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朝堂對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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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朕住口!“梁皇的暴喝聲在萬和殿內炸響,金絲楠木龍案上的青瓷茶盞應聲而碎,碎片飛濺到跪在最前方的九皇子蟒袍上。檀香爐中升起的青煙突然扭曲,仿佛被這聲怒喝驚得魂飛魄散。
此時,大殿之上,兩位容貌驚人相似的十六皇子幾乎同時抬頭。
殿外暮光漸濃,那餘暉透過雕花木門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他們俊美而複雜的麵龐上,將兩人臉上映襯出明暗交錯的紋路。
皮膚黝黑的那位皇子,他的喉結輕輕顫動,仿佛在發出一聲無言的抗議,他的喉間還殘留著前幾日暴雨中策馬疾馳尋找十三公主的鐵鏽味,那是血與沙礫混合的餘味,令人不寒而栗;而麵色蒼白的那位皇子,手中袖藏著未曾抹去的顫抖,掌心中散發著淡淡胭脂香氣,卻混雜著從冷汗中滲出的濕潤綢緞般的質感,顯得格外脆弱。
“報——!”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仿佛千軍萬馬正以鐵一般的步伐向大殿湧來。
隨著腳步聲逐漸逼近,鐵甲與鐵甲之間碰撞出清脆刺耳的響聲,似戰鼓齊鳴,一字一句喊出“上將軍鍾文斌求見!”
“上將軍”這三個字在沉寂中爆炸開來,如同驚雷般撕裂了凝固的空氣,使得整個朝堂瞬間陷入一種極度緊張的氣氛。
皮膚黝黑的薑辰眼中驟然閃過一絲驚疑,瞳孔微縮,他感受到鼻腔中忽然湧起一陣濃烈的硝煙氣息,那氣味正是從遙遠龜茲城頭飄來的。
那是戰場上硝煙、血液與燃燒的旗幟交織出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離開西域前鍾文斌帶領大梁軍攻打西域龜茲,將西域王城龜茲的金冠踩在腳下時,城牆上最後一麵戰旗正被熊熊火焰舔舐得隻剩殘灰的場景。
大殿內,滿堂眾臣竊竊私語、低聲抽氣,空氣中彌漫著不安與驚訝的混合氣息。
就在這時,何丞相疾步而出,聲音冷靜而沉穩地傳入梁皇耳中:“陛下,西征大捷關乎國運,且事關萬民安危,不如先聽軍報?”
他那一聲平穩的話語仿佛一根冰冷的針,試圖將混亂的局勢稍作平息。
梁皇那枯瘦的手指緊緊劃過雕龍畫鳳的龍首扶手,鎏金鱗片摩擦得他的指尖生疼,仿佛每一片金鱗都在控訴著歲月的滄桑。
他閉上雙眼,心中猛然閃現出三日前密探傳回的軍報情報:鍾文斌正在龜茲城下進行最後的激戰,如今本該以加急奏折飛抵朝堂,為何竟突然現身於此?這疑問在他心中激起千層浪,他緊咳幾聲,聲音中摻雜著疑慮和焦慮,“宣!”
殿門頓時轟然洞開,外麵殘陽如血般灑落在來人的銀甲上,給那將軍的鎧甲鍍上一層血色的光輝。鍾文斌大步流星,每走一步都伴隨著鎧甲片片相撞的金屬撞擊聲,仿佛是遠古戰鼓再次敲響。
他那右臂纏著的繃帶因傷口不斷滲出暗紅的血液,混合著西域特有的沙棘果香,隨著他一步步走近,血腥氣與果香在檀香的熏陶下竟交織出一種猙獰而怪異的氣味,在大殿內擴散開來。
“臣,鍾文斌,叩見陛下。“
當鍾文斌單膝跪下時,他身上的鎧甲在重重撞擊中不斷抖落出幾縷黃沙,沙粒在落地時仿佛帶著異域風情的低吟。
皮膚黝黑的薑辰突然感到喉頭一陣發緊——那沉甸甸的記憶湧上心頭,是樓蘭古道上那細膩而堅硬的沙礫,三個月前,他曾與鍾文斌並肩躺在茫茫沙丘上,看著鷹隼在蔚藍天空中盤旋搏擊,那種寂寞而壯闊的場景至今曆曆在目。
梁皇那撕裂般的咳嗽聲仿佛撕破了大殿內的沉默與裂帛般的空氣,他艱難地開口:“西域……咳咳……如何?”
聲音中既有沙啞也帶著威嚴,卻掩飾不住對戰局勝負的深切關懷。
“龜茲城破。“
鍾文斌抬起頭來,他眼尾處新添的刀疤仍在滴血,宣告著每一道傷痕背後殘酷的戰鬥。
“西域王族三百餘口,此刻正被囚禁在龜茲皇宮中!”他的聲音鏗鏘有力,仿佛要將那勝利的消息傳遍每一個角落。
聽到這消息,朝堂上頓時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連連低語中充滿了興奮與緊張。
“好!好!”
梁皇那渾濁的雙眼驟然迸發出一道精光,仿佛燃起了重整乾坤的希望,“賜鍾愛卿金書鐵券,封鎮西王!”
他的話語如同敲定命運的最後判決,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
大殿內頓時響起一片驚呼,震耳欲聾的聲浪中,眾臣紛紛低頭行禮。
大梁開國三百年來,隻有開國元勳穆將軍曾獲此殊榮,而今,穆家榮耀似乎正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禮部尚書穆紳儒突然劇烈咳嗽,手中那枚玉笏“當啷”墜地,仿佛預示著他們穆家最後榮耀的凋零,被鍾家奪走的陰影正無情籠罩著每一個人。
“臣惶恐。“鍾文斌深重地叩首,他那稚嫩而堅決的聲音在殿內回響,“此番西征首功,當屬十六殿下!若無殿下臨行前留下的計謀,龜茲城牆十日難破;若無殿下奇襲糧道、策反龜茲大祭司,此刻臣的屍骨早該葬於玉門關外!”
話音剛落,大殿內氣氛驟然轉冷,眾人都屏住呼吸,正當所有人以為這勝利之聲足以平息戰場疲憊之時,忽有一個聲音傳來——
“上將軍來的正好,現在這邊有兩個十六殿下,勞煩您也看一下,哪個是真正的十六皇子?”
九皇子的譏笑猶如寒風刺骨,話音落下,立刻在殿內掀起了更大的一陣喧嘩。
眾臣耳語紛紛,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危險而詭譎的氣息。
皮膚黝黑的十六皇子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冷笑,他的眼神深邃而堅定,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鏗鏘:“上將軍,西域的百姓是否已經妥善安置了?”話音未落,他的語氣中已隱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麵色蒼白的十六皇子,他的手指因緊張而不自覺地顫抖,掌心仍留著昨夜陰冷露水的餘溫,仿佛一絲微弱的花香混雜著汗水的鹹澀,正緩緩滑落在冰冷的青石地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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