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茶煙凝愛,情箋暗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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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染紅窗紙時,白詩言在繾綣的輕吻中漸漸醒來。墨泯半撐著身子懸在她上方,發間的玉蘭香裹著溫熱呼吸拂過臉頰,細碎的吻接連落在她眉心、眼瞼:"我的小懶蟲,太陽都爬到梧桐樹梢了。"
白詩言睫毛輕顫,剛要開口便被含住唇瓣。這個吻帶著晨露的清冽,墨泯的指尖溫柔地托著她後腦,直到白詩言臉頰泛起紅暈才依依不舍鬆開。"早安。"墨泯低笑著又啄了啄她唇角,起身時帶起的風掠過耳畔,"等我取來溫水。"
可銅盆還未擱穩,墨泯便被拽住衣袖。白詩言仰起頭,眼底蒙著層水光:"怎麽去了這樣久?"話音未落,便被墨泯俯身堵了回去。這次的吻更深更柔,帶著綿長的眷戀,直到白詩言攥著她衣襟的手指微微發顫,才被輕輕含住指尖落下吻痕:"去後山折了你最愛的花。"
溫熱的帕子擦過臉頰時,白詩言突然轉身摟住墨泯脖頸。兩人跌坐在軟墊上,墨泯順勢將她圈在懷中,吻如落英般紛紛揚揚:落在泛紅的耳垂,落在跳動的鎖骨,最後重新覆上她嫣紅的唇。白詩言被吻得氣息淩亂,隻能揪著她衣襟輕聲呢喃:"還、還沒洗漱..."
"這樣便很好。"墨泯的聲音帶著蠱惑,指尖摩挲著她發燙的臉頰,又低頭銜住她下唇輕輕廝磨。直到白詩言眼尾泛起淚光,才改為在她發頂落下無數細碎的吻:"比沾著晨露的花蜜還甜。"
窗外麻雀撲棱著翅膀掠過,晨光將糾纏的身影映在雕花屏風上。墨泯替她係裙帶時,吻也未曾停過,落在發間、頸側,甚至在每係好一根緞帶後,都要在她指尖印下一吻。白詩言被逗得輕笑,伸手抵住她胸膛:"再鬧,桂花糕都要涼了。"
"涼了便喂你吃。"墨泯咬了咬她指尖,順勢將人打橫抱起。穿過庭院時,又忍不住在她唇上偷個香:"誰讓我家小娘子這麽軟糯香甜。"白詩言把臉埋進她肩頭,卻躲不過頸間密密麻麻的輕吻,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
墨泯的吻如細密春雨,接連不斷地落在白詩言發燙的肌膚上。她的唇從耳垂輾轉到鎖骨,又順著脖頸蜿蜒而上,溫熱的呼吸讓白詩言渾身發軟。白詩言揪著她的衣襟,聲音帶著幾絲嬌嗔:“墨泯…再這樣…真的出不了門了…”
“那就不出門了。”墨泯含糊地應著,指尖輕輕挑起白詩言的下巴,又一次吻住她嫣紅的唇。這個吻溫柔又霸道,舌尖靈巧地撬開齒關,將白詩言所有的抗議都化作了纏綿的回響。白詩言隻覺得眼前一片眩暈,連窗外漸漸強烈的陽光都變得模糊起來。
白詩言的雙手無力地抵在墨泯胸前,卻被對方握住手腕輕輕按在枕側。墨泯的吻變得更加熾熱,卻又在白詩言有些慌亂的喘息中,突然變得輕柔。她鬆開白詩言,額頭抵著對方的,兩人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瞧你,”墨泯聲音低啞,帶著笑意,“連耳根都紅透了。”
白詩言別過臉去,不敢看她眼底熾熱的情意:“都怪你…總是這般…”話未說完,又被墨泯含住耳垂輕輕廝磨。“怪我?”墨泯輕笑出聲,震動的胸膛貼著白詩言的,“明明是我的小娘子,這般惹人憐愛,叫我如何忍得住…”
白詩言被說得心跳如擂鼓,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墨泯重新摟進懷裏。“再讓我抱一會兒。”墨泯將臉埋進她頸窩,貪婪地汲取著獨屬於白詩言的茉莉香氣,“就一會兒…一會...”說著,又在她肩頭落下輕輕一吻。
白詩言終於軟了下來,伸手環住墨泯的腰。兩人靜靜相擁,唯有彼此的心跳聲在靜謐的房間裏回響。過了許久,墨泯才抬起頭,指尖溫柔地撫平她淩亂的發絲:“好了,不鬧你了。”她在白詩言額間落下一吻,“吃桂花糕去。”
白詩言微微點頭,臉頰的紅暈卻久久未散。墨泯看著她這副嬌俏模樣,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這才牽著她的手,緩緩走出房門。晨光依舊明媚,卻不及兩人眼中的情意溫柔繾綣。
轉角處忽有銅鈴叮咚,原是個走南闖北的西域商人支起了貨攤。琉璃瓶裏的夜光沙隨著晃動流轉出星河般的光暈,白詩言湊過去細看,瓶中沉睡的微型駱駝商隊正被"月光"鍍上金邊。墨泯見她睫毛撲閃如蝶,立刻掏出銀錢買下一對,低聲笑道:"往後你枕邊也能落滿塞外的月光。"
行至拱橋時,一縷若有似無的冷香突然纏上鼻尖,白詩言下意識仰起臉,發間的夜光沙琉璃瓶隨之輕晃。隻見橋邊老槐樹下,白發老翁正用枯瘦的手指輕輕撥弄竹筐上的青布,筐裏的花朵裹著晨霧凝成的水珠,每片花瓣都泛著珍珠母貝般的瑩潤光澤,在暮色裏流轉著奇異的光暈。
“這花...會發光!”白詩言蹲下身,指尖懸在一朵玉色曇花上方遲遲不敢觸碰。墨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發現花瓣內側竟密布著細如星子的銀紋,隨著老翁竹筐的晃動,那些銀紋像活過來般在花瓣上遊走。老翁渾濁的眼珠突然一亮,沙啞笑道:“小娘子好眼力,這‘夜明珠’三載才開一次,見著生人便會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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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泯的指尖比白詩言的動作更快,他撚起那朵半開的曇花時,花瓣突然劇烈顫動,原本蜷縮的花蕊如煙花般迸開,刹那間冷冽清甜的香氣漫過整座拱橋。白詩言被撲麵而來的香霧驚得後退半步,卻被墨泯穩穩攬住腰肢,冰涼的花瓣已別在她鬢邊,銀紋順著發絲蜿蜒成細碎的光帶。老翁見狀撫掌大笑:“妙哉!這花百年不見主人,今日竟認了新主!”
