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腳小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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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出了汗,洗漱之後身子爽利多了,周舟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頭一點光亮也無,四周偶爾響起幾聲蟲鳴,窗口吹風倒是舒服,他不敢貪涼,站了一會兒關窗了。
屋裏點上油燈。
武寧在擦頭發,他擦了一會兒停下,過了一會兒重新拿起布巾,還沒擦幾下又停下,最後不動了。周舟問他怎麽了。
武寧:“你有聽到蚊子叫嗎?”
周舟聞言屏息傾聽,幾息後搖頭:“沒聽到。”
奇怪,剛剛明明有聽到,武寧遲疑地拿起布巾,還沒碰到頭發,那煩人的“嗡嗡”聲又出現了!
周舟:“啊!有,我剛剛聽到了!”
武嬸子前麵給他們送來了艾草,周舟下床去把它掛在蚊帳上。武寧不放心,他怕晚上睡覺被咬醒:“我想把蚊帳打開,再趕一次蚊子。”
周舟自然同意。等趕完兩人重新回到床上,武寧頭發也幹了。
兩人躺著聊天,武寧問他去過後山嗎,周舟:“沒去過呢,我聽大娘說山上有野蔥,木耳,還有春筍。”
“那些是有,春筍就快過季長老了,木耳在大雨過後找到腐木就能摘到,野蔥夏季也有,秋季更好吃。”
“大娘說還有野豬。”
“那當然有!”武寧問他,上次李獵戶送去鄭家的野豬看到沒?周舟:“我去采野水芹菜了,回家野豬已經拉去鎮上,沒能見著。”
“唉,那太可惜了,那隻豬真的很大。”
下午為了吃烤兔肉兩人忙活半天,這會真的累了,說了一會兒便熄燈睡覺。
鄭則在家就沒那麽好受了。
傍晚家裏吃飯,桌上安靜得很,三個人無言對望,總覺得少什麽,好一會兒沒拿起筷子。都忘記周舟沒來家裏之前,他們是怎麽過的。
想歸想,忙也是真的忙,鄭則白日做事,分去不少注意力。
響水村大樹下最近熱議的話題便是鄭屠戶家十五日的酒席。
“錯不了,我聽林輝說他們家辦十個碟一桌,十個碟!這席麵我都不敢想。”
“嘿,我就敢想,若是鄭家全村都請,我也隨禮上門吃一個,開開眼。”
“全村都請?這不能吧,咱村人可不少,這得花多少錢。”
“話不是這麽說,全村都請,那也不是每一戶都會去。”
“欸欸,我怎麽還聽說,他們家請村裏人在成親當日去幫忙洗菜洗碗,還給工錢咧。”
“真假,多少錢?”
“聽說是二十五文一天。”
“我滴個老天爺,快趕上漢子鎮上一天工錢了。看來鄭則成親把鄭屠戶夫妻高興壞了。”
……
林春柳也在樹下聽著,大夥兒議論倒是沒避開她,村裏都知道這兩家不來往,講起來沒顧忌。林春柳聽得心裏發酸,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南瓜籽殼,走了。
鄭家一家三口準備去鎮上。
鄭老爹已經套好車,鄭大娘在前頭和他說話:“……等會兒幫我記記,紅紙紅燭紅囍字,還有什麽來著……”
房子已經打掃好,再裝點字啊燈啊就喜慶了,大娘突然想起來:“還有紅燈籠!”
