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千玉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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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四人啟程趕赴扶雲城。
    進入扶雲城後,柳繁生與王安之、玄青二人道別,帶著柳繁奕前往監察司。
    魏淩見柳繁奕到來,眉頭一皺:“你為何來此?”
    柳繁奕見他似有不悅,立即反唇相譏:“我為何不能來?此地莫非是你家?倒是你,成日跟著我哥哥,你自己沒哥哥嗎?”
    柳繁生見狀,移步橫在二人中間:“繁奕,你不是要去逛街市嗎?我與魏淩有公事相商。”
    柳繁奕撇了撇嘴:“好好好,我走便是!你見到你這好師弟,便不要我這親弟弟了!”他轉身正欲離開,卻又突然停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血汙,又返身說道:“先讓你師弟給我拿件衣服換換。我這一身血汙,上街還不把人嚇死!”
    魏淩看著柳繁生身上的血跡,臉色一驚,連忙問道:“師兄,你肩膀為何受傷了?你這身上怎會有如此多的血跡。”
    柳繁生道:“ 昨日在穀中纏鬥一日,受傷在所難免,繁奕已為我處理過了。你先去尋兩套衣服給我們換上。”
    魏淩走至屋內翻找片刻,尋出兩套太蕪院弟子常服,遞於二人。
    柳繁奕迅速換好衣服,便朝著街市而去。
    待柳繁奕走遠,柳繁生轉身問魏淩:“你與李儲師兄可有收獲?”
    魏淩眉頭緊皺:“那山洞已被堵得嚴嚴實實,我與李儲師兄根本無法進入。”
    柳繁生聞言,低頭思索片刻後,說道:“我與你再去探查一番。”
    二人商定,便往城外山洞而去。
    此時,扶雲城禦風府客房內。
    阿苒也已從昏迷中醒來。她緩緩睜開雙眼,一眼便望見姐姐和林大哥站在床邊,臉上滿是擔憂和關切之情。
    玄青見她醒來,急切地問:“阿苒,你可看得清?”
    阿苒環顧四周,眨了眨眼睛,勾唇一笑:“看得清,竟比以往看得更清晰一些。虞楠醫師醫術當真了得,不知給我用了什麽靈丹妙藥?”
    玄青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定,與林燁相視一笑後,如釋重負道:“看清便好!”
    “姐姐,你明日便要回招搖山了嗎?能不能等你過完生辰再走?”阿苒想到即將與姐姐分別,心中滿是不舍,一心想留住姐姐,哪怕是多一日也好。
    林燁也出言相勸:“是啊,多待些時日吧。你師父尚未出關,師兄師姐又要為師父守關,你一人在山上也無趣,待你生辰過後再回去也不遲啊。”
    玄青低頭不語,她也不舍阿苒,可是又不能令師姐失望。沉默良久後,她皺起眉頭,無奈道:“不行,天虞已等得不耐煩了,我若再不回去,他怕是要親自飛來尋我了!”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喚:“阿苒。”
    三人循聲望去,便見一位衣著華麗的夫人牽著一個小男孩走了進來。
    小男孩抬頭,目光看向阿苒,高興地喊道:“二姐姐!”
    “琛兒,你怎麽來了!”阿苒喜出望外,從榻上站起,大步迎上前,緊緊拉住男孩的手將他帶到玄青身前:“這是大姐姐,你還記得嗎?”她又揉著男孩的小腦袋,笑著對玄青說道:“姐姐,這是琛兒,你當年前往招搖山的時候,他才隻有三歲呢,如今已經十歲啦!你看看他現在長得多高了呀!”
    琛兒仰起頭,微笑著看向玄青,眼神裏充滿喜悅之情:“我當然記得呀,大姐姐你終於回來啦,二姐姐總是念叨著你呢。”
    玄青滿心歡喜地注視著眼前這個與自己長相酷似的男孩。琛兒居然還記得我,而我也依然清晰地記得他。我們長得如此相似,我就是玄青!她大步走到房內,將那一堆小玩意兒全部抱到琛兒麵前,笑著說:“給你!阿苒說你喜歡,所以特意買了這麽一大堆。”
    “謝謝大姐姐。”琛兒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新奇玩具,興奮得合不攏嘴,急忙鬆開阿苒的手,蹲下身興致勃勃地擺弄起來。
    李夫人轉頭詢問玄青:“你明天定要走嗎?”
