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與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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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蘇巍之女蘇瑾瑤,溫婉賢淑,品貌出眾,特賜婚太子蕭景翊為太子妃,擇吉日完婚。欽此。"
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大廳回蕩,我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臣女領旨謝恩。"我咬著牙磕頭,接過那卷明黃色的聖旨,感覺接過的是一道枷鎖。
太監剛走,我就把聖旨往桌上一扔:"爹!您不是說會想辦法嗎?"
我爹蘇丞相擦了擦額頭的汗:"瑤兒,為父盡力了昨日在禦書房跪了兩個時辰,皇上心意已決"
"那太子呢?他就這麽想娶我?"我氣得胸口發悶,"我明明那麽惹人厭了!"
我爹神色古怪:"太子殿下似乎很中意你。今早還特意派人來問你喜歡什麽花,說大婚時裝飾用。"
我如遭雷擊。那個腹黑男玩真的?
回到閨房,我一頭栽進被褥裏,悶聲尖叫。青竹嚇得趕緊關上門窗:"小姐,隔牆有耳啊!"
"讓他聽!"我抓起枕頭狠狠砸向牆壁,"蕭景翊你個王八蛋!誰要嫁給你!"
枕頭剛脫手,窗欞突然輕響三下。我和青竹同時僵住。
"誰?"我厲聲問道。
窗外傳來低沉的男聲:"蘇小姐罵人的精神頭不錯,看來傷好全了。"
是太子!我瞬間從床上彈起來,撲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
蕭景翊一襲夜行衣,正悠閑地靠在我窗外的梨樹上。月光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銀邊,襯得他那張臉越發俊美得不像話。
"殿下深夜闖女子閨閣,不怕傳出去有損名聲?"我咬牙切齒。
"本宮來看未來太子妃,有何不可?"他輕輕一躍,竟直接落在我窗台上,嚇得青竹差點暈過去。
"你!"我後退兩步,"下去!"
太子非但沒下去,反而翻身進了屋。他環顧四周,目光在我的梳妝台上停留片刻——那裏攤著幾張紙,寫滿了"如何合理逃婚的一百種方法"。
"看來蘇小姐對本宮還是不滿意。"他拿起一張紙,似笑非笑。
我衝過去想搶,他卻舉高手。一米六五對一米八五,我蹦了兩下夠不著,氣得踩他一腳。
太子悶哼一聲,卻沒躲開:"踩得好,再來一下?"
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我氣結:"你到底想怎樣?"
太子突然正色:"三日後秋獵,你必須參加。"
"我不去!"
"三皇子會在那天動手。"太子壓低聲音,"目標是本宮,但蘇家也會受牽連。你若想保護家人,就按我說的做。"
我心頭一緊:"憑什麽信你?"
太子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你父親寫給江南巡撫的密信,被三弟的人截獲了。若不是本宮的人及時發現"
我接過信,手微微發抖。信中父親確實提到了鹽稅案的疑點,直指三皇子一黨。
"為什麽幫我?"我抬頭看他。
太子伸手,輕輕拂去我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我說過,你在我身邊才安全。"
他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我的脖頸,激起一陣戰栗。我竟忘了躲開。
"秋獵那日,跟緊我。"太子收回手,轉身欲走。
"等等!"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他,"你手腕上的疤是怎麽來的?"
太子背影一僵,緩緩轉身:"小時候練劍傷的。怎麽?"
"沒什麽。"我移開目光,"隨便問問。"
太子深深看我一眼,翻身出窗,消失在夜色中。
青竹這才敢出聲:"小姐您真的要去秋獵嗎?"
我攥緊那封密信:"去。為什麽不去?"
我倒要看看,這個蕭景翊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三日後,皇家獵場。
我穿著利落的騎裝,跟在父親身後。周圍全是王公貴族,氣氛熱烈。皇帝高坐在觀獵台上,身邊是雍容華貴的皇後。太子一身玄色獵裝,英氣逼人,正與幾位武將說話。
"瑾瑤姐姐。"一個甜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宛如臉上還帶著未消的紅疹,卻硬是塗了厚粉來參加獵會。
我懶得理她,徑直往前走。她卻追上來:"姐姐別走啊,聽說您被賜婚給太子殿下了?真是恭喜呢~"
"同喜同喜。"我假笑,"聽說你也被賜婚了?是三皇子府上的馬夫?"
林宛如臉色瞬間鐵青:"你!"
我沒再理會她,快步走向獵場入口。按照計劃,太子會"偶遇"我,然後帶我一起狩獵。
可我等了半天,太子都沒出現。眼看其他人都已進入獵場,我隻好牽了匹馬獨自出發。
樹林深處寂靜得詭異。我握著弓的手沁出汗來,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盯著我。
"嗖——"
破空聲突然從右側傳來。我本能地一矮身,一支箭擦著我的發髻飛過,深深釘入身後樹幹。
"誰?!"我厲聲喝道,同時策馬狂奔。
更多的箭從四麵八方射來。我的馬受驚嘶鳴,前蹄高高揚起,我差點被甩下去。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側方衝出,一把將我拽到另一匹馬上。
"抱緊我!"蕭景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死死摟住他的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緊繃。馬兒在林間疾馳,箭矢不斷從身側飛過。
"低頭!"太子突然按下我的腦袋,一支箭擦著他的肩膀而過,帶出一串血珠。
"你受傷了!"我驚呼。
"小傷。"他咬牙,"前麵有山洞,我們先躲"
話音未落,一支黑箭破空而來,直取太子心口!
