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集:戰戟泣血,枷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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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鶴唳穿甲:舊傷裂帛
龍吟劍出鞘的清越鳴響,在第三隻靈鶴振翅的刹那碎成冰屑。月飛腕骨一震,劍刃斜挑開半道弧光,卻在觸及鶴羽前突然劇顫——那不是靈力對抗的震顫,而是從兵器靈魂深處泛起的恐懼。靈鶴啼鳴化作實質的音波,如萬千枚鏽針穿透玄鐵戰甲,精準刺入右肩下那道蟄伏十年的舊疤。
“嗤——”
甲胄接縫處迸出火星,月飛單膝跪倒的瞬間,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響。不是此刻的披風,而是北伐那年深秋,魔將敖欽的利爪劃開他鎖子甲的聲音。記憶如腐水滲出,帶著鐵鏽與血垢的腥氣:當時他正旋身擋在主帥身前,魔刃擦著肩胛骨切入,劇痛中隻看見主帥驚惶的眼白,卻沒聽見側翼 trebuchet 絞盤轉動的吱呀聲。
“轟——”
靈鶴的第二聲啼鳴炸成投石機的破空巨響。月飛眼前浮現出第十營的炊火——張老五正蹲在溪邊洗鍋,李二郎用樹枝在地上畫棋盤,新來的小兵阿柱捧著窩頭傻笑。下一秒,磨盤大的巨石裹著烈焰砸進人群,血沫混著碎骨濺在他半邊臉上,溫熱的液體順著麵甲縫隙流進嘴裏,是鹹腥中帶著焦糊的絕望。
“勇毅是罪,求戟隻為殺人?”
血色詛咒在耳畔盤旋,化作敖欽臨死前的獰笑。月飛下意識攥緊拳頭,卻觸到掌心裂天戟的幻影——那杆曾劈開魔軍陣腳的神器,此刻戟刃滲出的不是靈光,而是十道扭曲的血線。他看見張老五的眼睛粘在戟尖,李二郎的斷指卡在符文凹槽,阿柱被巨石碾爛的半個身子,正順著戟杆往下滴落暗紅的組織液。
“哐當!”龍吟劍墜地的聲響驚醒了凝滯的時空。月飛這才發現自己跪在天璣閣冰涼的玉磚上,右肩舊傷處的衣料已被冷汗浸透,隔著布料都能摸到那道蜈蚣似的疤痕——十年了,每逢陰雨天仍會隱隱作痛,卻從未像此刻這樣,仿佛有活物在皮肉下噬咬。
靈鶴繞著他盤旋,羽翼帶起的風掀起披風內襯。銀線繡的十顆星在燭火下明明滅滅,每顆星的針腳都粗糲不堪——那是他班師回朝後,躲在營帳裏用縫甲的錐子連夜繡上的。當時血流盡了,淚也哭幹了,隻能把弟兄們的名字刺進衣料,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碎裂的魂魄縫回人間。此刻星子卻像十枚燒紅的烙鐵,燙得他胸腔發緊,幾乎喘不過氣。
“月將軍!”雅玲的驚呼聲從左側傳來,卻像隔著層厚重的水幕。月飛看見她蜷縮在地,指尖摳進玉磚縫隙,而肖飛正用破妄鏡的虛影抵住額頭,鏡光在他瞳孔裏碎成陳家村孩童的眼睛——那些臨死前還喊著“先生”的眼睛,此刻都在黑暗中盯著月飛,和第十營弟兄們的血臉重疊在一起。
三隻靈鶴同時拔高,鳴聲匯聚成黑色漩渦。月飛感覺手腕一緊,裂天戟的幻影竟化作鎖鏈,纏繞著他的脈搏瘋狂收縮。金屬冰冷的觸感順著血管蔓延,喚醒了某種沉睡的本能——是北伐時砍斷魔兵脖頸的利落,是屠城後清洗戟刃的麻木,是每次舉起兵器時,那股叫囂著“殺下去”的嗜血衝動。
“不……”他低吼著揮拳砸向鎖鏈,卻聽見靈虛童子在遠處輕歎。餘光瞥見那袖中玉牌的微光,正映著自己眉心翻湧的黑氣,像極了當年投石機砸進營地時,騰起的那團遮天蔽日的煙塵。
第二章 戟影成囚:血汙溪流與殺意年輪
鎖鏈越收越緊,月飛被迫弓起身子,鼻尖幾乎觸到地麵。玉磚上的雲紋突然扭曲,化作北伐營地外那條蜿蜒的溪流。他清晰地看見自己蹲在岸邊,用井水衝刷戰甲上的血汙,暗紅的水流進溪澗,將整片河床染成鐵鏽色。對岸浣衣的村婦尖叫著跑開,木桶滾進水裏,漂起的衣料沾滿血點,像一朵朵盛開的惡之花。
