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日子頗為枯燥。
    第二天，嚴清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就去到了地下室探望她的實驗品們。
    那些海盜此刻絲毫沒有了囂張勁，一見到嚴清就聲音嘶啞的用當地語言說著什麽，更有甚者在狹小的空間之中不停的磕頭跪拜。
    嚴清手中拿著翻譯器，從他們的用詞之中有捕捉到神靈，饒恕，罪等幾個單詞。
    因為對方語速太快且口齒不清，所以翻譯器無法準確翻譯。
    但通過那些詞語也能大概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很明顯，他們把夏曆當做了神，此時的心態是觸怒神靈之後祈求饒恕，當地文明程度不高，文盲極多，會信奉巫蠱那一套很正常。
    嚴清馬上用翻譯器和對方交流起來，簡單告知了對方她是神的從屬，自己可以代表神原諒他們，但前提是他們配合。
    那些海盜當然是一個勁的點頭，感激涕零的吼叫著。
    但嚴清還是多觀察了一小會，簡單做了幾個心理測試看看他們是不是假意服從，結果很是喜人，這些海盜真的完全服了。
    此時夏曆也邁步來到了底艙，那些海盜見到夏曆到來，馬上安靜下來用忐忑不安的眼神盯著夏曆，仿佛是等待著審判的罪人。
    “夏曆，這群家夥把你當神了，你要不稍微露一手，也方便讓他們配合我的實驗。”
    “可以是可以，但我們養不起這麽多人。”
    “我明白，如果他們配合的話，實驗過程中我會溫柔一些，在必要的時候也會采取安樂死，還會找個小島把他們埋了。”
    嚴清表示對方配合的話，會死得好看很多，而且還有地方埋，不會被丟進海裏喂魚。
    這在她看來已經是一種饒恕了。
    “你看著辦。”
    夏曆對於這群海盜的命運不感興趣，對方雖和他同為人類，但所思所想所在意義都差距太大，夏曆因為受過教育，有尊重生命的思想，所以總是想顧全人道。
    但總有些人不像人，或者像得不完全。
    他是人類，但有些人是類人。
    夏曆念頭一動，隔間門自行打開，捆縛在這些海盜身上的鋼索也如蛇一般自行解開退去。
    這時候有一個海盜用非常卑微的語氣和神態說了一句話。
    嚴清盯著翻譯器馬上給夏曆轉譯。
    “他們想要水，給嗎？”
    “可以。”
    夏曆念頭再動，空氣中的潮濕水汽立即凝為露珠，再迅速匯作一大團水球，最後分裂為好幾份飛到了那些海盜麵前。
    那些海盜馬上露出虔誠的表情，非常恭敬的喝掉了漂浮在麵前的水球。
    他們的文化程度不高，對世界的了解也不夠高，更不懂得什麽科學，因此夏曆在他們看來哪怕不是神，至少也是和神沾親帶故的關係。
    “好了，你自己實驗吧。”
    “嗯！”
    嚴清現在很是欣喜，她本來還苦惱著要如何讓對方配合，她並不需要對方在極度恐懼的情緒之下，那方麵的數據她已經收集夠了，她現在反而需要對方盡可能在寧靜的心緒之下接受實驗。
    本來她還準備了大量的鎮靜劑，但那些鎮靜劑哪有夏曆露一手好用，這群海盜一下子全部老實了，簡直一個比一個虔誠。
    接下來的幾日。
    隨著實驗過程中出現第一個死者，那些海盜的淺薄信仰也是頓時被打破，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敢有任何反抗，而是跪下哭求嚴清不要懲罰他們。
    海盜們完全沒有互相幫助的意思，在這種絕境之中隻能祈求下一個不要輪到自己。
    一周後。
    遊艇後方用鋼索掛著的破舊小艇上，一堆黑色的裹屍袋被擺放在上邊發出難聞的腐臭味，嚴清拖著一個裹屍袋從底艙走出，就在剛剛最後一個海盜也因為實驗失去了生命。
    夏曆此刻還坐在甲板上釣魚，聽到身後的動靜，夏曆也是念頭一動直接讓嚴清手中的裹屍袋懸浮起來飛到了破舊小艇上。
    嚴清此刻也是從求知的狀態之中褪去，看向那破舊小艇的眼神帶著一股莫名的味道。
    “如果他們全程憤怒咒罵，我可能還沒有殺人的實感，可他們全都隻知道求饒毫不反抗，被我選中也隻是露出絕望之色一個勁的發抖，這種感覺我有些不習慣……我討厭這種感覺。”
    嚴清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還帶著手套的雙手，因為海盜們成為了絕對的弱者，所以那種親手奪去脆弱生命的感覺才真實得可怕。
    沒有了憤怒，反而生出了憐憫。
    讓對方配合也不一定全都是好事。
    “正常反應而已，不用習慣也不用去否定。”
    夏曆沒有對嚴清進行說教，現在說教已經沒意義了，嚴清今後要麵對的殺戮還多，她沒裝天芯無法解決心理上的副作用，那便隻能經常反思自己。
    有這種思維是好事，人和動物區別有很多，底線便是其中之一。
    “我還以為你會嫌我事多，罵我婦人之仁。”
    “你能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就好，你要是拖著裹屍袋出來還迎著陽光笑哈哈，那我才該教育你。”
    “我還真不至於那麽變態……”
    嚴清明白了夏曆想說什麽，殺了就殺了，沒什麽好說的。
    殺了就是殺了，別去給自己找什麽開脫的理由，各種宣揚自己的正確和對方的錯誤。
    將殺戮作為一個絕對的客觀事實去看待，承認自己的行為，並隨時做出擔負代價的覺悟就夠了，其他方麵自有道德觀和律法去評定。
    遊艇繼續進發，在廣闊的大海上繞彎打轉，直至路過一個小島，嚴清也是靠近過去按照之前她說的那樣親手埋葬了那些海盜，沒讓夏曆使用念力幫她。
    她用鏟子一下又一下的挖坑，將遺體埋葬後還取下樹枝簡單的做了個碑，把那些海盜身上帶著的遺物放到了樹枝墓的前方。
    “你們不是什麽好人，你們該死……”
    完成這一切後，嚴清站在墓前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念叨著悼詞。
    “但罪人也能死得更有意義，這為你們蒼白的生命增添了一分價值，無論你們自己是否認同。”
    “你們為人類進步做出了貢獻，我僅代表我……”
    “敬請你們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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