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絕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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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瀾冰堡,一座氣勢恢宏的城堡,矗立於中州與藜州交界之地。四周群山高聳入雲,宛如天然屏障。褐色城牆聳立於天地之間,如鋼鐵巨獸般堅不可摧,將整個城堡緊緊包圍成圓形城池。城堡內建築風格獨特,房屋皆由堅硬褐石建造而成。因地處交通要道,這裏成為商人們頻繁往來之地,各種聲音交織,令這座原本寧靜的城堡變得異常熱鬧繁華。
    柳繁生和玄青一同來到瀾冰堡的太蕪院監察司。他們剛進大廳,就見已有弟子在此恭候多時。
    二人徑直走進廳堂,召喚來監察司的執事章銘。
    章銘恭敬地向兩人行禮後,開口說道:“三個月前,正值堡主寧淵大壽,我有幸在宴會上與他相見,一同舉杯暢飲,相談甚歡。”
    柳繁生道:“他當時可有何異樣?”
    章銘低頭思索片刻方答:“未見有何異樣。”
    柳繁生追問道:“那你可曾留意他何時離開瀾冰堡,去向何處?”
    章銘搖了搖頭:“未曾見他出堡,他當日飲酒至深夜,喝得大醉,便留宿在寒無涯客房。此後,我再未見過他。”
    柳繁生沉聲道:“看來,須去拜訪一下寧堡主了。”
    章銘道:“你們一路舟車勞頓,不妨先稍作歇息,晚間再去也不遲。我這就派人給寒無涯送去拜帖。”
    柳繁生道:“如此甚好,有勞師兄了。”
    章銘道:“你依舊住上月的那間客房吧,至於這位小兄弟,我再安排一間。”
    柳繁生劍眉微皺:“我上月何曾來過?
    “你上月來住過幾日,還與那……”章銘話說了一半,又收住了口,低頭抿唇不語。
    柳繁生聽聞,心中暗自思忖,想必是柳繁奕。他沉默片刻,亮出白玉蓮花令牌,正色道:“從今往後,認令不認人,請師兄傳達各監察司。”
    二人在監查司休息至晚間,方動身前往寒無涯。
    走進寒無涯大廳,未見寧淵堡主,隻見一紅衣女子靜立於廳中。女子濃眉大眼,麵容姣好,衣著華麗,她那黑的濃烈的眼眸微微斜睨著二人,玄青頓感陣陣寒意襲來。
    女子打量了二人一番後,一雙大眼緊盯著柳繁生,如墨的眉毛微微皺起,冷哼了一聲:“你可算來了!”
    柳繁生亦覺察到了女子眼中的寒意,他施了一禮,正色道:“在下太蕪院柳繁生。”
    “怎麽,裝不認識我嗎?柳繁生,我倒不知你作戲的功夫竟如此好!”女子冷笑一聲,黑亮的大眼睛中,怒意也似比旁人更盛些。
    柳繁生微微低頭,強壓下眼中的不耐:“想必姑娘是將我認作胞弟柳繁奕了,我並非柳繁奕。”
    “我等的就是你柳繁生,莫要再裝了!”女子已滿臉不耐煩,一雙漆黑的大眼睜的渾圓,眼中寒光似要溢出般。
    柳繁生聲色一沉:“我已傳飛羽令,命胞弟柳繁奕前來寒無涯,明日晨間即可抵達。待他來此,自會向姑娘說明。先下我有急事,求見寧堡主,還請姑娘放行。”
    紅衣女子一雙大眼上下審視著麵前的兩人,隻見他們身著同色月白長衫,腰佩同款銀鞘長劍,連那臉上的困惑之情也好似同步般。那矮個男子生的清秀俏麗,脖間還掛著一枚幻顏令。女子越看越氣,心中暗想,這柳繁生究竟在搞什麽名堂?在此裝不認識我,還帶著一名扮作男子模樣的秀美女子。哼,好啊,要玩是吧?那本小姐便陪你好好玩!想到此,她臉上換上笑意,柔聲說道:“我是寧茹,家父正在前廳會客,兩位請隨我到後院書房稍候片刻。”
    柳繁生和玄青聞聽此言,心中皆是一鬆,隨著寧茹走向後院的書房。
    寧茹將二人領進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而後施了一禮,輕聲道:“兩位在此稍候。” 話音未落,她倏地一轉身,大步踏出書房,猛地合上了房門。
    房間裏頓時隻剩下柳繁生和玄青二人。
    “有詐!”柳繁生看向合上的房門,手中雙生銀光驟起。
    還未待玄青反應過來,她腳下陡然一空,刺骨寒意升騰而來。玄青心中一驚,手中掐訣,欲施飛天訣逃離此地,頭頂卻霎時降下千斤巨冰,狠狠地砸向她與柳繁生。
    二人猝不及防,匆忙揮劍躲過這一擊,身形晃動間,向那寒氣徹骨的地底墜落下去。