“將軍,這水……還能喝嗎?”阿柱的聲音從記憶深處傳來。月飛猛地抬頭,看見少年兵捧著水瓢站在下遊,清澈的眼睛裏映著被汙染的溪流。那時他怎麽回答的?好像是皺著眉說“無妨,過幾日便清了”,可直到班師回朝,那條溪都沒再變清過。水底沉著的不是卵石,而是洗不掉的罪。
裂天戟的幻影突然發燙,鎖鏈化作滾燙的鐵索。月飛想起第一次握住真戟的場景——那是參軍第三年,在平定西疆蠻族的戰役中,老將軍把戟交到他手裏時說:“此戟名裂天,可斬邪祟,可護蒼生。”那時戟身冰涼,符文黯淡,直到他用第一個蠻族首領的血祭了戟靈,那赤色龍影才第一次騰空而起,發出震徹山穀的長鳴。
“護蒼生……”他喃喃重複,舌尖嚐到鐵鏽味。靈鶴的啼鳴突然變調,化作蠻族婦孺的哭嚎。他看見自己揮戟劈開帳篷時,嬰兒的搖籃被戟風掀翻,看見老弱跪在地上求饒,而自己的刀刃從未有過片刻遲疑。裂天戟飲的第一滴血是邪祟之血,第二滴、第三滴……漸漸分不清是人是魔,隻知道每次戟靈咆哮,就有更多生命化作塵埃。
“求戟隻為殺人?”詛咒聲再次響起,這次帶著確鑿的嘲諷。月飛望著掌心的幻影,發現戟刃上的血線正在編織成網,網眼裏困著無數模糊的麵孔——有蠻族戰士,有魔軍嘍囉,甚至有幾個穿著仙界軍服的背影。他猛地想起某次追擊墮仙時,誤殺了兩個被蠱惑的仙官,當時裂天戟吸收了他們的靈力,符文亮得刺眼,而他隻是擦了擦戟尖,繼續往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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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又是一聲金屬墜地響,這次是裂天戟的幻影砸在龍吟劍旁。月飛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某種更可怕的衝動——他想撿起那幻影,想讓那股熟悉的神力貫滿四肢,想再次感受兵器撕裂皮肉的快感。十年前那場失誤後,他刻意壓抑的殺戮本能,此刻正借著靈鶴的詛咒破籠而出。
“月飛!”肖飛的聲音穿透幻夢,“看看你的肩!”
月飛茫然抬頭,看見肖飛用破妄鏡折射的光,照向自己右肩。鏡光裏沒有舊傷,隻有十道銀線繡的星子,正隨著他的心跳明滅。他突然想起張老五臨死前的眼神——那不是怨恨,而是帶著血絲的焦急,好像在喊“將軍快走”;李二郎最後捏碎的不是棋子,而是塊塞進他掌心的幹糧;阿柱傻笑時,手裏攥著的是幫他縫補甲胄的針線。
“他們不是因我勇毅而死,”月飛喉嚨發緊,“是因我……傲慢。”
他以為擋下魔將便是萬全,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能扭轉戰局,卻忘了戰場從不是個人英雄的舞台。那台 trebuchet 不是因為他勇毅才被忽略,而是因為他自負到看不見全局。裂天戟的力量讓他膨脹,讓他誤以為殺戮是解決一切的手段,直到十顆星永遠繡進衣襯,才明白守護從來不是揮戟向前那麽簡單。
靈鶴的啼鳴突然變得尖銳,羽翼上的符文亮起紅光。月飛感覺手腕的鎖鏈在灼燒,那是心魔在做最後掙紮。他想起鎮元仙君的三問,想起月飛自己回答“關卡非阻人,是篩金”時的坦然,此刻卻發現自己才是需要被篩去的雜質——勇毅若沒有謙卑打底,便成了殺人的借口;神器若沒有慈悲為柄,終究是飲血的凶器。
第三章 血咒反噬:星紋灼甲與劍意鎮邪
“噗——”月飛喉頭一甜,噴出的血珠濺在裂天戟的幻影上。血色觸及戟刃的瞬間,那些扭曲的血線突然活了過來,如蛇般順著鎖鏈爬向他的心髒。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條血線裏都裹著記憶碎片:張老五斷氣前的抽搐,李二郎被巨石壓住的下半身,阿柱飛出去的半個頭顱,還有無數死在他戟下的生靈臨終眼神。
“夠了!”他怒吼著用龍吟劍撐地,試圖站起來。劍刃插入玉磚的刹那,寒光突然暴漲——那是他第一次在北伐中領悟的“鎮嶽劍意”,本是用於劈開魔軍壁壘,此刻卻化作安撫亡魂的清泉。靈鶴似乎感受到威脅,盤旋的速度驟然加快,鳴聲裏夾雜著萬千冤魂的號哭。