鄭老爹看鄭則拿著背簍竹筐走出來,都是一會兒用來裝東西的,鄭老爹:“你換身舊點的衣裳,這身太顯眼了。”
鄭則聞言看向爹娘,兩人都穿得十分稀鬆平常,和平日裏幹活時沒兩樣,他還想著這次去買的大件,要穿得體些。
鄭大娘有段時間沒來鎮上,平良鎮依舊熱鬧,從前經常看見的門店換了新的裝點,可能是換了別的營生,但她無暇細究,今日要買的東西多,要忙的咧。
鄭老爹尋了人少的地方綁牛,但人沒敢離開。平良鎮上停馬的地有,還有專人幫看顧,停牛的倒是沒見過。他從車上扯了一把幹草喂牛,這牛不僅是他們家出門上路、運豬運貨的幫手,下田犁地也少不了它,鄭老爹把牛看得很緊。
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紛紛散開,有一個身條精瘦遮著樣貌的人暴力推開路人,快速逃跑。
“幹嘛呢這是!我攤子上的東西都倒了!”
“哎哎哎,別踩我的鞋!”
“這人誰啊!”
接著後麵跟著跑來一個兩手提著很多東西的夫郎,他大喊:“有人搶東西了!這人搶我錢袋!幫我攔住他啊!”
這位夫郎東西放下追也不是,提著東西追也不是,看著很著急。
鄭則看逃竄的小偷還沒跑很遠,人群混亂,很多人沒反應過來,這距離應該能追到,他不由自主向前走了幾步,鄭老爹眼疾手快拉住他:“鄭則!”
“小偷自有官府管,他敢當街偷竊錢財,或許就敢當街傷人,你過兩日便要成親,你這是想幹嘛!”
鄭大娘在一旁,這回沒敢幫兒子說話。
鄭則回過神來後背出一身冷汗:“阿爹……”
鄭老爹難得如此嚴厲對鄭則說話:“你就要成家了,凡事多想想周舟。”
鄭大娘去買裝點的紅紙燈籠,還有吃食調料,喜糖喜餅是要買一些的,她看了一眼擁擠的街市,也一頭紮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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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則往胸口按了按,確定錢袋子還在,他如今也算是身懷巨款了,這錢袋子重得,腳步都帶有幾分重量。怪不得阿爹遞給他時,鬆了口氣的樣子。
他和周舟成親,兩人不像正常婚配人家有聘禮和嫁妝,鄭則和爹娘商量過,還是想給周舟添加一些首飾行頭。鄭家夫妻疼愛兒子,也憐惜周舟,應允了。
鄭則走進銀飾鋪,店夥計眼尖心細,瞧見這漢子進店時步伐堅定神態從容,沒因為他穿著樸素看輕人。
“客官好,頭飾耳飾,項圈手鐲咱都有,您看看是有沒有瞧中的。”
鄭則點點頭,先自己看了一圈,各種行頭豐富多樣,尤其女娘的發簪耳飾,銀光閃閃,精雕細琢,看得出來工匠們的技藝精湛。
“我想看看銀鐲。”
店夥計眼睛一亮,連忙請他到一邊帶他仔細看。鄭則說是買給夫郎的,在夥計的推薦下拿起一隻素圈看,銀圈光澤潤亮,應該很襯周舟膚色,他又指了指有雕花的那隻:“這隻也看看。”
店夥計見狀,態度更是殷勤,把擺著的幾個款式都擺上來了。有的是兩根銀條纏繞成藤狀,有的雕了綠葉花紋,有的鐲身寬大上頭刻了福字。
鄭則最後選了一隻半開口的鐲子,開口處稍扁,鐲身圓潤,有荷葉紋刻在其上,鐲子看起來古樸有韻味,倒是和周舟身上的書卷氣相配。
鄭則把兩隻鐲子拿在手上,又說:“簪子也看看。”
店夥計臉都要笑爛了,麵上的喜悅很克製,內心卻在大呼:“大客戶!大客戶啊親娘!”
