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毒舌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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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中一片沉寂,眾人苦思良久,仍無良策。
林燁輕歎一聲:“這些日子我幾乎將這些石屋翻遍了,始終未能找到出口。”
“你就不能好好想想,是否曾聽過或見過此陣破解之法嗎?”柳繁奕問向寧茹,現今她是唯一的希望了。
寧茹瞪眼吼道:“父親將陣法全部藏於秘室之中,根本不許我踏入秘室半步!我又如何能知曉!”
柳繁奕道:“你不是會偷聽……”
他的話未說完,便被玄青出言打斷:“秘室在何處?”
寧茹疑惑地看著玄青,回答道:“自然在寒無涯呀!”
玄青繼續追問:“寒無涯府邸位於瀾冰堡正中,是嗎?”
寧茹點了點頭,肯定地說:“沒錯!”
玄青沉思片刻,輕聲道:“既知方位,我有一法或可一試,就看你是否信得過我們。”
“我信你!”寧茹一雙大眼望向玄青,沒有絲毫遲疑。
玄青心中湧起一股感動,她衝寧茹微微一笑,繼而麵向眾人說道:“這石城與瀾冰堡一般大小,如果我們能在石城中心布下探靈陣,集合眾人之力,將寧茹的仙靈送至寒無涯的密室,或許能找到破陣之法。”
柳繁奕皺起眉頭,問向寧茹:“你當真願意仙靈離體?”
寧茹眸色堅定:“留在此處也是死路一條,不如放手一搏。”
玄青目光轉向柳繁生:“能否借你扣靈金絲一用?”
柳繁生聽言,立即從袖中取出法器,遞給玄青。
玄青接過扣靈金絲,捏在手中,轉而對寧茹說道:“我會將這扣靈金絲一端係在你手腕上,另一端由我牽著。若你找到了破陣之法,便用力拉動金絲,我定會竭盡全力將你拉回肉身。”
寧茹看著那雙滿含誠摯的秀目,將頭一點:“好!”
林燁這時開口對眾人說道:“既已商定,那我們就在此稍作休整,待恢複靈力之後再開始布陣吧。”
眾人聞言,紛紛席地而坐,凝神打坐。
寧茹牽著玄青來到那塊被翻開的巨石前,挽起衣袖將石塊上的泥土拂去:“我們坐在此處吧,地上太涼了。”
玄青點頭,兩人手牽手,輕盈地躍上巨石,而後盤腿坐下。
柳繁奕冷眼看向二人,見她們坐於巨石之上,輕聲低語,臉上滿是笑意,好似多年好友重逢一般,他心中不禁心生疑惑,嘴上便又開始嘲弄起來:“這女子間的情宜,可真是令人難以琢磨。這才相識幾日,竟好的似親姐妹般親密。”
“比不得你們男子間的兄弟情誼,令人難以琢磨,相見不是捅刀,便是揮拳,連懸崖都能往下推!”玄青被他譏嘲了一日,心中早已憋悶著一股怨氣。見他又無故出言譏諷,立時反唇相譏,話語脫口而出,竟未過腦。她隻覺腦中“嗡”的一聲,下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柳繁生。卻見他那劍眉微微聳起,俊朗的麵容上似浮出傷意,一雙星目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內神色似驚似詫。玄青意識到自己一時口快,誤傷了柳繁生,心中頓時懊悔不已,根本不敢再與他對視,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臉上現出愧疚之色。
而一旁的柳繁奕則是麵色微沉,倏地轉頭看向自己的哥哥,眸中似有寒意:“你告訴她的?”
玄青急道:“不是!這些不過是我的揣測罷了!他前往靈峰山狩獵,那必然是與你一同前去的。自他在那裏墜崖後,便再不願回到林麓宗,想必是有什麽人或事令他想要逃避。況且他也不肯說出墜崖的緣由,能讓他死都要護住的人,除了你柳繁奕還能有誰!”