    “柳繁生!你要玩是嗎?那本小姐便陪你好好玩!明日若真如你所說,一切皆是你胞弟所為,我便將你放出,親自賠罪!若不是!那你就給我死在這裏!”寧茹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清晰地傳入了二人耳中。
    二人不斷地墜落,終於在百丈有餘時,方勉強站穩腳跟。他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個由寒冰打造而成的盒子之中,上下左右皆是白色寒冰,無著無落,光滑無比,寒氣徹骨。
    “柳繁奕!”柳繁生猛地將手中長劍插入地下堅硬的寒冰之中,他的手背青筋微浮,修長的手指緊緊捏住劍柄上的“雙生”二字,仿佛要將這兩個字揉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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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玄青見他劍眉皺成一團,心中有些無奈,又覺有些好笑。
    柳繁生深吸一口氣,努力收斂心神,仔細查看四周,欲尋破解之法。瀾冰堡以擅長修煉冰係術法和精通機關陣法而聞名於世,此處所用寒冰皆是千年玄冰,厚不可量,堅不可摧。他苦思良久,亦未想出對策。
    “好冷呀!我最怕冷了!”玄青站在那寒冰之上,隻覺刺骨的寒意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尤其是腳底的寒芒更是如鋒利的冰刀般直刺心髒。
    柳繁生聞聲,轉身看向玄青,隻見她已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仿佛不知將自己藏在何處才能抵禦這股嚴寒。她那細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凝,臉色蒼白如霜,就連那小巧的唇亦是白如雪色,整個人蒼白的好似隨時要碎裂一般。
    “你為何……”柳繁生話未說完,便見玄青好似已無法站穩,身體微晃著朝地上倒去。他趕忙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抱起,攬入懷中,隻覺她周身冷氣森然,身體不住地顫栗。柳繁生心下疑惑,伸出手掌貼於她後心,欲探查其體內靈力。結果卻令他心頭一震,怎會如此?明明初遇她時,她便已生仙靈,且靈氣鼎盛,如今為何又呈仙靈初凝之態?
    此時,玄青腦中一片混沌,隻覺周身被一股溫暖的香氣縈繞。她不由沉醉其中,心中安然愉悅,腦中困意盎然,雙眼似有千斤般,難以支撐,隻想閉目安然睡去。
    柳繁生低頭看向懷中緊閉雙目、唇邊帶笑的女子,隻覺胸口那蒼白的臉頰寒意愈發濃烈,如冰似雪,難以捂熱。他不由自主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試圖以自身體溫溫暖她,那股寒意卻始終不散,令他的心亦漸漸變冷。他仰頭望向頭頂寒冰,眸中厲色一閃,手中雙生驟然盛起碧色劍芒,瞬間幻作一道巨大的劍影,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勢斬向頭頂寒冰,劍氣淩厲至極,頭頂寒冰應勢而裂發出一聲轟然巨響,無數冰塊砸落下來,寒氣四處彌漫。
    柳繁生抱著玄青,以劍氣護體,身形一閃,飄然落於地麵。
    寧茹站在不遠處,目睹此景,麵色驚變。她萬沒料到,柳繁生竟然如此輕易便破開了寒冰籠。要知道,此乃她精心布下的陷阱,縱是高手亦難以脫身。她原以為柳繁生會被困一時,豈料他如此輕易便破陣而出。
    柳繁生凝視著寧茹,聲色沉凜:“誰敢擋我,必死!”其眼神充滿殺意與決然,令人膽寒。
    寧茹未想到傳聞中的明光君子,竟有如此狠戾的一麵,心中駭然不已,忙揮手示意身邊侍從退下。
