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梁皇許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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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不準!”
    梁皇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緊錦被,金絲雲紋在他掌下皺成一團。
    寢殿裏彌漫著濃重的藥香,混著龍涎香特有的沉鬱,卻壓不住皇帝喉間溢出的血腥氣。燭火在鎏金蟠龍燭台上跳躍,將十六皇子薑辰的影子拉得頎長,在青金石地麵上扭曲如蟄伏的獸。
    “父皇,兒臣絕對有能力離間北羌,從而挑起北羌兩大勢力之間紛爭!”
    薑辰單膝跪地,甲胄鱗片與地麵碰撞出金玉之聲。他垂首時,額角那道箭疤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三個月前龜茲城頭的狼煙仿佛還縈繞在鼻尖,那日他率五百死士突襲糧道,火油焚燒糧倉的焦糊味與血腥氣至今揮之不去。
    “朕說了,不準!!”
    梁皇猛的怒吼,鎏金燭台應聲而倒,滾燙的蠟油潑灑在青磚地麵,凝結成猙獰的龍爪形狀。
    何丞相的朝靴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鞋底碾碎了一朵飄入殿內的槐花。
    老丞相的喉結微微滾動——四年前太子謀反時,先帝也曾這般暴怒。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撕破死寂,史白夏箭步上前,銀針在帝王後背幾大要穴遊走如飛,太醫令的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皮下淤積的毒血正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父皇!”薑辰剛要開口,卻被何丞相枯竹般的手指按住了腕脈。
    這位輔政三十載的老臣嘴唇未動,喉結卻在官服立領下細微顫動。
    十六皇子讀懂那個口型:閉嘴!
    “噗——”
    暗紅的血沫濺上明黃錦被,像極了龜茲王宮壁畫上盛開的曼陀羅。趙吉捧著銀痰盂的手劇烈顫抖,琉璃盞中的藥湯泛起漣漪,倒映著梁皇愈發青紫的唇色。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史白夏的嗓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他的餘光瞥見窗欞外有道黑影一閃而過,那身法像極了前日潛入太醫院的蒙麵人。
    梁皇慢慢悠悠地說:“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被角暗繡的龍紋。
    “司天監的術士最近起了一卦,說陛下……陛下……”史白夏突然吞吞吐吐。殿外傳來夜梟淒厲的啼叫,驚得守夜侍衛的佩刀發出細微錚鳴。
    “說下去!”梁皇渾濁的瞳孔突然迸出精光,像極了垂死的猛虎最後的威儀。何丞相的玉笏在掌心轉了個微妙的角度,這個動作讓薑辰想起西域商人展示珍寶時的模樣。
    史白夏撲通跪地:“說陛下最近氣運欠缺,需要衝衝喜……”叩首時,他後頸處滲出細密汗珠,那裏還留著昨日神秘人用匕首抵住的冰涼觸感。
    “氣運欠佳?哼,史愛卿說話好委婉啊!”梁皇的冷笑聲驚飛了殿外棲息的寒鴉。
    “陛下饒命!或許是司天監那些術士們胡說八道......”史白夏的額頭已磕出血印。
    “罷了!那些術士也是好意。”梁皇突然劇烈喘息,枯枝般的手指直指何丞相,“何愛卿,最近是否有什麽適齡的男女適宜嫁娶?”
    何丞相的玉笏突然發出細微裂響,三十年前那個雨夜的情形猝不及防湧上心頭。那時他親手將嫡女送上和親的馬車,車轅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與此刻梁皇的咳嗽聲詭異地重合。
    “老臣......”何文道喉間苦澀,“昨夜沒睡好,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趙吉突然尖著嗓子道:“陛下!您忘啦?您的靜怡公主和安南將軍,兩人可是情投意合呀!”
    “鍾曉單?”梁皇突然低笑,渾濁的眼球轉向鍾文斌,“上將軍的二公子,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是的,陛下!”鍾文斌猛地說道:“但是陛下切莫聽趙公公亂說!犬子怎麽能配得上十三公主!”
    獨眼中卻閃過精光,他想起三日前密探來報,靜怡公主的香囊裏藏著鍾家二公子的貼身玉佩。
    “鍾愛卿,”梁皇青紫的唇角扯出笑意,像極了西域商人兜售的殘破麵具,“朕就把靜怡許配給你家二公子。”
    “謝陛下隆恩!”鍾文斌叩首的力道震得地麵微顫,額角的冷汗卻洇濕了青磚。
    薑辰突然踏前半步:“父皇!兒臣也想要討個獎賞!”
    十六皇子薑辰這個少年親王的聲音帶著西域風沙磨礪出的粗糲,卻掩不住喉間那絲顫抖。
    “你差點把朕氣死!”梁皇枯瘦的手掌拍在床沿,震得藥碗中浮現奇異波紋。
    “就算打贏北羌又如何?朕的江山到時候還不是......?“梁皇揮袖帶起的風撲滅了最近處的燭火,陰影中他的麵容愈發猙獰,“咳咳咳”
    未盡之言化作劇烈的喘息,像極了龜茲地宮裏那些瀕死的戰俘。
    薑辰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腥味刺激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陛下保重龍體。”何丞相突然橫插一步,恰好擋住薑辰的視線。
    待薑辰退出寢殿,梁皇忽突然說道:“你們覺得辰兒......?”話未說完,窗外槐樹上突然墜落一隻夜梟。
    鍾文斌的獨眼微微眯起:“十六殿下用兵如神,隻是......”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劍柄上鑲嵌的鮫人淚,想起薑辰在西域時獨創的“狼群戰術“,那些不要命的打法簡直像是知曉北羌黑狼軍的弱點。
    何丞相突然咳嗽起來,他想起今晨在薑辰在萬和殿外窺見的場景——十六皇子正對著北羌輿圖喃喃自語,地圖上朱砂標注的位置,竟與四年前太子私藏的布防圖分毫不差。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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