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陌忱連忙將她摟入懷，帶離了那條黑暗的巷子，拍著她的背輕哄：“別生氣了，他不值得你弄髒自己的腳。”
    蘇憶傾氣火難消，盯著他胸口的那塊血漬，堅決認為那是遲陌忱受傷流的血。
    殊不知，是地上那個男人的血無意中沾上了。
    她眉頭緊鎖：“疼不疼？”
    遲陌忱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捂著胸口，裝出一副痛極的模樣：“疼，傾傾，我受了很嚴重的傷，流了好多血，特別疼。”
    淩毅躲在暗處平白看著，那一刻，寧願相信遲陌忱是被附身也不願相信他是本人。
    他竟然能做出那麽做作的動作和說出那麽令人惡心的話，那樣的語調……一個大男人竟然向一個女人撒嬌呼痛。
    且不說他的演技如此拙劣，蘇憶傾能信才怪。
    卻不曾想，天真如蘇憶傾，竟滿眼擔憂，還真信了。
    下一秒，他便看見蘇憶傾的胸口處亮出一顆發著紅光的珠子，她在用那顆珠子給遲陌忱治療。
    淩毅甚至懷疑自己出現幻覺。
    那顆珠子是什麽？
    還有療愈能力？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人魚的力能來源——血珠。
    這一重大發現讓他一度堅定了拿蘇憶傾開刀做實驗的想法。
    所以第二天他便下令開始秘密建造實驗室。
    隨著對蘇憶傾的觀察時間越來越長，他突然感到迷惘。
    不記得從什麽開始，他的目標竟從遲陌忱變成了蘇憶傾。
    凡是有她出現的場合，他的眼睛都挪不開。
    有時會看得出神。
    某天晚上，他陷入沉思，再次冷嗤。
    怪不得連遲陌忱都淪陷了，原來這才是人魚的厲害之處。
    她定是會幻術，能勾得男人對她傾心不已。
    果然了得。
    不過，這也從側麵得出，遲陌忱栽了，而蘇憶傾就是他的軟肋。
    碾壓他不再是沒有可能。
    既然他鬥不過遲陌忱，那就從蘇憶傾下手，總有一個辦法能讓遲陌忱受限於他。
    實驗室造成了，專業實驗員也已到位。
    他的存在，從來沒有引起遲陌忱的關注，自然也不會想到他會對蘇憶傾下手。
    隻是，計劃仍舊遲遲沒成功。
    原因不在於遲陌忱和蘇憶傾，而在於他自己。
    數不清有多少次機會，他分明可以帶走蘇憶傾，讓她躺在冰冷的實驗台，淪為實驗品，可每當見到她，想到她如果真躺在了實驗台，會是怎樣。
    這一想，竟讓他下不了手。
    他不忍心看她淪為實驗品，她那麽鮮活惹眼，怎會有人願意看著她渾身傷痕累累，最終慘死。
    手下見他屢屢延遲計劃，不理解，鬥膽請示：“淩先生，不如我直接去綁了她，就算她有血珠，我也有把握讓她瞬間昏迷，將她帶走。”
    手下話音剛落，臉上就受了他一記掌摑：“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私自動手，否則，我不介意先讓你們躺上實驗台。”
    手下嚇得戰戰兢兢：“是。”
    淩毅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遲遲下不了命令。
    本該在更早之前，蘇憶傾就要躺上實驗台了。
    但一閉眼，腦中總呈現出她的臉，好明媚，與她處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他忽然催生出想要靠近的念頭，卻又退縮。
    雖然不願承認，但心底隱隱閃過一個聲音。
    【你配不上她】
    之後，vei主動找上他，強調計劃不能再拖了，投入的資金收不回來，一切都白費。
    他不語，想著蘇憶傾的臉發呆。
    “你還在猶豫什麽？難不成關注了蘇憶傾一段時間，你還對她產生感情了？你喜歡上她了？”vei無意的一句話，卻明確了他的內心。
    那種怪異的感覺，或許，是喜歡。
    他竟不知不覺中對蘇憶傾生出了別樣的感情。
    為什麽？
    因為她長得漂亮？笑得甜美？活潑可愛？天真爛漫？還是待人真誠？
    他悟不明白，但這段感情是阻擋計劃的一大因素，本不該出現，這也是意料之外。
    他覺得自己很變態，竟然會喜歡上一條人魚，還是原本計劃要殺害的人魚。
    vei看不懂他在想什麽，但她看重此次計劃：“淩毅，不能再拖了，讓尹夢動手！”
    淩毅抬起頭，驀然將vei一腳踹出去，她倒在地上，捂著肚子，滿眼不可思議。
    “別忘了，你也隻是替我做事而已，我可沒允許你叫我的全名，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替我做決定了？”他一腳踩在vei的肚子上，輾了輾她捂在上麵的手，“跟了我一段時間，記不清的你什麽身份了是嗎？”
    vei痛苦的求饒：“對不起淩先生，是我越界了，我以後知道該怎麽做了。”
    淩毅冷哼一聲，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他收回腳，坐回原位。
    vei爬起來，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他眼色。
    躊躇一番，她還是鼓起勇氣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行動？實驗室那邊的人在催了，而且我們每日源源不斷的投入資金，若是得不到回報，隻怕資金撐不了多久。”
    淩毅慢條斯理的撚起一張濕紙巾擦拭鞋底。
    vei看著，瞳孔驟縮，他那樣的動作，是在嫌棄她？
    因為鞋底沾上了她的氣息嗎？
    擦拭完，淩毅才款款出聲：“讓尹夢動手？為什麽是她？”
    vei一頓，語氣試探：“她不是向來替你做事嗎？也不是第一回了，淩先生，難道你……對她產生感情了？”
    想罷，vei麵上閃過嫉妒。
    尹夢不過是尹家的一個工具人罷了，爬了淩毅幾回床，還讓她睡出感情來了？
    這她可不允許。
    下一秒，淩毅冷笑：“情？什麽情？她侍候得好，情欲算嗎？”
    聽罷，vei暗暗鬆口氣。
    隻要沒喜歡上尹夢便好。
    她還有機會。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絕情果斷。”淩毅站起身，至她麵前，不知是誇她還是嘲諷她，“很好，繼續保持，既然你說讓尹夢去做，那便讓她去做，這個命令，由你親口下達。”
    vei攥緊雙拳，爽快應下：“我現在就去準備。”
    她轉身而出，高跟鞋接觸地板，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關上了門，她的表情變得陰暗。
    她本就比尹夢後跟隨淩毅，絕不能讓淩毅對尹夢生出感情。
    她隻能是個工具人。
    淩毅也隻能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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