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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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來到白霧崖邊。
    寧淵飛身而起,躍入懸崖之中,身影轉瞬消失在濃密的白霧之中,仿佛被這神秘的霧氣吞噬了一般。
    不多時,伴著一陣沉悶的轟鳴聲,崖內濃稠的白霧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著,緩緩地流動起來,如薄冰般逐漸融化,白霧徐徐散去。現出崖內景象,懸崖邊緣陡峭異常,筆直下落足有千尺之深,猶如一麵垂直豎立的巨大牆壁。崖底則被茂密的枝葉所覆蓋,陽光難以穿透,顯得格外幽暗。
    寧淵從崖內縱身躍出,立於絕壁之上,對眾人說道:“各位,請吧!”
    “請寧堡主帶路。”王安之麵色冷峻的看向寧淵,話語似命令一般。
    寧淵臉上堆起笑意:“此陣法需我守住陣眼方能開啟,恕我不便與諸位同行。”
    王安之冷眸微垂,眼角餘光輕掃過寧淵,身形未動分毫,一雙黑瞳內疑光乍起。
    寧茹見狀,白了一眼王安之:“你們若是怕,我領你們去便是!”話音未落,那紅色的身影已縱身躍下懸崖,瞬間消失在崖底幽暗之中。玄青的身影緊隨其後,旋即,柳家兄弟二人也一躍而下。
    王安之目光直視著寧淵,眼神銳利如劍芒:“我已命扶雲城與明炎門弟子前來此地,寧堡主可要好生守住陣眼。”
    寧淵笑意微滯:“王少主,放心便是。”
    王安之飛身而起,躍入崖底,尚未站穩,頭頂便傳來巨大的轟鳴聲。眾人仰頭望去,隻見頭頂上方的白霧再次洶湧而起,如同一塊堅實無比的玉頂,遮天蔽日。
    王安之手中靈犀長劍陡然騰起,如閃電般向那白玉頂疾馳而去,那團白霧卻似無窮無盡。長劍斬入其中,猶如入水一般,片刻後便劍勢漸弱,從空中徑直墜落。他收回長劍,長眉蹙起,默然地站在原地。心中一陣苦澀,自己竟還相信此人會顧念女兒生死,王軒給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柳繁奕轉頭看向寧茹,怒道:“你爹到底在搞什麽鬼?”
    寧茹呆立當場,仰頭望著上方茫茫白霧,神色木然,一雙漆黑的大眼如濃霧般黯淡。
    見她不答,柳繁奕又追問:“問你話呢!”
    寧茹倏地轉過頭,怒視著柳繁奕,淚水如珍珠般從那雙深邃漆黑的大眼中滑落,眼中神色似悲似怒。
    柳繁生縱身一躍,身形如飛鳥般衝向那片白茫茫的霧氣。那團白霧宛如無邊海洋,他飛了許久都未能衝破邊界。漸漸地,他感到體內靈力難以支撐,無法繼續施展飛行之術,隻得收勢,飄然落於地麵。
    王安之盤腿坐於地下,手中掐訣,口中念出呢呢咒語之聲。眾人突覺四周竄起一陣狂風,自下而上像那團白霧席卷而去。然而,狂風卻似泥牛入海,轉瞬間便融入濃烈的白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玄青看著腳底的白霧,心中一驚:“怎麽會這樣?”
    眾人紛紛低頭看去,發現原本腳下的泥土竟也化作了濃密的白霧,冰冷堅硬如冰。再環顧四周,亦是一團茫茫白霧,此時他們已被團團白霧從四麵八方緊緊罩住。
    柳繁奕目光緊盯著寧茹,手中長劍橫於身前,眼內燃起烈焰,厲聲道:“寧茹!你們究竟意欲何為!”
    “我如何知曉!我與你們一同被關在此處!我怎會知曉啊!”寧茹眼中淚水不斷湧出,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地麵上。她漆黑的長眉擰作一團,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白霧之上。她用手撐著地麵,身體微微顫抖著,似在竭力壓抑著嗓中嗚咽之聲。
    玄青見寧茹如此傷心,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憫。她緩步走上前去,欲將寧茹扶起,寧茹卻用力將她推開。“無需你管!”寧茹的聲音帶著哭腔,滿是絕望和無助。
    柳繁生低頭看著寧茹,劍眉緊皺:“那你可知此陣如何破解?”