“他並非有意如此……”柳繁生聲色微沉,內心卻並不堅定——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嗎?心內痛意抑不住的彌漫開來。十二歲那年春季,父親領著他們兄弟二人與林麓宗一眾弟子前往靈峰山狩獵。父親下令,若誰能獵得山中的金羽靈鳥,誰便是當日榜首。柳繁生無心爭奪,他早已厭倦了父親事事都要命他兄弟二人爭奪一番的做派。父親好似忘了他們兄弟二人是他的兒子,並非他的弟子,隻是一味地以對待門徒的方式對待他們。凡事必要他們分個勝負,勝者極力誇讚,敗者肆意辱罵。柳繁奕的恨意應是在那一次次當眾責罵聲中滋生出來吧。柳繁生實在不願再見到弟弟那如寒冰般冷酷的眼神,於是一次又一次地讓著他,不再全力與他爭鬥。他原以為隻要自己受下所有的責罵,他們兄弟二人便能如往昔般親密無間。他寧願被罵、被責打、被當眾羞辱,也不願見到弟弟的雙眼漸漸被仇恨與怨念填滿。然而,他的謙讓卻好似更加激怒了弟弟,弟弟太了解他了,比這天下的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他。他是否已傾盡全力,弟弟隻需一眼便能知曉。
柳繁生在懸崖邊的一棵大樹上發現了一隻金羽靈鳥,它那一身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耀著璀璨奪目的光芒。少年好奇的心性難以抑製,他不由自主地飛身躍上樹梢,成功擒獲了那隻金燦燦的靈鳥,輕輕撫摸著它柔軟的羽毛,仔細端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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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贏了。"柳繁奕那冰冷的聲音突然從樹下傳來。
柳繁生輕盈地從樹上跳下來,笑著將那隻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靈鳥遞到弟弟麵前:“給你!”
柳繁奕緊盯著他手中的靈鳥,麵容逐漸扭曲,眼中似有烈火燃燒:“我不要你讓我!我不比你差!你為何總是如此!”
柳繁生向前邁了一步,試圖解釋:“我隻是碰巧……”
“住口!”柳繁奕猛地推開上前的哥哥,眼中的怒火愈發旺盛,仿佛要將眼前人吞噬殆盡。
柳繁生失去平衡,腳下一滑,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傾倒。耳邊風聲呼嘯而過,身體疾速向下墜落。他竭力抬頭向上望去,站在懸崖邊的弟弟正俯瞰著自己,他已經無法看清弟弟的麵容,唯有那雙眼眸,似有烈火燃燒,刺目異常。他竟恨我至此了嗎?柳繁生心中湧起一股悲涼。
玄青沒有猜錯,他之所以不願回到林麓宗,的確是為了躲避柳繁奕。唯有如此,方能避免與他無休止的爭鬥。於太蕪院斬妖除邪,亦是他一生所求。
“我就是故意的?如何?”柳繁奕麵沉似水,眼神中充滿了挑釁之意。
“柳繁奕,你為何定要如此?你明明極愛哥哥,為何要如此嘴硬?你若真想他死,為何此次定要隨他來此以身犯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看你別叫腹黑小人了,我送你一個雅號——‘毒舌郎君’ 如何?”玄青見柳繁生神傷,心內憋悶不已,隻怪自己口不擇言。
柳繁奕被玄青戳中心思,心有不甘,冷笑一聲,譏諷道:“甚好!多謝嫂嫂賜號!從今往後,我便叫‘毒舌郎君’吧。”
玄青被他氣的滿臉通紅,心中暗歎柳繁生這哥哥當真是不易!
柳繁生嗬道:“柳繁奕!”
柳繁奕卻挑了挑眉,目光轉向哥哥,神色戲謔:“她拿著你的佩劍,戴著你的幻顏令,我喚她一聲嫂嫂不是應該的嗎?”
玄青氣得胸脯起伏不定,雙眼圓睜,臉頰漲得通紅,怒聲道:“不離劍是我以妖靈與他換取的,幻顏令是他贈予我的生辰賀禮,待他明年生辰,我定會回贈同等賀禮。”
柳繁奕聽後發出一聲冷笑:“你可知道他的劍為何名為雙生?”
玄青出言譏諷:“難道不是因為你這個好弟弟嗎?”
“自然不是,他的劍本是一對,一劍在他手中,另一把則贈予你了。這是何等意思,還需我明說嗎?嫂嫂?我看你們二人,倒是比我這 ‘毒舌郎君’還要嘴硬。”
玄青聞此言語,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識地望向柳繁生,卻見他正低頭不語。
見柳繁奕如此咄咄逼人,林燁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惱怒之意:“柳二公子,我這妹妹從小就不喜歡占人絲毫便宜,你若這般說她,她是當真要生氣的。她說是用妖靈換的,那必定是用妖靈換來的。”
柳繁奕雙手抱於胸前,滿臉不耐:“好了,真是煩人!我隻是看不慣這二人,明明彼此有意,偏要在此嘴硬,難道有天雷會劈他們不成!”
