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婧沒有吭聲。
    她回頭，看向外麵的那道身影。
    那半開的門縫不止可以從裏邊看到外麵，同樣也能從外麵看到裏邊。
    沈會州長身玉立在半開的門縫前，一邊聽著電話那頭的蔣董事長說向銀行貸款的事，一邊沿著那道門縫，看客廳裏的溫婧和陳青辭。
    視線隔空交匯幾秒。
    溫婧含雜放心意思的對沈會州一莞爾，之後將視線收回。
    她說，“我對我哥……不是你以為男女之情的喜歡。”
    “就是男女之情的喜歡。”陳青辭斬釘截鐵，直視著溫婧，說：“溫婧，你騙得了你自己，但你騙不了我。”
    “你很早就知道他對你不清白的心思，正常來說，你該是要遠離他的，保持合適的距離。”
    “可你沒有，起碼在我看來，你是沒有的。”
    尤其是他和溫婧動手的前一夜，他去給溫婧送精油，無意間看到浴室裏的一幕。
    在他所在的那段時間內，他看到的更多是溫婧的順從。
    一開始他認為溫婧是不知道沈會州那不清白的心思，結果發現她早就已經知道了，甚至為沈會州找上了自己。
    更是在他戳穿她的心思後，第一時間不是否認、解釋，而是反過來說他，說兩人半斤八兩。
    陳青辭的思緒從一幕又一幕的回憶中收回。
    他對溫婧說，“是你始終過不去你心裏那一關，沒有勇氣承認罷了。”
    溫婧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
    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陳青辭挪開畫板，將藏在後麵的檔案袋拿了出來，遞給溫婧說，“最後一份離婚協議書在這裏麵。”
    “在你帶走之前，給我做頓早飯吧。”
    他看向眼前的畫板，上麵的人物草稿，是他做夢所夢到的一幕。
    一個穿著法式連衣裙的女孩，左右手各牽著一個孩子。
    但那兩個孩子，陳青辭是沒有給他們畫五官的。
    他也忘了那兩個孩子的五官是什麽樣的，回憶那個夢隻記得身高、還有穿的衣服是什麽樣子的。
    這點小要求，溫婧還是可以接受的。
    她檢查完檔案袋裏的最後一份離婚協議書，問陳青辭，“你想吃什麽。”
    “小米飯，記得往裏麵放點幾顆桂圓幹、還有兩勺白糖。”陳青辭不客氣的提著自己的要求，“還有，再攤一個雞蛋餅，雞蛋餅裏鹽多放一些，我口味重。”
    溫婧說行，起身去往廚房。
    先將陳青辭要的小米飯煮上，才做的雞蛋餅，並按照陳青辭的要求多放鹽。
    沈會州在外麵打完電話，一進客廳，便看到一手端著雞蛋餅，一手端著小米粥，從廚房出來的溫婧。
    沈會州旁若無人上前，接過溫婧手裏那碗小米飯。
    桂圓幹的香味混著熱氣飄出。
    “還有嗎。”
    溫婧反應一秒，“小米飯嗎？有，我去給你盛一碗。”
    然而她剛將雞蛋餅放到餐桌上，陳青辭在旁邊涼颼颼的開口，“小米粥是我讓溫婧專門給我煮的，你要是想喝，讓她給你煮一鍋新的。”
    “哦，忘了，你們年紀大的人吃不了甜的食物，容易血糖高患糖尿病。”
    硬是將沈會州一個三十來歲的人，說成了五六十歲的人。
    沈會州沒接腔，可卻是看向了溫婧。
    溫婧直皺眉。
    察覺到沈會州的視線後，她說，“哥，你有什麽想吃的，等會回沈家了，我專門給你做吃。”
    說的跟她哥稀罕吃這小米飯似的。
    沈會州說，“隻要你是做的，不管什麽，我都吃。”
    陳青辭冷笑一聲，勺子舀了一勺小米飯，送入嘴裏。
    是熟了的。
    但卻不是記憶裏的那般甜膩。
    以及那份雞蛋餅。
    即使讓溫婧多放了鹽，但依舊沒有自己印象裏的那般鹹。
    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
    陳青辭吃了兩口，就沒有繼續吃的欲望了，說：“溫婧，最後一份離婚協議書我可是給你了，你走吧。”
    “還有，走的時候，記得把門給我關好。”
    在陳青辭說完這一句話，他直接起身，回了樓上臥室。
    最近幾天他睡眠障礙的毛病又犯了，醫生便給他開了一瓶安眠藥，他將安眠藥倒在手裏，就著水全部吞下去以後，便躺在了床上。
    藥勁上來。
    意識變得模糊之際，他又看到了他女朋友。
    似乎是回到了第一次見麵，穿著校服活潑甜美的女孩，局促的伸出手，“學長你好，我是來找主任的，請問他在裏麵嗎？”
    ……
    林姨有事找陳青辭，過來時，正好碰到溫婧和沈會州從陳青辭家裏出來，簡單問候一句後，她問，“小辭現在沒在忙吧？”
    溫婧說自己不太清楚，隨後問林姨怎麽了？
    林姨說，“就是我家孩子今年畢業就業的事，他和小辭一樣，大學學的都是新聞，我過來問問他現在是怎麽個就業情況。”
    她說著，注意到了溫婧拿在手中的檔案袋，想到她來景南公館區的目的，於是詢問一句。
    “小辭這是將協議書給您了？”
    溫婧嗯了一聲。
    現在就隻等著明天去民政局申請了。
    想到這兒，她叫住要去找陳青辭的林姨，說，“林姨，您幫我轉告陳青辭一句，明天上午十點，帶著證件去民政局一趟。”
    林姨點頭記下。
    在她離開以後，沈會州偏首看向溫婧。
    “和陳青辭離婚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打算？
    溫婧能有什麽打算，無非就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比如她現在代沈母負責的那個項目，她得盯緊。
    畢竟不管是什麽項目，總有一些想鑽空子撈油水的人。
    聽溫婧說著她目前的打算。
    沈會州瞳孔微黯，認真的問她一句，“我呢？”
    ——對我又是怎樣的一番打算？
    溫婧話語緩緩停了下來。
    腦海中浮現陳青辭那時和她說的那些話。
    她偏首，如沈會州看她一樣，認真而專注地去看沈會州，卻是不如沈會州那般堅定。
    搖搖晃晃，撕扯徘徊著。
    長達好幾秒的注視。
    溫婧敗下陣來，將自己怯弱的一麵完完整整暴露在沈會州的眼前，“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對你……”
    “溫小姐！”
    隻是還不等溫婧話說完，林姨火急火燎，麵色無措擔心的從客廳裏衝出，叫著溫婧還有沈會州。
    “沈先生！”
    “小辭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