日影漸漸爬上屋簷時,街角的古舊書坊飄出一縷檀香味。白詩言被門楣上歪斜的“聽雪樓”匾額吸引,剛掀開褪色的竹簾,便聽見後院傳來叮咚的傀儡戲唱腔。穿過擺滿線裝書的回廊,兩人竟撞見一方袖珍梨園——三尺見方的斑竹戲台懸在紫藤架下,提線木偶身著金線繡袍,正踩著鼓點在月光綢幕上翩然起舞。
“來兩碗冰鎮梅子湯!”墨泯將白詩言按在雕花竹椅上,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發燙的耳垂。當酸甜的梅子湯端來時,台上的木偶正演到書生與狐仙重逢的戲碼,白詩言看得入神,鬢邊的曇花隨著動作輕輕顫動,花瓣上的銀紋在暮色裏明明滅滅。演到高潮處,她激動地攥住墨泯的衣袖,腕間琉璃瓶相撞發出清響,驚飛了棲息在戲台上的兩隻流螢。墨泯望著她眼底跳動的光,突然覺得眼前的傀儡戲再精彩,也不及懷中人含笑的眉眼動人。
夏夜的暮光如同融化的琥珀,順著"沁芳樓"雕花窗欞的縫隙緩緩傾灑,在斑駁的楠木長桌上暈染出朦朧的暖金。墨泯的指尖勾著白詩言的,兩人相攜穿過垂落淩霄花簾的回廊時,新煮綠豆湯的清甜混著蟬鳴與琵琶三弦的叮咚聲撲麵而來。白詩言鬢邊的曇花雖已閉合,卻仍留著若有似無的暗香,墨泯忽的停步,用簪尖挑起她發間飄落的花瓣,聲音裹著笑意在耳畔散開:"當心成了花仙子,被風偷去藏在雲裏。"
臨窗雅座的梨木桌上,白瓷茶盞已斟滿碧螺春。熱氣升騰間,說書人宋文博踏著銅鈴輕響踱至台中央。這位年逾五旬的說書人一襲月白長衫洗得發白,腰間懸著的古舊銅鈴隨著步伐叮當作響,眼角的皺紋裏仿佛都沉澱著歲月的故事。他先是慢悠悠地撫了撫山羊胡,突然"唰"地展開折扇,扇麵"人間百態"四個狂草大字在陽光下若隱若現,驚堂木重重拍在檀木案上,震得梁間燕雀撲棱棱驚飛。
"列位看官!"宋文博猛地一拍驚堂木,震得茶盞裏的水花四濺,他踩著木梯"蹬蹬"兩步躍上高台,腰間銅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今日講的是《紅線奇譚》!且看月老手中紅繩,如何係就人間悲歡離合!"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目光掃過滿堂屏息的茶客,折扇輕點台麵:"先容我賣個關子,這第一段姻緣,發生在桃花深處,卻落得個"人麵不知何處去"的結局!"
二樓雅間傳來珠簾晃動聲,有嬌娘探出身來:"宋先生快講!吊人胃口可要遭報應的!"白詩言不自覺往墨泯懷裏靠了靠,墨泯環住她肩膀的手臂收緊,指尖在她鎖骨處輕輕摩挲,"娘子猜猜,這桃花姻緣是甜是苦?"她的聲音裹著蜜漬梅子的甜膩,在燭火下融成一汪春水。
宋文博哈哈一笑,折扇"唰"地展開,露出扇麵燙金的月老牽紅線圖:"且說大唐開元年間,長安東門外八十裏,有片神鬼辟易的桃林!每到春分,千萬株桃樹像是被九天玄女的胭脂潑過,紅得能把半邊天都染透!風一吹,花瓣簌簌落,踩在地上"咯吱"響,比波斯進貢的鵝絨毯還綿軟三分!"
他突然踩著台板踱步,模仿起簌簌落花聲:"這桃林深處有座會"呼吸"的竹樓,住著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妙人兒:姚熙熙。要說這姑娘的繡工,那是得了天工開物的真傳!她繡的桃花屏風往廳裏一擺,連隔壁鎮子的蜂農都要跑來借地方放蜂箱,為啥?那些蜜蜂蝴蝶見了繡品,撲棱著翅膀撞得屏風"咚咚"響,還以為是真花!更絕的是,月圓之夜,繡布上的花瓣竟會泛著微光,跟天上的星星遙相呼應!"
"宋文博折扇輕旋,聲線壓低:"那日晌午,姚熙熙正踩著竹梯折桃花,忽聞林子裏"哎喲"一聲。低頭一瞧,背著畫箱的柳逸摔在泥地,烏發黏著花瓣,玉佩還纏著桃枝,活脫脫誤入仙境的凡人!這洛陽新來的畫師,為尋畫材迷了路......"