    柳繁生身形一閃,似疾風般飛身而起,以驚人的速度朝著監察司疾馳而去。他的步伐矯健輕盈,仿佛踏風而行,眨眼之間便已至監察司院內。他一腳踹開客房大門,大步走到床榻前。將玄青輕柔地放在榻上,拉起被褥,仔細地蓋好她的身體。他伸出溫暖的雙手,緊緊握住她那如同寒冰一般冰冷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然而,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讓她的手溫暖起來。他的心不由猛地一緊,整個人怔住了一瞬,他緩緩地放下她的手,伸出手掌,輕輕地抵在她的胸口,將體內醇陽靈氣源源不斷地灌入她的體內。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全神貫注地灌輸著靈氣,不敢有絲毫鬆懈。終於他看到玄青的唇色逐漸恢複了紅潤,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地收回了手掌。霎時,一股強烈的疲憊感湧上心頭,柳繁生隻覺頭暈目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的身體變得無比沉重,無力地癱倒在了床榻之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哥哥!我來也!”柳繁奕歡快地推開客房大門,大步跨入房內。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僵立當場,隻見柳繁生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伏倒在床榻上,而床上竟還躺著一個熟睡的秀美男子。
    柳繁奕心中驚愕不已,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難道哥哥退婚,竟是因為他喜歡男子?他呆立在房中,怔愣了許久,方緩過神來,他緩步走上前,伸手輕輕推了推柳繁生的肩膀,輕聲喚道:“哥哥……”
    哪知,他話尚未說完,一股淩厲拳風便陡然襲至眼前。柳繁奕猝不及防,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拳頭重重地砸在自己臉上。頓時,一陣劇痛襲來,他隻覺臉上火辣生疼,口中血腥味濃烈,嘴角亦滲出一絲鮮血,身軀隨即一軟,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他一臉茫然地抬起頭,怔怔地望著哥哥,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困惑,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整個人僵立當場,一動不動。
    柳繁生昨日靈力已匱乏至極,此時又竭盡全力發出一擊,頓感身體已至極限,再也難以支撐,遂無力地癱倒在地。他沉默了良久,方緩緩抬起頭,冷冷地看著柳繁奕:“你日後若再以我之名生事……”他話未說完,唇邊便滲出一抹血色。他抬手拭去嘴角血跡,厲聲道:“我絕不輕饒!”
    柳繁奕被哥哥唇邊血跡驚醒,回過神來後,他立刻從地上躍起,將柳繁生扶起坐好:“哥哥,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傷至如此!”說話間,他伸手摸向柳繁生手腕,探測他體內靈氣,發現盡已匱乏至極:“區區一個寒冰籠,不至如此呀!你的仙靈如此強盛,怎會連這點寒氣都承受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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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繁生用力甩開他的手:“你自己愛招惹那些小姐,為何以我之名?”
    “你名氣大難道怪我嗎? 明光君子,這中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這個腹黑小人怎能與你相比呢!每次別人都將我誤認成你,難不成還要我在臉上刻上‘柳繁奕’三個大字嗎?我懶得沒完沒了的解釋,要怪隻能怪他們自己有眼無珠!再說不就小兒女間的玩笑罷了!我又沒做什麽過分的事,何至於此,你向來也不在乎這些虛名,今日怎會如此發瘋!”柳繁奕避開哥哥如寒箭般的眼神,一臉委屈神色。
    柳繁生劍眉微皺:“你若不喜歡,那便不要去招惹。”
    柳繁奕撅著嘴嘟囔道:“這男女之間,總得先相處一段時間才能知曉彼此是否合心意吧!我哪知道那些小姐,剛認識的時候一個個都溫柔可愛,相處幾天之後就變得驕縱蠻橫,令人煩不勝煩!像這樣的大小姐,除了魏淩之外,這天底下還有哪個男人會喜歡啊,你不是也不喜歡嗎?”
    柳繁生無奈地歎了一聲:“即便如此,你也應與人講清楚,為何要不辭而別?”