    “不知!”寧茹抬起頭來,眼中的悲憤之色如潮水般溢出。
    柳繁奕已氣急:“你怎會不知!這是你們瀾冰堡的護堡大陣,你作為堡主之女,怎會不知!”他雙眼圓睜,緊緊地盯著寧茹,臉上滿是憤怒和質疑。
    “因為……因為我是一個外人!一個終將嫁於他人的外人!我爹他……他隻將陣法機關傳於我哥哥,根本不讓我知曉半分!”寧茹的聲音顫抖著,一雙大眼似被陰霾罩住,光彩全無。
    柳繁奕聞她此言,心內似有些不忍,低頭不再言語。
    柳繁生環顧四周,沉聲道:“我們五人,分頭找尋出口,若發現出口,便燃信號符示意。”
    眾人皆覺此法可行,便各自選了一方尋覓而去。
    在這一片白霧之中,無任何可參之物,眾人隻覺腳下似在行走,身形也似在移動,卻不知已走出多遠。許久之後,四周依舊是一片白霧無邊無際!
    “你們有人尋到出口了嗎?”柳繁奕的聲音在霧中響起,仿若近在咫尺。
    眾人心中皆是一驚,他們走了這半日,竟好似原地未動。幾人腳步滯住,聚回原處,神色凝重,皆沉默不語。
    柳繁奕一屁股癱坐在地,長歎了一聲:“歇會兒吧!走了這麽久,真是累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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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皆席地而坐,許是都疲憊至極,眾人皆沉默不語。
    王安之直勾勾地看著玄青,這一日他時時避開目光,強令自己無視她的存在,卻終是不能。
    玄青覺察到了他灼人目光,輕歎一聲,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王安之終究未能忍住,輕聲問道:“阿顏,莫非你下山,皆是因他?莫非你不認我,也是因他?”他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難以掩飾的痛苦與疑惑。
    “她叫玄青。”柳繁生冷冷地看著王安之,語氣生硬而冷漠。
    “我未問你。”王安之的目光如同銳利的箭矢一般,直朝柳繁生射去,似欲將他刺穿。
    玄青眸光微沉:“並非如此,我是為了我自己!”
    “若你心悅於他,如實相告即可,我自會坦然接受。”王安之被她眼中的寒意刺痛,他緩緩垂下眼簾,藏起眼中浮光。終究是我不配。
    柳繁奕不耐道:“明光君子,淩雲君子,如今是何情形?你們怎麽還有心思爭搶女子?依我看,你們這兩個所謂的君子,還不如我這個腹黑小人懂得顧全大局呢!”
    “玄顏已經死了。”玄青雙眸直直的看向王安之,今日定要讓他死心。“她的屍身應在招搖山的寒凝洞內,我眉間淺印,乃玄璃親手所刻。她選中我,隻因我長的與玄顏有幾分相似。在招搖山的七年間,她與我日夜相伴,同寢同食。每夜,她皆對我施以催顏之術,使我與玄顏愈發相像。以至連你亦難以分辨!我已歸還她所賜仙靈,我至所以下山,隻因我不願再陪她繼續這場扮玄顏的把戲了而已。我是玄青,不想被當作玩物養於她側,永遠為玄顏替身。”玄青未能抑住眼中淚光,心內痛意,玄璃這兩個字總是令她痛的徹骨。
    “為何玉瑤認你?”王安之仍不死心,他寧願她在騙他,寧願她隻是愛上了明光君子,所以不願認他。
    “你都無法認清愛人,玉瑤認不清又有何不可?若你還是不信,待破了此陣,我帶你去寒凝洞見玄顏的屍身。以還你當日為阿苒借得靈眼之恩。”玄青一雙秀目直視著王安之,眼神堅定,眼神堅定決絕,無絲毫退縮之意。
    王安之的麵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無神,胸中似有什麽東西碎了一般,疼痛難捱。
    柳繁生轉頭看向玄青,她倔強的身影如玉石般立在那裏。她怎會甘心一生隻為他人替身,玄璃重塑她容貌,令她斷絕家人,隻為了讓她扮成玄顏。難怪她會與玄璃決裂至此,千玉仙子欺人太甚!
    柳繁奕搖頭歎道:“我就說那千玉仙子行為怪異吧?聞名天下的千玉仙子,竟做出此等滅絕人性之事來,實在令人不齒。”
    寧茹冷笑一聲:“那又如何?她法力高深莫測,即便你們知曉真相,又能奈她何?”