滿堂哄笑中,白詩言笑得肩頭輕顫,發間銀步搖跟著晃動。墨泯抬手時帶起一縷沉香,看似隨意地替她穩住險些滑落的簪子,指尖擦過她後頸時停留半秒。待宋文博說到"狼毫"啪嗒"落地,哈喇子流成灞河",白詩言手中茶盞輕晃,墨泯早已屈指抵住盞沿,掌心順勢托住她的手背:"當心燙著。"
"這柳逸的呆樣,"他俯身替她理好被笑亂的鬢發,溫熱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垂,"倒讓我想起你初見時,撞進我懷裏連話都說不利索的模樣。"白詩言耳尖燒得發燙,剛要轉身,便被他用袖口圈住手腕,那力道鬆鬆攏著,倒像是怕驚散了掌心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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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詩言抬眼嗔他,眼尾還泛著因笑而起的水光,像是揉碎了一汪星子:"墨公子倒會編排人,莫不是把說書先生的本事都學了去?"說著便要抽回手腕,卻被墨泯輕輕一帶,整個人險些跌進他懷裏。
他穩穩扶住她的腰,掌心隔著衣料傳來的溫度讓白詩言心跳漏了一拍。周圍賓客的笑聲仿佛都遠了,隻聽得見他清淺的呼吸:"在下別的沒學會,隻記得那日你撞進我懷裏,發間的香氣,到現在還纏著我。"
白詩言雙頰緋紅,慌亂間抓起桌上的帕子要捂他的嘴:"再胡言亂語,仔細我......"話未說完,指尖卻被他輕輕咬住,酥麻的觸感從指尖竄上心頭。她又羞又惱,卻見墨泯眼含笑意鬆開她,順手將帕子疊好塞進她掌心。
宋文博模仿起柳逸呆傻模樣:"這柳逸硬是盯著姚熙熙看了半柱香,回過神來立馬鋪開宣紙!從那天起,他天天背著畫箱往桃林鑽,嘴上說要畫盡三百六十種桃花,實則啊..."他突然貼近最近的茶桌,擠眉弄眼,"是惦記著給姚熙熙姑娘畫"月下桃花圖"!您猜怎麽著?這柳逸畫桃花時,連姚熙熙發間落的蟲兒都要細細勾勒;姚熙熙煮茶時,故意把滾燙的茶水灑在柳逸袖口,就為看他手忙腳亂的憨樣。"
"要說這兩人的癡纏勁兒!"宋文博端起茶盞輕抿,潤了潤嗓子,神情變得柔和,"柳逸作畫時,姚熙熙就倚在桃樹下繡花,繡針穿梭如蝶;姚熙熙累了,柳逸便折下桃枝,在沙地上為她畫肖像。有一回,柳逸為了捕捉姚熙熙在夕陽下最美的神態,竟在桃林守了整整七日,餓了就摘幾顆野桃充饑,困了就靠著桃樹打盹。"
"終於有個滿月之夜,柳逸畫到興起,握著姚熙熙的手說:"熙熙,你比這三月桃花還勾人魂魄!"姚熙熙聽了,繡針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繡布上,愣是暈染出朵比胭脂還豔的桃花!兩人還在桃林深處的老桃樹下,埋下個"同心匣",裏頭裝著柳逸的畫筆、姚熙熙的繡帕,約定等畫完百幅圖,就結發為夫妻。柳逸甚至偷偷去求了位老銀匠,打造了一對刻著桃花紋的銀鐲,準備作為定親信物。"
說到此處,宋文博突然神色一暗,折扇重重敲在掌心,聲音也變得低沉:"偏生好事多磨!柳家在長安經營胭脂生意多年,卻因一場意外的火災,瀕臨破產。就在這時,當朝宰相派人傳話,若柳逸能娶他的千金,不僅能幫柳家重振生意,還能讓柳逸入朝為官。那高官放話,若不娶他家千金,就把柳家祖傳的胭脂鋪子徹底毀掉!"
"柳逸跪在祠堂三天三夜,膝蓋都磨出骨頭,換來的卻是父親一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柳父老淚縱橫,拉著柳逸的手說:"逸兒,為了柳家列祖列宗,你就答應了吧!"柳逸心如刀絞,卻又無法違抗父命。"
宋文博折扇重重一拍,壓低嗓音:"成親前夜,暴雨傾盆!柳逸冒雨衝進桃林,隻見竹樓門窗大開——"白詩言下意識攥緊裙角,墨泯不著痕跡地往她身側挪了半寸,袖角自然垂落,恰好擋住她緊張絞動的手指。
"那"同心匣"被挖了出來,裏頭隻剩半幅未繡完的桃花圖,和一張血書..."說書人話音未落,白詩言手中茶盞已傾斜半分,琥珀色茶湯在杯沿凝成顫巍巍的水珠。墨泯早有預料般屈指輕叩盞底,茶湯順著杯壁滑回,他順勢將茶托往她掌心推了推,指腹擦過她微涼的指尖時,輕聲道:"當心燙。"
白詩言恍若未覺,睫毛輕顫著追問道:"血書上寫了什麽?"墨泯卻將她耳畔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指尖掠過她泛紅的耳垂,溫熱呼吸裹著沉香拂過她頸側:"娘子總是這樣心太軟,若換作我..."他忽然扣住她擱在膝頭的手,掌心溫度透過織錦層層滲來,"定要寧負了天下人,也不能負你。"
白詩言猛地抬頭,撞進他眼底翻湧的暗潮。四目相對的刹那,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喉間像是哽著春日飄飛的柳絮,半晌才找回聲音:"又在說胡話..."尾音卻不自覺地軟下來。她慌忙低頭,盯著茶盞裏晃動的燭影,卻見墨泯修長的手指探入茶湯,輕輕攪動出細密漣漪,將兩人交疊的倒影攪成一片朦朧的暖光。
台上的宋文博已進入佳境,他顫巍巍展開折扇,模仿姚熙熙的語氣,聲音哽咽:""柳郎,我知道你有苦衷。莫學這桃花,開時絢爛,謝時凋零。往後歲歲年年,願你平安喜樂..."話未寫完,字跡已被雨水暈染。原來姚熙熙早已得知柳家的困境,她不想讓柳逸為難,更不願成為他的負累。"
"等柳逸再尋去,桃林已燒成白地!有人說見姚熙熙穿著嫁衣走進火海,也有人說她化作了桃林裏最豔的那朵花。更蹊蹺的是,自那以後,每逢春分,桃林舊址便會飄起紅霧,隱隱傳來女子的繡花聲!而柳逸,在成親後終日鬱鬱寡歡,他將自己關在書房,畫了無數幅桃花圖,每一幅都藏著姚熙熙的影子。直到他白發蒼蒼,仍會對著一幅未完成的桃花圖喃喃自語:"熙熙,我把春天都畫盡了,卻再也畫不出你的模樣...""驚堂木重重拍下,滿堂寂靜,唯有啜泣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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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哭壞了妝麵!"宋文博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盞叮當作響,他抓起酒壺猛灌一口,琥珀色的酒水順著下巴滴落,在青布衫上洇開深色水痕。"來來來!"他搖晃著站起身,折扇"唰"地展開,在燭火下劃出金紅殘影,"諸位且把杯盞斟滿,瓜子嗑起來,今夜這第二段故事,可比烈酒還上頭!若聽著不過癮..."他故意壓低嗓音,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我宋某人當場把這酒壺吞下去!"