    玄青微微側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語氣堅定地說:“定要走的。”
    “別走了,那山上有什麽好,這扶雲城多熱鬧!還有那個仙子,為何七年不讓你下山?招搖山何時有此等規矩了?”
    玄青聽她這般說,心中有些不悅:“當初送我去招搖山時,師姐便已言明,上山修行須斷絕凡塵,如今為何又這般說?師姐對我是極好的,放心便是。”
    “ 你為何定要走?”
    玄青一臉認真地答:“師姐是這世間待我最好的人,我不能令她失望。”
    這時,琛兒驀然看向母親,說道:“娘,我們不要那聘禮了,就讓大姐姐去吧。”
    玄青眸色一沉:“什麽聘禮?”
    琛兒站起身來,看著玄青說道:“爹說,王少主應是看上你了。禦風府如此氣派,給的聘禮定然不少!有了這些聘禮,爹便無需再四處奔波勞碌,可安心在家享清福了。”
    林燁聞言,急道:“叔母,你們不是說十分想念玄青,想讓她回家看看嗎?為何又提及聘禮?這才幾日?王少主為何會對她如此殷勤?還有,你們又為何定要讓她與我一起來扶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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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一把將琛兒拉至身側,低下頭來沒有應答。
    玄青看著她,心中頓時升起無邊寒意,不由愈發想念師姐了。果然,這世間真心疼我的人,唯有師姐。她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無奈地說:“王少主說我與他的愛人玄顏長得極像,甚至說我就是玄顏本人,隻是失去了記憶。”
    林燁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在房間裏不停踱步:“怎麽可能,你明明是玄青啊,我怎會認不出你來?我們自幼一同長大,你愛吃桑葚都未曾變,你怎會是玄顏。這王少主定是瘋了!難怪要如此騙你下山!”
    玄青聲色一冷:“ 騙我下山?”
    林燁驀然停下腳步,眼神閃爍,微微低下了頭:“叔父在藜州時並未中毒,叔父說他與叔母十分地想念你,是他自己服下毒藥,讓我給你寫信,謊稱他病重,其實,他是有解藥的。叔父還特意囑咐我定要帶你來這中州最為繁華富饒的扶雲城,讓你見識一下塵世的熱鬧喧囂。他覺著如此,你或許會貪戀這繁華,不想再回到那僻靜清幽的招搖山了。”
    聞聽此言,玄青心痛如絞。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林燁,嘴唇微顫著問道:“那麽,林大哥,連你也是一同騙我的嗎?”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似是隨時都會滾落下來。
    林燁趕忙解釋道道:“不,並非如此,我也想見你,阿苒也想見你!”他又看向李夫人,疑惑道:“難道說,這一切皆是叔父與王少主商議好的計策?他們聯手將玄青騙下山來?可王少主從未見過玄青,他又是如何知曉玄青的相貌呢?”
    “當初,我隻是想借你引玄璃來見我,向她詢問阿顏的下落。我每年皆前往招搖山求見玄璃,她卻始終不肯露麵。招搖山結界極難破除,我耗費七年光陰,方於今年得償所願,然亦因此身受重傷,故而方出此下策!”王安之不知何時已立於門外。
    玄青想起那日在招搖山所聞男子之聲,心中頓悟:“原來那日破界之人是你。”
    “正是,我未料到來人竟是你。”王安之低聲說道。
    玄青氣得渾身發顫,她大步走到王安之身前,直視著他,怒聲質問:“ 我是玄青!你為一己私欲,竟令我父親服毒騙我,讓我欺瞞師姐私自下山,還想利用我引師姐下山?”
    王安之避開她如火的目光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道:“待你想起一切,便會明白。”
    玄青見他如此,心中頓生無力之感:“王安之,昨日之事,我本對你心存感激。如今方知你竟如此利用我,我亦不再覺得對你有任何虧欠。" 話音未落,她已毅然轉身,大步走出客房。
    “你要去哪?”