“你等的不是殺戮,”月飛盯著裂天戟的幻影,聲音因痛苦而嘶啞,“是……救贖。”
他想起仙軍校場的訓誡:“兵器是手臂的延伸,心是兵器的魂魄。”當年隻記住了前半句,把裂天戟當成無往不利的凶器,卻忘了後半句——若心已蒙塵,兵器隻會成為心魔的傀儡。此刻戟影裏的血線之所以翻騰,不是因為嗜血,而是因為它們和他一樣,困在十年前那場失誤的煉獄裏,從未得到解脫。
靈鶴突然俯衝,鶴喙直指他眉心黑氣。月飛能看見那朱紅色的喙尖,正化作投石機的尖端,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砸來。他沒有閃避,反而鬆開撐地的龍吟劍,雙手平伸握住裂天戟的幻影——金屬的灼燙感瞬間傳遍全身,那些順著鎖鏈爬來的血線,此刻竟反向流回戟刃。
“張老五,”他對著戟影低語,“當年你說想學識字,等打完仗就教你。”
戟刃的血線顫動了一下。
“李二郎,你總說要贏我一盤棋,可惜到最後……”
血線光芒黯淡了幾分。
“阿柱,”月飛的聲音哽咽了,“你縫補甲胄的手藝,比軍中鐵匠還好……”
第三隻靈鶴的啼鳴突然變調,不再是詛咒,而是某種困惑的低吟。月飛看見戟影中的血線正在重組,不再是扭曲的人臉,而是化作十顆模糊的星子。他猛地想起內襯上的銀線繡紋,想起自己連夜刺繡時,指尖被錐子紮出的血珠——原來從那時起,他就在用自己的血,為弟兄們編織往生的星途。
“勇毅非罪,”月飛抬頭望向靈鶴,眼神不再迷茫,“罪在忘本。”
他本是為守護而握戟,卻在殺伐中迷失了初心。裂天戟的力量從來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讓更多人不必拿起兵器。當他在熔岩池底握住真戟時,感受到的那股毀天滅地之力,實則是守護蒼生的決心具象化,隻是他一直誤讀了這份力量的本質。
靈鶴羽翼上的紅光開始消退,符文化作點點流螢。月飛手腕的鎖鏈“哢嚓”斷裂,裂天戟的幻影不再滲血,反而透出溫潤的赤色光暈。他伸手觸碰戟尖,竟聽見細微的龍吟,像極了當年老將軍把戟交給他時,那聲低沉的“可護蒼生”。
“噗——”又是一口血噴出,這次帶出的是眉心翻湧的黑氣。月飛感覺右肩的舊傷傳來一陣奇癢,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脫落。他撕開衣領,借著肖飛破妄鏡的光看見:那道深可見骨的疤痕上,不知何時竟滲出了銀色光點,像極了內襯上的星紋,正隨著心跳緩緩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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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靈鶴同時發出清越的長鳴,不再是詛咒,而是某種解脫的歡唱。它們羽翼一振,化作三道流光沒入月飛、雅玲、肖飛的法寶虛影中。月飛接住那道屬於第三隻靈鶴的流光時,感覺掌心多了枚溫熱的符文——符文形狀恰似投石機的輪軸,卻在中心嵌著顆閃爍的星子。
“心關已破。”鎮元仙君的聲音從玉案後傳來。月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靈虛童子已收起玉牌,而天璣閣外的星軌迷陣,不知何時恢複了正常運轉,北鬥七星的光芒透過窗欞,在他戰靴前投下完整的勺狀光影,恰似第十營弟兄們用樹枝畫出的棋盤。
第四章 戟靈共鳴:熔岩淬魂與戰紋新生
當裂天戟的真身在法寶庫熔岩池底衝天而起時,月飛正站在池邊擦拭龍吟劍。戟刃劈開石穹的轟鳴讓他想起北伐時的天雷,而那股熟悉的神力衝擊經脈的感覺,卻比十年前第一次握戟時溫和許多。他沒有像前三次那樣被震飛,反而本能地單膝跪地,用龍吟劍支撐身體,任由赤色龍影順著戟杆盤旋而上。
“護蒼生!”