    柳繁奕揉著紅腫的臉腮:“我最煩人哭哭啼啼了!好了,知道了!以後說清楚便是!以後我以我腹黑小人之名行事,再不借你明光君子之光了。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該消氣了吧!好生歇著去吧。”
    玄青腦中混沌一片,猶如置身夢境。
    夢中,一座仙氣繚繞、白光閃耀的大殿中坐著一位長眉長須的老者,仙風道骨,超凡脫俗。
    卓風一身血衣,緩緩走向老仙,耳中的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肩上地下,拖出一道血印。
    老者垂目看向桌上長卷,手中長筆輕輕一揮,淡然說道:
    “卓風,殺百人,亦救百人於水火。功過相抵,投身凡人之家,父母恩愛,家人和睦。”
    玄青似乎看到卓風轉過身,對自己坦然一笑。那消瘦的臉竟豐潤了起來,細長的眼眸中閃爍著星星般的光彩。
    投身平凡之家,父母恩愛,家人和睦。
    應是他此生所求吧!願如他所願!
    玄青唇邊浮起笑意,心中有些釋然之感,緩緩從夢中醒來。
    “哥哥,你床上的男子是誰?"柳繁奕站在床榻邊,瞟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又迅速移開了目光,似不敢細看:“你……”他欲言又止,似有問題想問,卻又不知如何啟齒,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我不是男子。”玄青勉力撐起身子,艱難地從床榻上坐起。她的聲音略有些疲憊與虛弱:“你可算來了,我差點死在那寒冰籠裏。”她抬頭望去,見二人嘴角皆有血跡,柳繁奕左側臉頰更是微微腫起。她不由怔了一怔,心中暗想,這二人怎麽一碰麵就打架。上次捅一刀,這次又打一拳,這兄弟之情可真是令人難以琢磨。
    柳繁奕斜眼看著玄青,心頭邪火頓生:“玄青?你不是早已修成仙靈了嗎?比哥哥的仙靈還要強盛,為何還要我哥哥耗盡靈力護你?好好的裝什麽柔弱……"
    “柳繁奕。”未待他說完,柳繁生眼中寒光又向他射來。
    “本就如此!我偏要說!那寒冰籠你們隻需耗費些許靈力護體,便可撐過一夜!待我今日過來與那寧茹說清楚,將你們放出來即可!你何必耗盡自己的靈力去劈開寒冰呢!這豈不是得不償失!"柳繁奕心中不快,脾氣亦上來了,又開始倔強起來。
    玄青生怕他們一言不合又動起手來,連忙開口道:“不怪他!”話一出口,她又不知如何解釋方為妥當。心中暗自思量,他昨日為救我已耗盡靈力,如今豈能再讓他為我去對抗千玉仙子?他事事求公道,怎能做到視而不見。想到此,她更不知如何開口,便緊抿著唇,摳弄著手指,沉默不語。
    三人都皆未再言語,房中靜默了許久。
    柳繁生緩緩從地上站起身,定定地望著玄青,眸光微顫:“你體內仙靈為何呈初凝之態?”
    玄青抬頭望了他一眼,而後又微微低下頭,輕聲道:“是我自毀仙靈,這一年我日日苦修,未有一日懈怠,又將仙靈重塑。”
    柳繁生麵色一怔,難以置信地問:“你為何要自毀仙靈?”
    玄青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倏地抬起頭,直視著他的雙眸,堅定地答道:“玄璃去往西風黑炎海斬殺千年惡蛟,將妖靈贈予我,助我提升修為。正是因她相助,我才能在短短七年內凝結仙靈。這是因她而得,我便還她,玉瑤劍也是我還她的。我已自毀仙靈,離開招搖山,從此我與她兩不相欠!如今我所得一切,皆是自己努力所獲。”
    柳繁奕眉頭緊鎖,一臉愕然:“你不是一向極愛你的師姐嗎?為何突然決裂至此?”
    玄青心中痛意陡然襲來,她抿了抿唇,黯然了片刻,聲音微顫著說:“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與你們無關。”
    柳繁奕緩緩走到她麵前,直勾勾地盯著她的雙眸,一臉探究地問:“仙靈竟還能重塑,真是聞所未聞!而且竟能在一年內就重凝!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玄青慌忙避開他銳利的目光,輕輕地說:“我也不知,我就是可以。”她又將頭低了下去,挺直的背微微曲了起來,心中慌亂不已,仙靈重塑,聞所未聞,為何自己能夠做到?難道是因自己體內有玄顏元神,所以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重塑仙靈嗎?這一切難道仍是玄璃所賜?
    柳繁生靜立了半晌,目光轉向弟弟,沉聲道:“玄青在此之事,你切不可告知他人。”
    柳繁奕點了點頭,見那二人皆是情緒低落,一臉愁容。他便坐在榻下,不再言語,隻冷眼看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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