"且聽這大漠孤煙裏的血色鴛鴦!"他突然扯開嗓子,折扇重重敲在桌麵,驚得鄰座茶盞裏的水都跳起來,"這故事發生在玉門關外三千裏,那地方的風沙能把鐵打的漢子磨成粉,把銅鑄的駝鈴啃出窟窿!白天日頭能把沙子曬得冒煙,夜裏寒風又像千萬把鋼刀刮臉。就在這鬼地方..."他突然頓住,指尖蘸著酒水在桌上畫出半枚殘缺的刀印,"出了個傳奇人物!"
"有個叫楊軻的商隊首領,腰懸祖傳的雁翎刀,刀身上刻著二十八星宿!"他比劃著刀的長度,突然壓低聲音,"據說此刀出鞘時龍吟震天,遇邪祟見血封喉,曾在月黑風高夜,一刀劈開流沙裏鑽出的九頭怪蟒!可誰能想到......"他突然一拍大腿,驚得滿座賓客身子前傾,"這把能斬妖除魔的寶刀,竟折在個柔弱女子手裏!"
他抄起長凳當作彎刀,大踏步走到台邊,猛地將長凳劈下,震得樓板嗡嗡作響:"各位可知這楊軻的刀法有多厲害?有次商隊行至黑風穀,暮色四合之際,突然竄出上百頭餓狼!那些狼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獠牙上還掛著未幹的血跡。楊軻眼都不眨,單槍匹馬衝進獸群,祖傳的雁翎刀舞得密不透風,刀光閃處血雨飛濺,刀刃與狼牙碰撞出的火星,將黑夜都照亮了幾分。他硬是在狼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等擊退狼群時,身上早已被抓得遍體鱗傷,卻還咬著牙說不過癮!"說著他揮舞"彎刀",虎虎生風,驚得前排茶客紛紛往後縮。
"可就是這麽個鐵打的漢子,卻被個紅衣女子勾走了魂!"宋文博突然壓低聲音,折扇在胸前快速扇動,眼中閃著神秘的光,"那日商隊途經月牙泉,突然箭矢如蝗!馬賊的喊殺聲震得沙丘都在發抖!足足三百馬賊,將商隊圍得水泄不通。楊軻正要揮刀迎敵,忽聽得身後傳來銀鈴般的嬌喝:"小心!""他模仿女子聲音陡然拔高,驚得白詩言不自覺往墨泯懷裏鑽,指尖緊緊揪住他衣襟上的雲紋繡線。
墨泯環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緊,胸膛傳來低沉的輕笑:"娘子這般害怕,若是我,定護你周全。"白詩言仰頭望去,正對上他眼底揉碎的星河,溫熱的氣息裹著話裏的柔情,瞬間將滿心不安都烘成了蜜。她鼻尖蹭過他衣襟上若有若無的雪鬆香,忽然覺得這說書人口中的驚濤駭浪,都不及此刻懷中的溫度令人安心。
台上的宋文博突然甩開長凳,雙手高舉模仿揮鞭:"隻見一位騎著白鬃馬的紅衣女子,如同一團烈火般衝進敵陣!她手中長鞭甩出霹靂聲響,所到之處馬賊人仰馬翻!那長鞭似有靈性,纏住馬賊的脖頸一扯,便能將人從馬上拽下。三招兩式打退賊寇後,女子勒住韁繩,低頭衝楊軻挑眉:"堂堂七尺男兒,連背後都看不住?""宋文博模仿女子挑眉的神態,惹得滿堂哄笑。
"這女子便是草原明珠阿依古麗!"他扯開領口,露出青筋暴起的脖頸,"她的歌聲能讓幹涸的古井重新冒出水來,舞起長鞭時連盤旋的老鷹都嚇得高飛!最奇的是她腕間那串狼牙手鏈,每顆狼牙都透著幽藍光芒,據說那是她十六歲時,獨自獵殺草原狼王所得!為了這顆狼牙,她在雪地裏埋伏了三天三夜,與狼王纏鬥了整整兩個時辰,最後渾身是血地拖著狼王的屍體回部落。"
"要說這兩人的相處..."宋文博突然踩著鼓點跳起胡旋舞,寬大的衣袖掃過茶桌,帶得茶盞叮當作響,"阿依古麗教楊軻跳胡旋舞,楊軻笨手笨腳,十次有九次踩她的繡鞋;楊軻教阿依古麗辨認星象,兩人就躺在滾燙的沙丘上,看銀河從頭頂緩緩流淌。有次沙漠裏數月無雨,阿依古麗發著高燒,楊軻背著她走了整整一夜,才找到水源。阿依古麗望著中原方向說:"聽說中原的月亮又大又圓。"楊軻立刻握住她的手:"等攢夠了錢,我定帶你去看遍中原的月亮!"兩人還在駱駝背上刻下彼此名字,約定等商隊攢夠百箱絲綢,就風風光光去提親。楊軻甚至偷偷找銀匠,打造了一對嵌著藍寶石的鐲子,準備當作聘禮。"
說到此處,宋文博突然神色一暗,抓起驚堂木狠狠砸在桌上:"哪料禍事天降!隔壁的黑風部落突然發動襲擊,放話要麽交出阿依古麗,要麽屠盡整個部落!阿依古麗的父親跪在她麵前:"孩子,救救族人吧..."阿依古麗看著部落裏老老少少的臉,一夜之間白了半邊頭發。"他模仿老人顫抖的聲音,令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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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那日,阿依古麗穿著火紅的嫁衣登上馬車。行至懸崖邊時,她突然砍斷韁繩,縱馬衝向萬丈深淵!馬車裏留下一封書信,寫著"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楊軻日夜兼程趕到時,隻撿到她遺落的狼牙手鏈,每顆狼牙都已碎裂,像是她破碎的心...他發瘋似的在沙漠裏尋找,逢人便問是否見過紅衣女子。有一次在尋找途中,他不慎跌入流沙,是靠著心中那股執念,生生用匕首挖出一條生路。"