    “回招搖山。”
    “你不能走。”
    “為何不能走?” 禦風府上空忽地傳來一溫柔的女子聲音,宛如天籟之音,悅耳動聽:“誰敢擋我招搖山弟子!”女子聲音雖輕柔,卻又透著難以言喻的威嚴。
    王安之聽聞此聲,心頭猛然一震。他抬頭望去,隻見禦風府庭院上空盤旋著一隻巨大的白羽靈鳥,周身浮起一團銀白光暈,靈鳥後背之上,立著一位白衣女子,她身姿輕盈,翩然而至,仿若神靈降世。
    與此同時,一群太蕪院弟子湧入禦風府庭院,他們紛紛躬身行禮,齊聲道:"恭迎千玉仙子!"
    玄青驚愕地望著那從天而降的白衣身影,整個人僵立原地。
    玄璃從容地向她走來,神色溫柔:“我來接你回招搖山,切不可再私自下山了。”
    玄青眸中露出愧色,低頭走至玄璃身側,她未想到師姐竟這麽快便尋了過來。
    玄璃看見她臉上血痕,神色驟變:“誰弄傷了你的臉?”
    玄青從未見過師姐如此盛怒,嚇得僵立當場,不敢抬頭,囁嚅道:"沒關係的師姐,過幾日便會好起來的。"
    玄璃捏起她的下巴,倏地伸出右手,手心驟然浮起一層金色光暈,將她整張臉籠罩其中。僅一瞬,她臉上的血痕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玄璃凝視著她那潔白如雪、光滑細膩的臉頰,眼眸中的火焰漸漸消散,唇邊緩緩泛起一絲笑意。
    此時,王安之緊緊盯著玄青的雙眼,神色決然:“你問她,你究竟是誰。玉瑤為何會認你為主,她在騙你。”
    玄青怔了一怔,心想,那我便問,讓他死心也好,否則他會一直如此癡狂下去。想到此,她深吸一口氣,怯怯地看向玄璃:“師姐,玉瑤劍為何會認我為主?”
    玄璃依舊溫柔地看著她,淡淡一笑:“應是你與玄顏太過相似了。”
    玄青聽得一怔,心中似有寒意襲來,原來師姐選中自己,僅僅是因為自己長得像玄顏。那麽,師姐對自己的好,是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可是,這麽久以來,師姐為何從未向自己提及過玄顏?罷了罷了,無論如何,師姐都是這世上待自己最好之人。若不是師姐的悉心教導與幫助,自己又怎能如此迅速地修煉出仙靈呢?
    玄青不願再去多想,她微微低下頭,悄然掩去眼眸中的那一絲黯然神傷:“王少主,你都聽到了吧?我是玄青,你莫要再胡鬧了,師姐不會與你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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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眉端的傷又是為何?為何與阿顏一模一樣。”王安之心有不甘,他不信這世間竟有如此多的巧合。
    玄璃麵色陰沉,猶如一池寒潭,冰冷至極:“我為何要向你解釋,你欺瞞玄顏,騙她為你療傷,你當我不知嗎?我不過問世間事,不是不知世間事!王安之,你好自為之,莫要糾纏不休。”
    “我從未騙過她 。”王安之緊握雙拳,眸中燃起血色,似要拚死與玄璃一戰。
    玄璃卻不願再理會他,轉身欲走。
    就在此時,阿苒突然鼓起勇氣,怯生生地走上前來,細聲說道:“仙女姐姐!可不可以允許我姐姐每年下山一次來看看我,求求您了,仙女姐姐!”她那清亮的眼眸中閃爍著淚光,令人心生憐憫。
    玄璃望向阿苒,目光沉凝:“小姑娘,你姐姐須斷絕塵緣,方能修成仙體,你忘了她吧!你與她此生緣分已盡。”
    “千玉仙子所言未免太過殘忍,為何招搖山弟子不能下山,從未聽聞此等規矩。難道招搖山所修之道,竟是無情之道?”太蕪院的弟子中忽然有人大聲說道。
    玄青循聲望向說話之人,心中不禁猛地一顫,竟是柳公子,她仔細端詳了一番,隻覺他眉眼間更像是柳繁奕,又見他身著太蕪院常服,眼神便下意識地向他腰間掃去,確是那條革帶,竟是柳繁生!她怕師姐生氣,趕忙開口勸阻:“柳公子,師姐是為我好,盼我早日修成仙體。”
    聞聽此言,玄璃麵色一凜,她緊盯著柳公子問道:“你又是何人?”