“夠了!如今破陣要緊!”王安之突然高聲嗬斥道,“天雷” 二字令他心中陡然生起猛烈痛意。
眾人頓時沉默下來,各自懷揣心思,低頭打坐凝神,石城內重歸一片死寂。
過了許久,林燁站起身來,向眾人詢問道:“諸位可都準備好了?”
聞此,眾人紛紛起身,朝著十字路口走去。
柳繁生立於路口正中,手中雙生猶如旋風般疾馳而出,猛地撞擊到地麵上,濺起無數金色的光點。飛速在巨石地麵劃出一個完美的正圓。
寧茹於圓心處盤腿而坐,指尖撚訣置於膝頭。
柳家兄弟、林燁和王安之四人則各自選定一個方向,他們在各自的位置上布好陣符,而後盤坐其上。
玄青大步走向寧茹,她小心地將扣靈金絲係於寧茹手腕,眼中滿是關切:“務必小心啊!”
寧茹握了握玄青的手,深吸一口氣,而後閉上雙目,靜息凝神,仿若進入了一種忘我之境。
玄青的手緊緊捏住扣靈金絲,守護在寧茹身旁。她轉頭對其他四人輕聲說道:“開始吧。”
四人聞聲,紛紛閉目撚訣,口念咒語。霎時,整個石城內回蕩起陣陣呢喃咒念之聲,四道耀眼白光自四方疾速匯聚而來,精準無誤地照射在寧茹的身軀之上。
寧茹的仙靈自她體內悠悠飄出,宛若金蟬脫殼。待最後一縷白光脫離軀體,便如離弦之箭般直衝頭頂巨石而去,瞬間消失於碣石之中。隻餘一根細如發絲的金線,懸掛於天地之間,微微顫動著。
此刻,時間仿若停滯不前,石城中眾人皆屏息靜坐,仰頭凝視著頭頂巨石,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寧茹隻覺自己周身無知無覺,身軀穿越堅硬的岩石,毫無阻礙地向著石室行進。在記憶的引導下,不多時,她便已身處寒無涯密室之中。她雖從未進入過這間密室,但在平日裏與父親以及兄長的交談中,總是會聽到一些關於這裏的隻言片語。於是,她開始在那一排水晶般透明的書架中尋找起來。“三淨世”,寧茹凝視著這三個字,心中似有所感,應就是這本了。想到此,她立刻催動體內的靈力,翻開了書頁。第一頁的頁眉處,赫然寫著三個大字“白霧崖”。沒錯!就是它!寧茹心中一陣歡喜,連忙翻開第二頁。“暗石陣”!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迫不及待地閱讀起下麵那一行小字。麵詳細記載著設陣之法及破陣之法:四人各立於四方牆下,同時發力擊打圍牆三丈高處。十字路口正中,生門即開。若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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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茹看到此處,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密室的大門似乎正在被人推開。她心中大駭,若此時被人發現,自己必仙靈潰散而死。她不敢多想,連忙提手催動扣靈金絲。
地下的玄青,感知手中金絲催動,雙目緊閉,手中撚訣。她竭盡全身靈力,牽動扣靈金絲疾速拉回寧茹仙靈。隻見金絲瞬間直挺如一根碩長金針,迅疾飛向玄青手中。頭頂的碣石之中,一道白光一閃而出,如閃電一般急速跌向寧茹身軀。
"寧茹!你可還好?"
寧茹隻覺身體漸有涼意,腦中疲乏之感猛烈。她勉力緩緩睜開雙目眼,恰與一雙秀美眼眸相對。那雙眸清澈黑亮,滿是關切之情。這幾日,她遭親人背棄,又剛曆驚險之事,心神難安。看著眼前這張真誠關切的麵容,她心中頓覺安心溫暖,伸手將玄青緊緊摟住。口中喃喃道:“方才嚇死我了!”