時間仿佛慢放。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太子,那支箭擦著我的手臂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摟著我滾下馬背,躲進一處灌木叢後的山洞。
洞內陰暗潮濕,我們緊貼著石壁,聽著追兵的腳步聲從洞口經過。
"你救了我。"太子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本能反應而已。"我嘴硬,"換作是隻狗我也會救。"
太子低笑,突然悶哼一聲。
"傷得重嗎?"我忍不住問。
"死不了。"他頓了頓,"不過可能要麻煩蘇小姐幫我包紮一下。"
我摸索著找到他的傷口,在右肩胛處。撕開衣料時,太子肌肉明顯繃緊了,但沒出聲。
"沒有藥"我撕下自己衣袖,勉強包紮,"得趕快回去找太醫。"
"現在出去就是活靶子。"太子喘息著,"等天黑。"
沉默片刻,我問:"你知道是誰?"
"箭上有三皇子府的標記。"太子冷笑,"太明顯了,反而像栽贓。"
"那是誰?"
"不確定。可能是敵國細作,也可能是"他突然停住,"有人來了。"
我屏住呼吸。腳步聲越來越近,火把的光亮照進洞口。
"殿下?蘇小姐?"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太子身邊的暗衛!我鬆了口氣,剛要回應,太子卻一把捂住我的嘴。
"別出聲。"他耳語道,"這不是我的人。"
果然,那"暗衛"又喊了幾聲後,低聲對同夥說:"繼續找,主子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等腳步聲遠去,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正緊緊抓著太子的前襟,兩人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怕了?"太子輕聲問。
我鬆開手:"誰怕了?我隻是不習慣被人追殺。"
"習慣就好。"太子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以後這種事多著呢。"
"蕭景翊!"我氣得捶他一下,"你能不能正經點?"
"噓"他突然靠近,額頭幾乎抵住我的,"外麵還有人。"
我僵住了。他的呼吸拂過我的唇,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和鬆木香。黑暗中,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我能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甚至聽到他加快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太子才稍稍退開:"走了。"
"哦。"我莫名有些失落,"那個你剛才怎麽認出那不是你的人?"
"我的人不會叫我"殿下"。"太子聲音帶著笑意,"他們都叫我"主子"。"
這個細節讓我心頭一顫。他是在信任我嗎?
天色漸暗,我們決定冒險離開。太子因失血過多,走路有些不穩,我不得不架著他。
"沒想到蘇小姐力氣不小。"他還有心情調侃。
"閉嘴,省點力氣走路。"我沒好氣,"重死了。"
剛出山洞,遠處傳來呼喊聲。這次真是太子的人。我們獲救了。
回到營地,一片混亂。皇帝震怒,下令徹查刺殺事件。太醫給太子包紮後,他竟要求把我安排在他隔壁營帳,說是方便保護。
"殿下需要靜養"太醫猶豫道。
"本宮自有分寸。"太子語氣不容置疑。
於是,我被迫搬到了太子隔壁。夜深人靜時,我聽到隔壁傳來壓抑的咳嗽聲,鬼使神差地端了碗藥過去。
帳內隻點了一盞小燈。太子半靠在榻上,衣襟敞開,露出包紮的白布,已經滲出血跡。見到我,他明顯一愣。
"藥。"我生硬地遞過碗,"太醫說要按時喝。"
太子接過碗,指尖相觸的瞬間,我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謝謝。"他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轉身欲走,卻聽他問:"為什麽救我?"
我停住腳步:"說了,本能反應。"
"是嗎?"太子聲音帶著笑意,"那蘇小姐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惱羞成怒,大步離開。回到自己帳內,卻怎麽也睡不著。眼前全是推開他那一刻的畫麵——我為什麽會毫不猶豫地救他?
次日清晨,我被嘈雜聲吵醒。出帳一看,太子已經穿戴整齊,正在聽暗衛匯報。見我出來,他微微點頭。
"找到刺客了?"我問。
"死了。"太子神色冰冷,"服毒自盡。"
我心頭一凜:"線索斷了?"
"未必。"太子看向遠處,"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回京的路上,我被迫與太子同乘一輛馬車。他傷勢未愈,臉色蒼白,卻堅持要"親自護送"我。
馬車顛簸中,太子似乎睡著了。我偷偷打量他——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薄唇緊抿,連睡夢中都不放鬆。
"你們古代人真是"我小聲嘀咕,"連睡覺都繃著張臉。"
話音剛落,太子的眼睛倏地睜開:""你們古代人"?"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