白詩言早已淚流滿麵,墨泯掏出帕子,輕輕拭去她的淚痕,卻趁機勾住她的下巴:"娘子為別人的故事哭紅了眼,可知道我會心疼?"說著將她輕輕拉近,"若換作是我,定不會讓你受這般委屈。就算與天下為敵,我也要護你周全。"白詩言望著她認真的模樣,心裏泛起陣陣暖意,主動靠進她懷裏。
突然有個年輕書生忍不住問道:“難道就沒有個圓滿的結局?聽著實在太揪心了!”宋文博聞言,突然咧嘴一笑,眼中精光一閃,猛地站起身來,折扇"嘩"地展開:"莫急!莫急!這最後一段姻緣,保管讓大夥笑逐顏開,心裏跟喝了蜜似的甜!"他故意拖長尾音,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且說江南有座清風書院,看似平平無奇,卻藏著一段驚天動地的姻緣!那書院的藏書閣裏,不僅藏著萬卷詩書,還藏著一個女扮男裝的奇女子,以及一段從鬥氣冤家到恩愛夫妻的佳話!"
"列位看官!"宋文博猛地一拍驚堂木,震得茶盞裏的水花四濺,"且說江南有座清風書院,這書院可不一般!圍牆三丈高,刻滿《禮記》訓誡;門檻兩指厚,磨得能照見人影。門房老叟查驗身份時,連學子鞋底的泥都要細細端詳,這般森嚴規矩,卻偏偏藏著個驚天秘密!"他突然壓低聲音,折扇半掩嘴角,目光掃過屏息的茶客,"書院藏書閣的月光下,竟有個比男兒更俊逸的女子,在演繹著比傳奇更跌宕的姻緣!"
二樓雅間傳來珠簾晃動聲,白詩言眸光微動,下意識坐直了身子。墨泯修長的手指捏起案上的琥珀色蜜餞,在她眼前輕輕晃動:"娘子瞧這蜜餞的顏色,倒像是把夕陽揉碎了做成的。"說著將蜜餞湊近她唇畔,指尖若有若無擦過她柔軟的下唇。
白詩言臉頰泛起紅暈,張口含住蜜餞,酸甜滋味在舌尖散開。墨泯見狀輕笑出聲,用帕子輕輕擦拭她嘴角的殘漬,指尖故意在她唇角多停留了一瞬:"小心甜到心坎裏,待會兒聽故事要分神。"
白詩言伸手去夠案上的茶盞,墨泯卻先一步握住盞柄,溫熱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剛煮的茶還燙,我替娘子吹吹。"說罷將茶盞湊近唇邊,輕輕吹拂,氤氳熱氣中,他望著白詩言的眼神愈發溫柔。待溫度適宜,才小心翼翼將茶盞送到她唇邊,看著她小口啜飲,眼中滿是寵溺。
"此女子名叫丁佳怡,家中兄長本是書院頭名秀才,卻突染肺癆,咳血不止。"宋文博模仿丁佳怡對鏡束發的模樣,先是將長發高高挽起,又用木簪狠狠一插,"丁佳怡看著兄長咳在帕子上的血,咬斷一縷青絲藏進袖中。第二日清晨,她穿上兄長洗得發白的青衫,把繡著並蒂蓮的肚兜翻了個麵,揣著偽造的文書,踏入了這"男子禁地"!"
"要說這丁佳怡扮起書生來,那叫一個雌雄莫辨!"宋文博猛地甩開折扇,"她故意壓低嗓音背誦《論語》,聲如青竹折斷;走路時大步流星,袍角掃得碎石飛濺。入學三個月,愣是騙過了山長的火眼金睛!可誰能想到,她每晚都要躲在茅廁裏,借著月光偷偷纏胸,有次險些被巡夜的夫子撞見,她生生把裹胸布咽進肚裏,差點憋紅了臉!"
"書院裏有個叫顧瀾的世家公子,那可是金陵城有名的"玉麵閻羅"!"宋文博雙手叉腰,模仿顧瀾趾高氣揚的神態,"他祖父是三朝元老,書房裏的硯台比尋常人家的飯桌還大!以往每次月考,他的文章都被山長當作範文,連京城來的翰林學士都要抄錄。直到丁佳怡出現..."他突然跺腳,震得樓板發顫,"第一次隨堂測試,丁佳怡的答卷被貼在告示欄最上方,顧瀾的卻屈居第二!那顧公子當場摔了筆洗,墨汁濺在新來的書童臉上,活像個花臉貓!"
"從此,這兩人的比試就成了書院一景!"宋文博拿起茶盞當作棋子,在桌上"啪"地一扣,"春日比鬥草,顧瀾摘來西域進貢的夜光蘭,丁佳怡卻尋來深穀中的還魂草;秋夜賽詠月,顧瀾連作七首絕句,丁佳怡卻畫了幅《蟾宮折桂圖》,留白處隻題了"相思"二字。最絕的是那次馬球比賽!"他抄起長凳當作球杆,"顧瀾帶著家仆組成"白虎隊",故意撞翻丁佳怡的坐騎。哪料丁佳怡就地一滾,搶過球杆,翻身躍上驚馬,硬是在揚塵中擊出個"蛟龍入海"!"