想到周舟說的“簡單就好”,簪子鄭則選了“祥雲”樣式的發簪,上頭沒有什麽吊墜裝飾,雲紋很是好看。
銀飾不算重,但是工藝費用貴,結賬時,鄭則懷裏沉甸甸的錢袋空了一半。
銀飾鋪夥計滿臉笑容地目送鄭則走遠,內心不禁感歎,做生意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
周舟自來到鄭家,除了那雙鞋子,鄭則也沒給他買過什麽像樣東西,這會兒起了補償心思,想到哥兒開心的樣子,一買起來,越買越歡喜,竟有點收不住手。
他又踏進胭脂水粉鋪。看店的是一位女娘。
平良鎮上有許多哥兒女娘都拋頭露麵在各個地方上工,老百姓們活著都很不容易,能靠掙錢養活自己和家人才最重要,也就不在意那些虛禮了。
這位女娘稍有年紀,見到漢子來水粉鋪也是驚訝,尤其是見到鄭則一身樸素農家打扮,心裏更是打鼓。
鄭則對這些完全沒有章程,他主動說:“想給我家夫郎買點哥兒用的胭脂水粉,但我不知如何選。”
女娘一聽這漢子語言誠懇,神態也不似作假,當即笑了:“夫郎年紀幾何,膚色如何,之前有用過嗎?”
“我夫郎十六……”說到這裏鄭則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實在是哥兒年齡還小,自己卻比他大好幾歲。
“他在家還沒用過,隻不過他皮膚很白,不用粉也白。”
“石黛也未曾用過,他眉形好,眉毛不雜亂,不用也好看。”
“他喜歡簡單的,太濃豔他或許不合適……”
女娘聽著聽著捂臉無聲笑了,這漢子真是一點也不吝嗇誇讚自己夫郎啊。
她欣賞會疼人的漢子,根據他的形容推薦了一些哥兒常用的粉脂,女娘看他穿著樸素,幫他選了價格不高又好用的幾種。
鄭則自然看得出來這位店夥計是真心幫他挑選,付賬也沒有遲疑。
還有一樣沒買,那便是兩人的婚服還有喜被。他返回鄭老爹那等阿娘,路過燒餅攤,給鄭老爹買了燒餅吃。
鄭大娘把買好的東西放到牛車上,又用稻草仔細蓋上,掩去了裏頭的物品,鄭則這才知道早上帶的稻草是做什麽用的。
兩人先去買婚服。鄭大娘和鄭則閑聊:“這婚服啊,一生也就穿一次,但也是因為一生隻穿一次,買貴了不是,買便宜了也不是,難選噢。”她當年那件也還壓在箱底呢,當年是她自己繡的,款式老舊了料子還新著,她想著等鄭則周舟有了孩子,她就剪了做繈褓給孫孫。
婚服主要還是鄭則看,他謹記周舟要求,看來看去拿不定,鄭大娘也給他出主意,最後選了傳統的囍字花紋,喜慶又登對,鄭大娘比了比,紅色果然襯人,比對在身上,鄭則這會兒看著都滿臉紅光。
這家鋪子也賣喜被,最後選了兩鋪鬆軟厚實的,一張鴛鴦交頸繡麵,一張花開富貴繡麵。鄭大娘看著也很滿意,和掌櫃的談價格,最後成交時,鄭則懷裏的錢袋是徹底空了。
三人在牛車停留處整理東西,附近傳來講談話聲:“陳家夫郎,你錢袋找回來沒有?”
一位手提物品的哥兒笑吟吟地和周邊人講話,正是那位被搶了錢袋的夫郎:“找回來了找回來了,那賊人沒跑多遠就被巡邏的捕快抓到,我這不是剛從衙門回來嘛,多謝關心多謝關心,好生意好生意……”
鄭則回頭看鄭老爹,鄭老爹點點頭,拍拍他後背。
一家三口帶著滿滿當當的物品回村,有了稻草的遮掩,車上的東西沒那麽紮眼,鄭大娘還故意放了些看起來占地但不貴的東西在外頭,比如燈籠。
牛車到村口時,一位村民和他們打招呼:“鄭屠戶,你家門口有人等著咧!”
鄭老爹:“誰啊?”
村民:“不認得,好像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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