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幾片枯葉擦過她的腳邊，那聲“明天見”似乎還懸在空氣中沒有散去。
    手機又在口袋裏震動起來。
    立希掏出來，屏幕上是愛音在樂隊群組裏發的消息：
    【大家一定要來哦，素世世好孤單好寂寞的~(′▽`)】
    那個閃亮的顏文字刺得立希眼睛發疼。
    她想起十分鍾前愛音淚流滿麵的樣子，現在卻能若無其事地發出這種消息。
    立希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猶豫著要不要回複。
    她注意到愛音在消息裏特意了素世。
    “可惡……”
    ……你倆幹嘛這麽要好啊！
    ……明明我才剛陪你吃完蛋糕。
    不對！
    立希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那種笨蛋，我為什麽非要為之不爽啊？
    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素世在群裏回複愛音：【愛音！別說得人家像空巢老人一樣啊！怒.jpg】
    攥著手機，立希不由覺得一陣恍惚。
    這是素世會發的消息？
    她原來是這種人設嗎？
    忽然窗口跳出私聊信息，是愛音發的：
    【狸希，今天謝謝你了，最喜歡你了，ove~】
    立希的表情一怔，呼吸不自覺地加快，同時又有些羞惱。
    她應該怎麽回複？
    裝作沒看見？
    還是幹脆利落地發一句“變態”？
    又是幾條消息跳出來：
    【關於小白的事……其實我不怪他。】
    【嘛，仔細想想，一直以來都是我單相思呢。】
    【我從未和他表明過心意，所以他怎麽做都是他的自由。】
    【希望狸希不會受到我負麵情緒的影響，不過應該不會吧？因為狸希本來就不喜歡小白嘛。】
    【你知道嗎，今天上課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麵對他呢，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端倪呢……】
    【哎，囉囉嗦嗦一大堆，狸希肯定厭煩了吧。】
    【不過呢，我終於想清楚了一件事……】
    消息在這裏戛然而止。
    立希等了五分鍾，沒有下文。
    她盯著那個未完成的句子，想象著愛音此刻的表情。
    是在猶豫如何措辭？
    還是像在甜品店時那樣，正咬著嘴唇忍住眼淚？
    立希深吸一口氣，打下回複：【是什麽？】
    發送完畢後，她立刻鎖上屏幕。
    ……糟糕，怎麽就發送了……
    應該裝作沒看見比較好吧……
    可是她卻忘了，ine可是會顯示已讀的。
    所以“視奸”是不可取的！
    這太不像她了。
    明明最討厭優柔寡斷的人，現在自己卻陷入了最糟糕的優柔寡斷中。
    「我不喜歡他。」
    她對愛音說的話在腦海中回響。
    這算是逞強嗎？
    她不清楚。
    所以立希很羨慕能如此坦率的愛音。
    羨慕能直麵自己心意的愛音。
    而且她總是能率直地給予樂隊成員們恰到好處的關心。
    那些愛音能說出口的“肉麻”的話，可能自己一輩子都說不出來。
    她隻會粗暴地把一些無趣的飲料塞進別人手裏。
    然後說：
    “別擺出那種表情，難看得要死”——而實際上，她想說的是“別難過了”。
    回家的路上，立希鬼使神差地來到了ring。
    她停下腳步，想起第一次樂隊合練時，白弦曾誇過她的鼓。
    “你的演奏就像你本人一樣，”他當時笑著說，“看似暴躁，其實比誰都細膩。”
    立希當時回了一句“少說惡心的話”，卻偷偷記住了這個評價。
    現在想來，或許從那時起，她就已經在期待著什麽了吧。
    不過呢，一切都結束了。
    雖然愛音說自己應該不會被負麵情緒影響。
    但這是建立在她真的不喜歡白弦的前提之上。
    可事實卻是……
    她抬頭望向ring的招牌，燈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嘖。”
    立希用力甩了甩頭，將雜七雜八的畫麵趕出腦海。
    她轉身離開，腳步比平時快了許多。
    口袋裏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這次是樂奈的消息：【抹茶，芭菲~】
    簡潔得不像話，卻讓立希莫名鬆了口氣。
    作為讓小野貓準時參與練習的條件，她承諾會包圓小野貓的抹茶芭菲費用。
    她簡短地回了個“嗯”，然後猶豫片刻，終於點開了和愛音的聊天窗口。
    【我終於想清楚，刨除掉我自顧自喜歡上他的事情，其實我現在還蠻幸福的。】
    【我有值得信賴的樂隊夥伴還有可以互訴衷腸的朋友。】
    【比起執著於不可能的人，不如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呢(????)??】
    愛音的消息伴隨著一個粉色的愛心表情跳出來，頗有她的風格。
    “也就是說，愛音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夜風吹亂了她的劉海，也吹散了那些理不清的思緒。
    立希緩慢地輸入：
    【明天練習別遲到】
    發送。
    然後像是掩飾什麽似的，又飛快補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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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遲到就殺了你】
    典型的立希式關心。
    她幾乎能想象愛音看到消息時誇張的反應——
    一定會拖著長音抱怨“欸？狸希好可怕~”，但第二天還是會準時出現，帶著她那過分燦爛的笑容。
    想到這裏，立希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立希？”熟悉且溫柔的聲音傳來。
    立希的拇指突然重重按在電源鍵上，屏幕瞬間暗了下去。
    她盯著漆黑鏡麵裏自己扭曲的倒影，發現嘴角的弧度已經降了下去。
    她像是沒聽到似的，轉身就走。
    原因無他，聲音的主人正是——白弦。
    “喂，別無視我啊……”
    她摸出耳機塞進耳朵，試圖隔絕身後的追喊聲。
    立希加快了腳步，可身後的腳步聲卻愈來愈近。
    突然，她的手腕被一把抓住。
    “立希！”白弦微微喘著氣，眉頭微蹙，“我叫了你好幾聲。”
    立希猛地甩開他的手，摘下一邊耳機，冷冷道：“有事？”
    白弦似乎被她生硬的態度噎了一下。
    ……不是？你吃槍藥了？
    但很快又露出那副她熟悉的、溫和的笑容：“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麽？”
    “為什麽不理我？”他又問。
    “和你沒關係。”立希別過臉，不想看他。
    “你有看到愛音嗎？”白弦試探性地問。
    “沒有。”她聲音低沉。
    白弦歎了口氣：“她今天在課上一直躲著我的視線，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哪裏得罪她了。”
    “嗬，你倒是敏銳。”立希冷笑一聲，“那你知道她哭了嗎？”
    “別跟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你可是白家的大~少~爺~”最後幾個字拖長了尾音，充滿了戲弄的意味。
    白弦的表情一僵，隨即露出無辜的笑容。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立希盯著他，忽然覺得有些荒謬。
    這個人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還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是的，她確信他知道。
    他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
    立希嗤笑一聲：“那你就好好想想吧。”
    白弦抬眼看她，目光複雜：“立希，你是在生氣嗎？”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她立刻反駁，卻發現自己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
    “算了。”她重新戴上耳機，“讓開，我回去了。”
    白弦沒有戳穿她，隻是讓開半個身位，默默目送她走遠。
    ……嘛，這樣也好吧。
    紅太陽小揭秘：此刻，白弦和愛音的想法趨於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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