墨泯指尖在白詩言腰間輕輕撓了一下,惹來她輕哼抗議:"世人皆道丁佳怡巾幗不讓須眉,卻不知我娘子才是藏在深閨的驚鴻。"說著從袖中掏出塊桂花糕,掰下一角喂進白詩言嘴裏,"那年上元夜,你提燈猜謎連破三十六題,滿街才子望著你遠去的背影,連燈籠燒著了都渾然不覺。"白詩言咬著糕點,想起墨泯當時舉著花燈,追在她身後跑得氣喘籲籲的模樣,耳尖泛起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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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最驚心動魄的較量,還得是那年中秋!"宋文博突然壓低嗓音,"書院舉辦"月下對詩",巡撫大人親臨觀賽。顧瀾提前半月請來江南四大才子捉刀,寫出的《廣寒賦》氣勢磅礴,引得滿堂叫好。輪到丁佳怡時..."他突然模仿丁佳怡執筆的瀟灑姿態,"她不慌不忙鋪開素絹,揮毫寫下"嫦娥應悔偷靈藥,何似人間有相思",筆鋒一轉,竟在落款處畫了隻銜著紅線的喜鵲!巡撫大人拍案叫絕,卻不知這詩裏藏著女兒家的心事!"
"然而,再縝密的偽裝也有破綻。"宋文博神情驟變,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那年寒冬,書院後山突發山火!丁佳怡為搶救藏書閣裏的孤本,衝進火場時束發帶被火星燒斷。當她抱著典籍衝出濃煙,青絲如瀑傾瀉而下..."他突然捂住胸口,"正巧被趕來救火的顧瀾撞見!兩人在漫天飛雪中對視,風卷起丁佳怡燒焦的衣角,像極了未寫完的情詩。"
白詩言聽得入神,手中茶盞微微傾斜,墨泯見狀,悄然托住她手腕,溫熱的掌心貼著她肌膚:"當心燙著。"說著用帕子替她擦去嘴角的茶漬,指尖不經意間劃過她的唇。
"誰能想到,顧瀾非但沒告發,反而脫下貂裘裹住丁佳怡!"宋文博模仿顧瀾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紅著臉吼道:"明日巳時,竹林見!"第二日,丁佳怡揣著匕首赴約,卻見顧瀾在石桌上擺了碗薑湯,還有張揉皺的休書,原來他為了護她周全,竟要與指腹為婚的尚書之女退親!"
"從那以後,書院裏多了奇怪景象:顧瀾的書童總往丁佳怡房裏送驅寒的湯藥,卻在門口打翻;丁佳怡的窗台上常出現帶露的紅梅,枝幹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安"字。有次丁佳怡感染風寒,顧瀾翻牆出去抓藥,不慎跌落溝渠,第二日頂著青紫的眼眶,硬是把藥熬成了墨汁般濃稠。"宋文博說著,模仿顧瀾小心翼翼吹涼藥湯的模樣,惹得滿堂發笑。
墨泯突然將白詩言摟進懷裏:"娘子可還記得,我高熱不退那夜?"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你守在你我床邊,看著我燒得說胡話,你是不是也怕我就這麽睡過去了。"白詩言想起當時墨泯迷糊中抓住自己的手,還有整夜未熄的燭火,反手握住了墨泯的手指。
"科舉之日,丁佳怡與顧瀾並肩踏入貢院。"宋文博站起身,揮舞折扇如旌旗,"放榜那日,顧瀾高中狀元的喜報鋪滿金陵城。可他卻騎著高頭大馬,直奔丁佳怡家中。當眾人看到狀元郎掀開新娘紅蓋頭,露出的竟是書院"丁公子"時..."他猛地跺腳,"整個江南都沸騰了!皇上聽聞此事,不僅賜下"天作之合"的匾額,還特許女子入學,從此改變了書院規矩!"
滿堂喝彩聲中,墨泯扳過白詩言的臉,拇指輕輕擦過她泛紅的臉頰:"娘子,若我是顧瀾,定要在金鑾殿上高呼"此生非她不娶"!"她突然從袖中掏出個檀木盒,打開竟是支鑲著明珠的玉簪,"就像這簪子,我要親手綰住你的青絲,綰住我們的歲歲年年。"
宋文博緩緩收起折扇,骨節分明的手指重重叩在檀木桌案上,震得燭火都跟著顫了顫。他挺直脊背,目光如炬掃過滿堂茶客,聲音裏帶著曆經滄桑的厚重:"列位!月老手中那根紅繩,看似隨意纏繞,實則丈量著三生石上的因果!桃林焚盡,燒不毀癡情人的執念;大漠孤煙,埋不住生死相隨的誓言;書院青瓦下,終等來破繭成蝶的良緣。這世間情字,從來不是兒戲!"
宋文博緩緩收起折扇,垂眸凝視扇麵燙金的月老牽紅線圖,喉結微動似在吞咽千言萬語。忽而抬頭時,眼中已燃起灼灼星火,抱拳向四方長揖,聲如裂帛劃破滿堂寂靜:"列位!月老手中的紅繩,看似隨意,實則牽的是三生因果。桃林遺恨,令人惋惜;塞外離殤,叫人悲痛;書院重緣,使人羨慕。願天下有情人,都能珍惜手中紅繩,莫負真心,終成眷屬!"
宋文博猛地踏前半步,震得木台嗡嗡作響,腰間銅鈴發出急促的顫音。折扇"唰"地倒轉,以扇骨重重叩擊台麵,驚堂木蓄勢待發:"世人皆道月老無情,卻不知紅繩千結,終有重逢時!"話音未落,驚堂木已如驚雷墜地,脆響震得茶盞中殘茶飛濺,餘韻裹挾著沙啞的尾音在梁柱間盤旋——"願天下有情人,莫負紅繩,終成眷屬!今日《紅線奇譚》就說到這兒,咱們改日再會!"
