病院中的神明附身，因為剛用過大聖，這次選擇了布拉基。
    但布拉基這家夥吧，當下的狀態很特殊，屬於一體雙魂，硬是讓林七夜承受了雙倍的負擔。
    導致事後有些遺症，陷入靈魂渾濁的狀態。
    “天尊叫來的幫手，誰？”蘇言頓時精神一振。
    “我還沒來得及過去看呢，應該是位神明吧。”紅纓眼眸子也泛起好奇。
    蘇言點了點頭，趕忙爬起來，刷了牙，洗了臉，順走半個包子，臨走前波兒了口司令：“我先過去看看，晚上再回來一起睡覺。”
    紅纓揮蒼蠅般趕走他，剛轉身又忍不住招手，
    “那你早點回來呀。”
    “知道了。”
    ……
    離開守夜人總部，蘇言馬不停蹄地趕到守夜人專屬醫院。
    相比當初陳牧野住的那座，以肛腸醫院偽裝成超凡者醫院，上京這個，是總部傾盡全力建成的醫院，匯聚了守夜人最強的醫療團隊。
    此時，vip病房裏，依舊是沈青竹在細心照料林七夜，百裏胖胖則在旁邊大吃大家送來的慰問品。
    “……”蘇言覺得這畫麵似曾相識。
    “拽哥，怎麽你在幫他擦身體？護士呢？”
    “別人來，我不放心。”沈青竹放下毛巾笑了笑。
    “這有什麽不放心的？總部醫院戒備森嚴，沒人會偷偷給他‘榨汁’的。”蘇言調侃一句，靠過去隨意在床沿坐下，伸手想去掰林七夜的眼皮。
    還沒碰到，那眼皮顫了顫，竟自行緩緩睜開，隻是眼神略顯空洞。
    “咦？醒了？”蘇言驚喜。
    “昨晚就偶爾能清醒一會兒。”沈青竹用手指在腦袋邊轉了轉，示意他腦子還不清楚，“不過大部分時間都糊裏糊塗的，一直念叨什麽‘真真’、‘愛愛’、‘憐憐’，叫她們來玩......這些都是誰？你認識嗎？”
    蘇言：“......”
    林七夜口中的“真真”，自然不是李真真，而是當年他在齋戒所時照顧他的護士。想必是神魂受衝擊後有些混亂，受到類似的傷，以為自己還住在那裏。
    蘇言目光掃向走廊盡頭，那間重兵把守的病房裏還躺著迦藍，其實比起林七夜這點“輕傷”，迦藍的情況才真正棘手。
    耳邊虛弱的呼喚將他從思緒中拉回。
    蘇言趕忙看去，隻見林七夜眼巴巴地望著他，滿臉都寫著“我快不行了”的求生欲。
    這兩日他感覺自己無時無刻不身處一片混沌，那混沌一次次化作巨獸吞噬他。
    他無力反抗，卻怎麽也無法徹底清醒，如同被困在寂靜的黑暗裏，偶爾勉強睜眼，片刻後又會疲憊睡去。
    循環往複，仿佛經曆了數千百次、持續不斷的鬼壓床。
    方才在夢中，他甚至見到了幼年的自己，一把將他推下懸崖——這才又一次掙紮著醒來。
    此刻驟然見到蘇言，他本能地發出求救。
    “我是不是......快死了......”
    “別瞎想，死不了！”人在虛弱時最是無助，蘇言連忙安慰，“天尊特意給你請了大夫，馬上就到，等他看了，保你活蹦亂跳！”
    強烈的疲憊感再次上湧，林七夜頹然道：“真的嗎，你別騙我，我都看到走馬燈了......如果我快死了，記得把我的功勳換成錢......”
    “好好好，我知道，我會收下的。”蘇言溫聲應著。
    林七夜猛地抓住他手腕，虛弱地糾正：“不是給你......是給我姨媽。”
    “行行行......知道了。”蘇言翻了個白眼。
    正在此時，“砰砰砰”，病房門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幫你的人來了！你馬上就能好，我去開門。”蘇言拍拍林七夜，興衝衝地拉開房門。
    黑影一閃，三道黑風掠過蘇言，瞬間立定在林七夜病床前。
    蘇言回頭一看，嚇了一跳。
    為首那位竟是熟人，他膚色黝黑，濃眉大眼，左手《生死簿》，右手判官筆，玄黑長袍無風自動。
    正是十殿閻羅，閻羅王。
    他身後，牛頭馬麵如兩座鐵塔分立左右，森然死氣彌漫開來。
    “請問，哪位是林七夜？”閻羅王開口，最終將目光落在病床上，擠出一個森然的笑容。
    “嗬嗬——”林七夜眼睛猛地瞪圓，一口氣沒上來，嘎的一下，直接抽了過去。
    “七夜！七夜你醒醒啊！”沈青竹嘶聲喊道。
    蘇言也驚呆了，正懵著，眼前忽然湧現一片璀璨聖光，他抬頭望去，隻見門口立著一位身高三米多的身影，背後三對神翼光輝流轉，微微顫動間，斑斕的光羽簌簌飄落。
    “你好，”那神聖的存在溫和開口，“我尋找我的代理人，林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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