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防區內城
    呼戴喬的宮殿坐落在原本是內城核心工業區的位置。
    如今，那些曾經高聳的煙囪被扭曲成掛滿痛苦人顱的尖塔，堅固的廠房牆壁被覆蓋上各式各樣的骨骼。
    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血腥、腐爛以及一種更令人作嘔的能量混合的惡臭，濃得幾乎化不開。
    黑風裹挾著呼戴喬的身影落在大殿那由骸骨和黑曜石鋪就的地麵上，他捂著自己焦黑、靈能紊亂的右臂，猩紅的眼眸中燃燒著怒火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
    殿內燃燒著幽綠色火焰的火盆，將扭曲的陰影投射在雕刻著褻瀆符文和痛苦人臉的牆壁上。
    “那些賽博克人…”
    呼戴喬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怎麽會變得如此…難纏？”
    他腦海中閃過那個額頭上刻著醒目“b”字符號的身影，對方精準的打擊、詭異的幹擾力場，以及那超乎尋常的協同作戰能力，都讓他吃了大虧。
    而且，不是一個，是一群！
    “呼…法爾克呢？”
    呼戴喬環顧四周，發現殿內侍奉的高階惡魔少了許多，連空氣中殘留的法爾克那狂暴的氣息都淡薄了許多。
    “為什麽第二防區內的精銳氣息弱了這麽多？那些儲備的‘燃料’氣息也駁雜混亂！”
    一個體型佝僂、長著多節蟲肢和複眼的惡魔侍從，顫抖著從陰影中爬出，它的聲音尖細而充滿諂媚。
    “偉大的呼戴喬大人！您…您終於歸來了！在您離開後不久，我們這片‘樂土’就遭到了人類部隊的襲擊！
    從外圍防線開始，他們的鋼鐵洪流還有那個散發著灼熱氣息的巨人攻勢異常凶猛！”
    惡魔侍從的複眼中閃爍著不安的光芒。
    “法爾克大人…法爾克大人認為這是絕佳的複仇機會。他他帶著一部分精銳的惡魔軍團，還有一部分術士團，親自出擊了他說要碾碎那些蟲子，用他們的鮮血洗刷自己的恥辱。”
    呼戴喬的眉頭緊鎖，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然後呢？戰報呢？法爾克的氣息為何如此微弱？”
    惡魔侍從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幾乎要匍匐在地。
    “沒沒有戰報，偉大的主人！法爾克大人和他的軍團沒有任何消息！我們嚐試用法術窺探，隻看到看到一片被純粹力量淨化的空白！
    還有還有那些可怕的銀色巨人的魔力輝光…太刺眼了！我們什麽都看不清！法爾克大人…他…他可能…可能…”
    “不可能！”
    呼戴喬低吼一聲，音波震得惡魔侍從翻滾出去，撞在骸骨牆壁上。
    “法爾克可是大惡魔！他…”
    但他後半句沒說下去，因為他右臂上殘留的、來自“賽博克人”的攻擊傷口刺痛了他，提醒他不能再驕傲自大，能夠存活到現在的勢力，沒有一個是運氣好能夠扛過來的，包括這顆星球的土著。
    連自己都吃了虧，法爾克那個莽夫…
    “廢物！”
    呼戴喬煩躁地揮手，一股黑風將惡魔侍從卷起，狠狠砸在遠處。
    “滾去維持‘血肉磨坊’的運轉！如果‘產量’再下降，你就自己去當燃料！”
    惡魔侍從連滾帶爬地逃離了大殿。
    呼戴喬拖著傷臂，走到一處由巨大的水晶構成的“窗口”前。
    這水晶並非透明，而是如同凝固的汙血，勉強映照出宮殿外內城的景象。
    他所看到的，是比地獄更令人絕望的人間慘劇。
    曾經繁華有序的內城核心區，如今已徹底淪為惡魔狂歡的屠宰場和褻瀆儀式的祭壇。
    寬闊的大道上，如今鋪滿了厚厚的、粘稠的暗紅色汙垢——那是幹涸的、層層疊疊的血漿混合著不明穢物。
    道路兩旁，豎立著扭曲的金屬尖樁，上麵穿刺著數以千計的人類屍體。
    有些已經風幹成骷髏，有些還很“新鮮”，兀自滴落著粘稠的血滴。
    低階惡魔在屍體間遊蕩，啃食著殘肢斷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原本用於生產的熔爐，此刻被惡魔巫術改造。
    爐口噴吐的不再是熾熱的鋼水，而是翻滾著痛苦靈魂虛影的綠色地獄火。
    無數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人類，眼神空洞麻木，在惡魔的皮鞭驅趕下，將一車車同伴的屍體、甚至是還活著但已無力反抗的人，推進那永不滿足的邪火熔爐中。
    熔爐上方，一個巨大的、由無數痛苦麵孔凝聚而成的惡魔魔法陣緩緩旋轉，貪婪地吸收著死亡和絕望產生的能量。
    每一次新的“燃料”投入，熔爐都會發出沉悶的轟鳴，爐壁上的痛苦麵孔便會發出一陣無聲的、扭曲的哀嚎。
    遠處傳來持續不斷的金屬摩擦和骨骼碎裂聲。
    那是一座被臨時改造的食品加工廠，現在被稱為“血肉磨坊”。
    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齒輪和碾盤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肉糜。
    被驅趕到這裏的活人，不分男女老幼，如同牲口般被惡魔驅趕著走上傳送帶，然後被無情的機械卷入、碾碎…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和內髒破裂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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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碾碎的“產品”被管道輸送到各處，成為低階惡魔的口糧，或者用於某些褻瀆儀式的材料。
    一個抱著嬰兒的母親在傳送帶前哭嚎掙紮，試圖保護懷中的孩子，卻被低級惡魔獰笑著用長矛刺穿，一同推入傳送帶
    在廢墟的陰影中，偶爾能看到蜷縮著的身影。
    他們大多眼神呆滯，失去了所有光彩，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一個老人靠在一堵寫滿褻瀆符文的斷牆下，懷中緊緊抱著一根斷臂。
    幾個瘦得皮包骨的孩子擠在一個倒塌的管道裏，眼神中隻有麻木恐懼。
    更遠處的廣場上，一群惡魔巫師正圍著一個被它們巫術懸浮在半空的人類。
    它們用細長的爪子撥弄著他，扭曲他的肢體，在他身上製造出各種痛苦卻又不會立刻致命的傷口，聽著他淒厲的慘叫，發出刺耳的“笑聲”。
    幾隻地獄獵犬追逐著一個斷腿的士兵，將他撲倒、撕咬，卻不立刻殺死，享受著獵物垂死掙紮的“樂趣”。
    沒有希望，沒有反抗，隻有無邊的痛苦、永恒的絕望和徹底的褻瀆。
    人類的尊嚴、文明、生命，在這裏被惡魔以最殘忍、最係統化的方式碾碎、吞噬、轉化為它們邪惡力量的養料。
    呼戴喬透過汙穢的水晶看著這一切，他受傷的右臂在隱隱作痛，但更讓他煩躁的是法爾克的失聯，以及那些突然變得異常強大的“賽博克人”所帶來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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