說罷,他向眾人深深一禮,寬大的袍袖掃過木台,驚起未散的檀香煙霧。茶樓內一片寂靜,穿粗布短打的貨郎攥著半涼的茶盞,喉結不住滾動;梳著雙丫髻的少女用帕子捂著嘴,肩膀微微發顫;就連平日最喧鬧的酒客們,此刻也紅著眼眶,盯著杯底沉浮的茶葉出神。空氣中浮動著壓抑的抽噎聲,與簷角銅鈴的叮咚聲交織成一片。
二樓雅間的珠簾輕晃,白詩言的指尖深深陷進墨泯的衣袖,絲綢布料被揪得皺成一團。她望著空蕩蕩的戲台,眼神恍惚,仿佛還能看見宋文博講述阿依古麗犧牲時顫抖的身影。掌心傳來的涼意讓她微微一顫,不知何時,墨泯已經覆上她的手,將那片冰涼捂進溫暖的掌心,又輕輕嗬出熱氣:"還在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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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詩言轉過頭,睫毛上還沾著未幹的水珠,在燭光下泛著細碎的光:"若我們也生在那樣的亂世,你真的會像故事裏的人一樣,不顧一切來尋我嗎?"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墨泯眼底驟然翻湧著濃稠的疼惜,長臂一攬將人抵在雕花椅背上。兩人鼻尖相觸,呼吸交織,墨泯溫熱的氣息拂過她泛紅的臉頰:"小傻瓜,楊軻要踏遍沙漠,柳逸要衝破世俗,可我..."她忽然頓住,俯身吻住那還帶著顫音的唇。這個吻比往日更霸道,帶著不容置疑的熾熱,舌尖撬開齒關,仿佛要將所有的誓言都渡進她的心底。白詩言的雙手不自覺攀上她的肩膀,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此時,茶樓裏的茶客們漸漸回過神來,開始低聲交談。宋文博本已轉身收拾道具,眼角餘光卻瞥見窗邊動靜。暮色透過雕花窗欞斜斜灑在兩人身上,墨泯攬著白詩言的手臂緊繃如弦;而那被護在懷中的女子,通紅的耳尖在燭光下輕輕發顫,指尖死死揪著對方衣襟。
宋文博握著驚堂木的手突然一頓,這畫麵竟比他講過千百遍的故事更鮮活,那些藏在眼神交匯裏的眷戀、肢體纏繞間的依賴,分明是用真心寫就的傳奇。他拄著棗木拐杖,故意放緩腳步踱步過去。經過鄰桌時,還特意用拐杖輕敲了敲忘形議論的酒客:"莫擾了有情人。"蒼老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調侃,驚得那酒客慌忙捂住嘴,卻仍忍不住頻頻側目。
待走到近前,宋文博渾濁的老眼裏閃著精光,望著相擁的兩人撫須而笑:"二位的情意,可比我講的故事動人多了。"
墨泯迅速直起身子,禮數周全地拱手:"先生好故事,讓拙荊感懷許久。"她的聲音依舊沉穩,耳尖卻泛著可疑的紅暈。白詩言躲在她身後,隻露出半張通紅的臉,手指還緊緊攥著墨泯的腰帶。
宋文博爽朗大笑,腰間銅鈴跟著叮當作響:"老身走南闖北這些年,見過無數癡男怨女,可像二位這般..."他突然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瞥向白詩言揪著墨泯衣料的手,"眼裏隻容得下彼此的,倒是少見。"說罷,他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上麵用狼毫寫著兩句詩,墨跡未幹,力透紙背:"紅線千結終有係,人間至味是團圓。"
白詩言顫抖著接過素帕,指尖撫過"團圓"二字。墨泯將她摟得更緊,"先生謬讚,我們不過是素人,隻想守著這份情意過一輩子。"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是在對全世界宣告。
宋文博點點頭:"老身年輕時也以為,隻有生死相許才叫深情。走的地方多了才明白,最難的是細水長流的相守。"他望向窗外漸濃的暮色,語氣裏帶著幾分感慨,"二位且珍惜眼前人。"
此時,琵琶聲突然轉為歡快的《霓裳曲》,叮咚的弦音驅散了方才的悲愴。茶客們如夢初醒,開始三三兩兩地起身,卻仍忍不住回頭望向窗邊相擁的兩人。墨泯牽著白詩言的手穿過回廊,夜風帶來些許涼意。白詩言望著天上初升的明月,忽然停住腳步。
"在想什麽?"墨泯輕聲問道。白詩言轉身環住她的腰,將臉埋進她溫熱的懷中:"在想,我們一定是前世修來的緣分,才能在今生相遇。"她抬起頭,眼裏映著萬家燈火,"以後無論遇到什麽,我們都不要放開彼此的手。"
墨泯低頭吻去她眼角殘留的淚痕,語氣堅定:"娘子,你我便是那紅繩最牢的結。往後歲歲年年,我都要與你在這人間煙火裏,續寫獨屬於我們的圓滿。"
白詩言倚在墨泯肩頭,望著窗外漸漸黯淡的天色。晚霞如同打翻的胭脂盒,將整片天空染成緋紅色,遠處的燈籠次第亮起,星星點點地綴在暮色裏,宛如銀河墜入人間。她望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說書人講述的那些淒美故事,心裏突然泛起一陣柔軟,手指不自覺地揪緊墨泯的衣襟:“墨泯,我們也把我們的故事,講給別人聽好不好?”
墨泯垂眸看著懷中的人,白詩言眼尾還帶著聽故事時殘留的水光,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嫣紅的唇微微抿著,模樣說不出的惹人憐愛。她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壞笑,緩緩湊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白詩言泛紅的耳垂上:“講故事?那可得收點報酬...”