這聲怒吼不是出自理智,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當戟身落入掌心的刹那,熔岩突然在他腳下凝成蓮台——不是仙界常見的白玉蓮,而是用凝固的岩漿塊堆砌而成,每道縫隙裏都嵌著戰死弟兄們的兵刃碎片。月飛認出其中一塊生鏽的箭頭,是張老五常用的;還有半截斷刀,刀柄纏著李二郎最喜歡的藍布條。
戟靈發出震徹法寶庫的長鳴,龍影張口一吸,池底浮現的古篆“凡鐵需血淬,神器待魂歸”便化作流光融入戟身。月飛感覺右肩的舊傷處傳來劇痛,低頭看見疤痕正在裂開——不是皮肉裂開,而是銀色星紋從皮下透出,沿著經脈蔓延至胸口,最終在心髒上方結成枚戟形戰紋。
“這是……”鎮元仙君拄杖走近,渾濁的眼睛裏閃過訝異,“戟靈認主的印記,竟與你為弟兄們繡的星紋融為一體。”
月飛撫摸著胸口的戰紋,能感覺到每一顆星子都在跳動,像十顆沉睡的心髒。裂天戟在手中輕顫,似乎在回應這份共鳴。他想起靈鶴試煉中看見的血汙溪流,想起阿柱捧著水瓢的模樣,突然明白熔岩池底的古篆何意——凡鐵需用匠人的血淬火,神器則需用持寶者的魂來歸位,這“魂”不是殺戮之魂,而是守護之魂,是敢於直麵罪孽、承擔責任的覺悟。
“月將軍,”雲瑤仙子的聲音從庫外傳來,“你的披風……”
月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內襯上的銀線星紋已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胸口的戰紋。他解下披風,看見每顆星子原來都化作了戟身上的符文——張老五的星在戟杆根部,李二郎的在中部,阿柱的在靠近戟刃的地方,十顆星連成一線,恰似北伐地圖上第十營的行軍路線。
風離仙君摸著胡須點頭:“好個裂天戟,竟認了你這把‘贖罪之魂’。”老仙君腰間的舊傷疤突然作痛,那是當年與墮仙之戰留下的,此刻卻與裂天戟的戟靈產生了奇妙的共鳴。月飛注意到風離按住傷疤的手在顫抖,突然明白仙界安逸的表象下,藏著多少未愈合的舊傷。
離開法寶庫時,月飛特意回頭看了眼熔岩池。池底的古篆雖已消失,卻在岩漿表麵映出第十營弟兄們的笑臉——張老五在磨箭,李二郎在下棋,阿柱在縫補。他握緊裂天戟,戟靈發出低鳴,仿佛在說:“他們從未離開,隻是化作星辰,守著你手中的光。”
天璣閣外,星軌迷陣的光芒柔和了許多。月飛抬頭望向北鬥七星,發現天權星的方位格外明亮,恰似肖飛當初找到的陣眼。他想起靈鶴試煉中聽到的血色詛咒,想起自己單膝跪地時看見的血汙溪流,突然懂得:勇毅從不是罪,罪在忘記勇毅為何而存在;兵器也不是凶器,當持寶者的心似明鏡,再鋒利的戟刃,也能映出蒼生的笑臉。
裂天戟在他肩上輕輕震動,赤色龍影探頭望向人間方向。月飛知道,這不是殺戮的召喚,而是某種約定——約定他帶著十顆星的重量,用這把曾沾滿血汙的神器,去劈開人間的黑暗,讓更多溪流不再被汙染,讓更多孩童能安心捧起水瓢。
右肩的舊傷不再作痛,取而代之的是戰紋傳來的溫熱。月飛深吸一口氣,跟著肖飛和雅玲踏上雲階,裂天戟的戟尖劃過空氣,留下一道淡紅色的軌跡,像極了當年他用錐子在披風上繡出的第一顆星。而在他身後,天璣閣的窗欞裏,靈虛童子正擦拭著那麵照出黑氣的玉牌,牌麵上隱約映出三個字:“勇、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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