    “玄青,你此去再不下山,難道這世間當真沒有你留戀之人了嗎?”柳公子並未回答玄璃的問題,而是轉頭對玄青說道。
    玄青聽他如此說,心中不由隱隱作痛 ,腦內思緒萬千,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玄璃不願再理會,輕聲道:“師妹,隨我走。”
    玄青默默低下頭來,不敢再看向他人一眼。心中縱有萬般不舍,她也絕不能讓師姐失望。
    “阿顏,你真的要走嗎?”王安之神色淡的仿若已不知如何悲傷,他望著空中的白羽靈鳥漸飛漸遠,直至消失於視野之中。心中痛意如潮水般洶湧而至,七年過去了,他依然隻能這般眼睜睜看著她離去,卻無能為力。
    與此同時,扶雲城外的柳繁生、魏淩二人在山洞內一無所獲。那山洞已被堵得嚴嚴實實,僅憑二人之力,絕無可能進入。
    魏淩邊走邊說道:“這山洞竟一夜之間封得如此嚴實,這養珠人究竟是誰,竟有如此神通。”
    “你可還記得前日山中出現的那三隻吐毒霧的妖物?”柳繁生突然問道。
    魏淩答道:“自然記得,師兄那日說是取靈術所為。”
    柳繁生沉凝道:“王安之便精通取靈術,且境界極為高深,竟能控住千目娘娘。”
    魏淩聞言,神色驚愕:“竟如此厲害!難道救走養蛛人的是他?”
    柳繁生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尚不可定論,這山洞若要一夜之間封閉,非得耗費大量財力人力不可,此人定不是凡人。”
    此時,二人已行至扶雲城城門,隻見柳繁奕正從城門內走來,他一看見二人,便大步迎了上來,高聲道:“你們去何處了,錯過了方才一場好戲!”
    魏淩滿臉好奇:“什麽好戲?”
    柳繁奕雙手抱於胸前,慨歎道:“千玉仙子來扶雲城,將玄青帶走了,你們不知那王安之何等傷心!此人竟如此癡情!”
    柳繁生問道:“玄青走了?”
    柳繁奕輕歎一聲,感慨道:“走了!真沒想到傳說中的千玉仙子如此冷酷,玄青妹妹苦苦哀求,隻求每年能與她見一麵。千玉仙子竟說她們此生緣份已盡,一口回絕。當真毫無人情!”
    魏淩眼中露出豔羨之色:“你如何知曉千玉仙子要來?可惜我未能得見仙子風采!”
    柳繁奕手舞足蹈地說:“我逛街後去監察司尋你們,太蕪院弟子看見千玉仙子自城外乘白羽靈鳥而來,皆欲前去行禮。我也想一睹傳說中的千玉仙子風采,他們又將我認作哥哥,我便順水推舟一同前往禦風府圍觀了。果真是一場好戲!”
    魏淩低頭瞥見柳繁奕腰間革帶,眉頭一皺:“你為何也係上這革帶了?”
    柳繁奕伸手扶住革帶略提了提,低頭細瞧了瞧後,抬起頭笑著說:“哥哥不是說結實嗎?我便選了一條相同的試試,確實結實。我係著也不錯吧?好看吧?”
    魏淩看著他,唇角微揚,輕輕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柳繁奕見他如此,劍眉微皺,追問道:“你笑什麽?難道不好看嗎?”
    魏淩的笑容越發顯得意味深長,他緩緩開口:“你可知……此革帶有何特殊之處?”說話間,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魏淩,此事休要再提!”未待魏淩講完,柳繁生便出言打斷,旋即,大步朝城內走去。
    站在原地的柳繁奕好奇心更甚,他迅速地靠近魏淩,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壓低聲音問道:“魏淩,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快與我講講。”
    魏淩一挑眉:“此事說來話長,若你想聽,需先請我喝酒才行。”
    柳繁奕立時應道:“好!”
    二人商定,便一同往城中尋酒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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