白詩言渾身一顫,耳尖迅速染上一層紅暈,想要推開墨泯卻被她摟得更緊。墨泯趁機咬住她的耳垂輕輕廝磨,含糊不清地說:“先付點利息怎麽樣?”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笑意,惹得白詩言輕呼一聲,粉拳不停地捶打她的胸膛:“墨泯!你又耍無賴!”
“我怎麽無賴了?”墨泯鬆開她的耳垂,卻仍將人圈在懷中,雙手環住白詩言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笑得不懷好意,“明明是我的小娘子想講故事,我不過是要點小小的回報而已。”說著,還故意用鼻尖蹭了蹭白詩言的發頂,貪婪地汲取著茉莉的清香。
白詩言氣得漲紅了臉,仰起頭想要反駁,發間的茉莉恰好掃過墨泯的鼻尖。墨泯見狀,眼睛一亮,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臉頰,輕輕揉捏:“從哪裏開始講好呢?就從你第一次用‘看病’當借口,賴在我房裏不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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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白詩言揮舞著雙手想要掙脫,卻被墨泯輕鬆握住手腕,整個人動彈不得,“明明是你說我身體太弱,非要我留下調養!”
“哦?”墨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將白詩言的雙手舉過頭頂,固定在椅背上,整個人幾乎貼了上去,“那為什麽某人每次來,都要特意穿上我最喜歡的月白色襦裙?”她故意拉長尾音,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白詩言臉上,惹得她一陣慌亂。
白詩言的臉漲得通紅,連脖子都染上了緋色,想要別過臉去,卻被墨泯用手指捏住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墨泯看著她慌亂躲閃的眼神,眼底笑意更濃,突然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啄:“還是從你老是往我那塞親手做的點心開始?每次留的字條都不一樣,什麽‘見字如晤’‘展信舒顏’,還有……”
“別說了!”白詩言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又羞又惱地瞪著她,“明明是你先……先對我……”話未說完,就被墨泯溫柔地吻住,將剩下的話都堵了回去。
這個吻帶著淡淡的茉莉香,溫柔而纏綿。良久,墨泯鬆開她,額頭抵著白詩言的額頭,輕聲說:“好,不逗你了。”她伸手輕輕撫平白詩言淩亂的發絲,眼中滿是寵溺,“其實從第一次在花園那見到你起,我的故事裏,就隻有你了。”
白詩言靠在她懷裏,聽著那有力的心跳,感受著墨泯溫柔的撫摸,心裏滿是甜蜜。暮色漸濃,周圍的喧囂仿佛都與他們無關,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隻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白詩言仰頭望著墨泯,睫毛上還沾著因打鬧泛起的細碎水光,唇角卻忍不住上揚。她的臉頰泛著桃花般的紅暈,在暮色裏顯得格外動人。墨泯垂眸看著懷中的人,眼底盛滿笑意,食指輕輕刮過她泛紅的鼻尖:"小騙子,明明剛才還氣鼓鼓的,現在倒先笑了。"
白詩言嗔怪地輕咬她的指尖:"還不是你總欺負人。"話雖這麽說,卻主動將頭埋進墨泯頸窩,貪婪地汲取著獨屬於她的藥香。墨泯寵溺地環住她的腰,下巴蹭著她柔軟的發頂,聽著樓下飄來的叫賣聲漸漸模糊成溫柔的背景音。
此時一陣晚風拂過,帶著遠處荷塘的清香。白詩言鬢邊的碎發被吹亂,墨泯緩緩起身,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醒沉睡的蝶。她修長的手指穿過白詩言的發絲,將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指尖眷戀地撫過她發燙的耳垂,又順著臉頰輪廓輕輕描繪:"走吧,帶你去吃桂花糕,再買盞蓮花燈,我們去河邊放燈許願。"說話間,她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白詩言泛紅的臉頰,目光裏滿是化不開的溫柔。
白詩言乖乖地任由她牽著,兩人沿著茶樓的木質樓梯緩緩而下。墨泯特意放慢腳步,時不時回頭確認白詩言是否踩穩。下到一樓時,白詩言的繡鞋不小心絆到裙擺,墨泯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腰,將人穩穩帶進懷裏:"這麽不小心,要是摔著了怎麽辦?"她佯裝生氣地刮了下白詩言的鼻子,卻在對方委屈的眼神中瞬間破功,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街邊商鋪的燈籠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墨泯始終將白詩言護在內側,用身體隔開擁擠的人群。路過糖畫攤時,白詩言忍不住駐足,墨泯立刻掏出銅板:"要隻兔子還是鳳凰?"不等回答,已經笑著對攤主說:"來兩隻並蒂蓮。"
接過糖畫時,白詩言突然舉起糖畫擋住自己泛紅的臉:"誰要和你並蒂蓮了。"墨泯卻趁機握住她拿糖畫的手,輕輕咬下一小塊糖絲:"那我可要獨占這朵蓮花了。"她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拂過白詩言的指尖,惹得她渾身一顫。
突然,白詩言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猛地拽住墨泯的袖子。墨泯反應極快,迅速轉身,生怕白詩言不小心摔倒。就在她轉身的瞬間,白詩言踮起腳尖,雙手輕輕搭在墨泯的肩膀上,在那張熟悉的唇上輕輕一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漫天星辰,滿是期待地望著墨泯:"許什麽願?"
墨泯眼底瞬間漾開溫柔的漣漪,心中泛起一陣柔軟。她長臂一攬,將白詩言緊緊圈在懷裏,低頭與她鼻尖相觸。看著白詩言眼中閃爍的光芒,墨泯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一字一句,仿佛刻進了靈魂深處:"就許我們生生世世都能相遇,歲歲年年都能相守。以後每個節日,我都要牽著你的手看盡人間燈火;每個相守的夜晚,都要和你私語到天明。"
說著,她輕輕拭去白詩言眼角因感動泛起的淚花,低頭吻住那讓她心心念念的唇。這個吻,飽含著無盡的深情與承諾,在暮色中徐徐綻放。周圍的喧囂早已遠去,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聲,在晚風中交織成最動人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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