    柳繁生目光如炬:“我定為玄青討回公道。”
    寧茹麵露不屑:“公道?你向誰討公道?此世間,強者即為公道。”
    柳繁奕環顧著白茫茫的四周:“你們聊夠了沒?眼下出這破陣要緊。”
    寧茹低聲道:“尋到陣心,即可破。”
    柳繁奕皺眉看著她,質疑道:“你不是不知嗎?”
    寧茹瞪大眼睛瞪著柳繁奕,沒好氣地答:“我偷聽來的。”
    柳繁奕追問:“陣心在何處?”
    寧茹答:“東南方向。”
    柳繁奕白了寧茹一眼,又頹然癱倒在地上,抱怨道:“你這說了等於白說,這白茫茫的一片,如何知道那是東南方向!”
    這時,王安之口中喃喃道:“東南方向?那是招搖山的方向。”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塊妖靈石,遞給玄青,問道:“你可曾見過此石。”
    玄青目光緊盯著那塊白玉石中的一點紅心,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日在翼望穀千足蟲洞中的情景。疑惑不解地問道:“那日在翼望穀,你遞於我看過,這究竟是何物?”
    “這是我的情絲所化。”王安之黯然神傷,默默低頭凝視著玉石中的那一點紅心。
    柳繁奕歎了一聲:“誌存高遠的淩雲君子!且先放一放情絲吧!當務之急是想辦法離開此地。”
    “難道此石可破此陣?”玄青皺眉問道,她想起那日王安之也是拿出此石後便能控住千足蟲,心中暗想,莫非這石頭竟是一件強大的法器?
    “此乃惑癡妖靈所化,我與阿顏各持一枚。此石已攝取我情絲。阿顏當日說過,若我有朝一日全心全意愛上一人,妖靈石便會生出血色,長出肉心。再將此石贈予所愛之人,即便相隔千裏,亦可心意相通。她卻未告知我,若她手中的妖靈石亦生出血心。二石則能感知彼此,縱相隔萬裏之遙。我至所以堅信阿顏並未離去,正因我已感受到另一塊妖靈石之存在。”王安之看著玄青,眼中又騰起希冀的光:“若你今日所言皆屬實,我定會想盡這世間一切可行之法救活阿顏。”
    玄青被他絕然的眼神震住,心中湧起一陣恐懼。一切可行之法?包括要我死嗎?刺骨寒意如潮水般襲來,將她緊緊裹挾,令她渾身僵硬,佇立原地,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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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既然這塊妖靈石不在玄青那裏,自然是在東南方向的招搖山上!”柳繁奕嘴角微揚,眼角眉梢間滿是喜色:“如此說來,你豈不是能感知東南方向之所在?”
    “正是!”王安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手中長劍瞬間化作一道銀色光芒,朝東南方向疾馳而去。隻聽“當”的一聲脆響,長劍仿若深深刺入堅硬石壁之中,旋即,霧中轟鳴聲大作 ,霧氣中傳來陣陣轟鳴之聲,大地開始劇烈震動。眾人幾欲無法站立,身形搖搖欲墜。
    一道狹長黑幕如畫卷般在白霧中徐徐展開,在濃密白霧映襯下,漆黑如墨的黑幕宛如地獄入口,令人毛骨悚然。
    眾人凝望著眼前的黑幕,皆沉默不語,呆立原地。
    柳繁奕率先回過神來,他眉頭緊蹙,沉聲道:“如此黑暗,此地究竟是何處?觀其模樣,似乎並非出口……”
    寧茹的聲音冷冰冰地傳來:“此乃第二個陣法,暗石陣。”
    柳繁奕氣的雙目圓睜:“第二個陣?到底還要破解多少個陣法,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你爹當真不管你死活了嗎?”
    聞得此言,寧茹猛地轉過頭來,狠狠地瞪向柳繁奕,眼中的星光再次凝聚成珠,似隨時都會滴落下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別哭了!我最煩人哭了!”柳繁奕見她雙目含淚,心中覺得自己適才所言,似太戳人心。
    “哼,我倒是最煩那些假借他人之光,到處招搖撞騙之徒!若你不是扮成明光君子與我結識,我寧茹豈會多看你這小人一眼?”寧茹一心想要刺痛柳繁奕,話語似尖刀般從口中射出。
    柳繁奕眼中的火焰果然應聲而起,他死死握住手中的獨秀,似是下一刻便要拔劍出鞘,將眼前之人斬殺。
    “破陣要緊!”玄青眼見形勢不妙,連忙拉住寧茹,朝著那片漆黑的帷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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