玄青被她突然抱住,身體僵直,雙手懸於半空,不知所措。
寧茹忽地鬆開玄青,一雙漆黑大眼內盛滿了失落,眼眶中凝聚的點點淚光,宛如晶瑩剔透的珍珠,似落未落:“你很討厭我嗎?”
玄青急切地說道:“並非如此!從未有人如此抱過我,我隻是不太習慣,並不是討厭你!我很喜歡你!”
寧茹再次抱住玄青,一雙大眼含滿笑意:“這樣嗎?那我以後便要時常抱你!定要讓你習慣!”
玄青被那溫香軟玉緊緊環抱,隻覺內心溫暖愉悅。她雙手盡力攀起,環抱住她那纖細腰肢,放鬆身體,將臉頰輕輕貼在她的脖頸處,嗅著她發絲間散出的淡雅香氣。心中不禁感歎,這感覺真好呀!被人這樣抱著的感覺真好呀!待下次再見阿苒,我定要這樣抱她一次!
柳繁奕見她們如此,不耐道:“你們抱夠了嗎?”
聞得此言,兩人同時轉過頭來,斜眼瞪向柳繁奕。
柳繁奕搖頭歎道:“真是奇了!才相處了幾時?連眼神都變得如此相似了!”
這時,王安之開口問道:“可尋得破陣之法?”
寧茹皺眉道:“四人各立於四方牆下,同時發力擊牆三丈高處。十字路口正中,生門即開。不過,下方尚有一行小字,我尚未仔細查看,似有其他講究。”
“那就先依此方法一試,隻要這生門一開,我們便有了出路。”林燁道,這石城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隨後,柳繁生對林燁提議道:“我們四人前去擊石,你與寧茹守住生門如何?”
林燁點頭應道:“好,待你們站定,我便放出炸聲符,你們聽到聲音便一齊擊石。”
四人聽罷,紛紛點頭表示同意,緊接著他們便沿著石街朝著四個不同的方向飛身而去。
玄青飛身落於石牆之下,凝神靜聽,等待炸聲符響起。“嘭”的一聲炸響傳來,玄青立即應聲而起,手中銀光乍現,疾速刺向石牆三丈高處。伴著一聲轟隆巨響,一道耀眼白光直刺入玄青雙目。她下意識地眯起眼睛,仔細凝視著前方。眼前的石牆竟似一扇門般向兩邊徐徐展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透過通道,她似乎已能望見外麵的明媚陽光和鬱鬱蔥蔥的樹葉,一陣清新山風撲麵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玄青心中大喜,難道寧茹看錯了?真正的生門應在這堵石牆上?想到此,她轉身欲去尋眾人前來,然而,就在她轉身刹那,隻聽得身後又是一聲沉悶巨響,那扇剛打開的石門竟毫無征兆地瞬間合攏,將那道耀眼白光盡數收回。霎時,四周再次陷入無盡黑暗之中。
玄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立當場,一時不知所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石門會突然關閉?不行,得先去找林大哥商議。主意已定,她身形一閃,如飛鳥般朝十字街口疾馳而去。尚未立定,另外三人也已飛身而至。四人麵麵相覷,臉上皆露出驚訝和疑惑神情。
玄青迫不及待開口問道:“你們也看到了?”
其他三人紛紛點頭,皆表示自己親眼目睹了這詭異一幕。
寧茹不解道:“看到什麽了?”
玄青秀眉緊皺:“看見一個小門通向城外,我還以為那是生門,想回來尋你們,那門卻又突然合上了。”
“小門?難道最後一行字的意思是若擊石之人存有獨善其身之念,那麽生門便無法開啟嗎?”寧茹低頭沉思,他們四人竟無一人存此念想,皆折返而歸,當真都是重情重義之人!
林燁環顧四周後,開口問道:“既是如此,為何他們四人皆已返回,這生門卻仍未開啟呢……”
話音未落,長街四方疾速射來四束白光,落於十字街心處。旋即,隻聽石城內轟鳴聲四起,大地開始劇烈顫動。十字街邊的石頭房子緩緩向兩邊退讓,一片紅光席卷而來,將整個石城映照得如同一座巨大的熔爐。
眾人皆凝目望向前方,隻見眼前出現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楓林,滿地皆是紅色樹葉,連天空也是一片駭人的驚紅。
柳繁奕看著那片血紅色的林子,口中憤然罵道:“這又是什麽鬼地方!有完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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