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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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宛如銀色的瀑布般傾灑而下,將整個禦風府籠罩在一片寧靜的光輝之中。玄青宛如一隻輕盈的飛燕,悄然飄落於禦風府的庭院之中。她身形一閃,瞬間移步至藏書閣的門前,一縷微弱的燈光從精雕細琢的木門縫隙中透出,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昏黃光圈。
她微微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內心的掙紮在眼眸深處隱約可見。她目光遊移間,被庭院中一抹模糊的白影所吸引,那團白色的影子在這一片翠綠的庭院中顯得格外突兀。她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朝它靠近,眼神裏充滿了驚訝和疑惑。
走近一看,她發現那竟是一個巨大的雪人,靜靜地矗立在庭院的一隅。他竟將這個雪人保存至今!她的心口猛地一震,整個人僵立在原地。
她緩緩伸出手指,輕柔地觸摸著雪人的臉龐。冰涼的觸感令她指尖微微一顫,她的思緒隨之飄向那個溫暖的冬日,那個曾經與她一起堆雪人的身影,以及那張在白雪皚皚的背景中顯得格外溫暖的臉龐。那些被她強行塵封的溫暖記憶,此刻猛然破土而出,令她心中一陣刺痛。
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雪人,不知為何,眼眶突然一陣酸澀,淚水不受控製地在眼眶裏打轉。她用力眨眨眼,試圖將眼淚逼回去,但那股悲傷卻愈發強烈,令她幾乎無法抑製。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雪人卻突然在她眼前爆裂開來,瞬間化作無數片晶瑩的雪花,洋洋灑灑地飄落在地麵上,猶如一場夢幻的破碎。玄青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一顫,她猛然轉身,目光投向藏書閣門口那道修長而挺拔的身影。
王安之靜靜地站在那裏,背對著微弱的燈光,他的臉龐隱沒在淡淡的陰影之下,看不清他臉上神色,唯有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眸,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光。
玄青怔怔地望著他,心中翻湧著難以名狀的思緒。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低下頭去,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指尖因緊張而微微顫著。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目光猶如無形的枷鎖,緊緊地纏繞著自己,讓她無從逃脫。
王安之靜靜地凝視著她,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周圍一片靜謐,仿佛時間已經凝固。終於,在漫長的沉默之後,他緩緩啟唇:“你為何擅闖我禦風府?”他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清晰,每個字眼都仿佛被冰霜包裹,透出一股冷冽的威嚴。
玄青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平息內心翻湧的波瀾。她倏地抬起頭,直視著他的雙眸:“我有一事相求。”
王安之微微一怔,蹙起了眉心,他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詫異與警惕:“何事竟讓你找上我?”
“你能否將林昔月安置在黎州的花迎宮?”玄青的語氣中帶著懇求的意味。
王安之垂下眼眸,視線落在地麵晶瑩的雪花上:“我為何要幫你?”
玄青抿了抿唇,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片刻之後,她再次開口:“你並非為我,而是為了那個無辜的孩子。你於中州各地設立育嬰堂,收容那些可憐的孩子,為他們提供庇護與溫飽。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這個孩子流離失所,無處安身?林昔月如今修為盡廢,又有眾多仇家欲尋她複仇,她在中州已無立錐之地。”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懇切和期待,希望能觸動王安之的心。然而,王安之卻不為所動,他抬起頭來,目光冷漠地注視著玄青:“這與我何幹?”
玄青臉色微微一變,眸中掠過一絲失望與無奈。但她並沒有放棄,依舊毫不退縮地緊盯著王安之的眼眸:“淩雲君子,你向來以樂善好施著稱,難道這隻是一個虛名而已嗎?”
王安之眸中掠過一抹微妙的複雜情緒,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的聲音依舊平淡似水:“我早已對你說過,我不想再做君子了。”
聽到這句話,玄青不禁想起了那個夜晚,他那溫柔的擁抱仿佛再次環繞在她身旁,給予她無盡的溫暖。她的臉頰突然變得滾燙,心跳也隨之加速。她慌亂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王安之注意到她臉頰上的紅暈,心中不禁微微一顫。他緩緩低下頭,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平息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
兩人的身影就這樣靜靜地佇立在夜色中,誰也沒有打破這靜謐的氛圍,緊張而微妙的氣氛在空氣中悄然彌漫。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寂靜,花翎領著一群侍女從長廊的拐角處款款而來。她瞥見玄青,先是怔愣了一瞬,隨後,她立即加快步伐,急匆匆地走到玄青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玄青姑娘,你終於回來了!”
玄青怔了一怔,輕輕垂下眼簾,避開了她那熱切的眼眸:“我......我是來請王少主幫忙的......”
花翎臉上的笑容滯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那份親切,她緊緊拉住玄青的手,不由分說地朝著藏書閣走去,語氣堅定而溫柔:“既然如此,你們不妨先坐下來慢慢聊,何必在院子裏傻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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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花翎用力拽進了藏書閣。她的目光立刻被書案上那枚散發著紅色光暈的凝炎玉,以及那本翻開著的陣法書所吸引。這裏的一切竟然都保持著她離去時的樣子,仿佛時間在此處凝固。她的眼眶不禁一陣酸澀,怔怔地站在了書案前。
察覺到玄青的異樣,花翎急忙將她按坐在書案前的雕花椅子上:“姑娘,你還沒有吃過飯吧?你在此稍候片刻,我這就去安排。”話音未落,她便急匆匆地走出了書閣。
玄青的視線始終無法從那本攤開的陣法書上移開,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輕輕翻動著那已經泛黃的書頁,
門外的王安之,靜靜地凝視著書案前那抹纖細的身影,心中翻湧的情感猶如狂濤駭浪,再也難以抑製。他一步一步踏入了那承載著他們共同記憶的書閣,小心翼翼地在她對麵坐下。他的目光猶如一汪深潭,飽含著無盡的眷戀,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她。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再次坐在這裏,這熟悉的場景令他恍惚,仿佛她從未離開過,又或是自己此刻正置身於夢境之中。
玄青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在心中彌漫。她緩緩抬起眼眸,迎向了他熾熱的目光。四目相對的刹那,她仿佛被拉回了遙遠的過去,回到了那些與他共度的美好時光。她又一次坐在了這熟悉的藏書閣裏,再一次坐到了他的對麵,那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讓她心頭微微一顫。眼前的一切,真的是真實的嗎?還是僅僅是一場虛幻的夢?
兩個人就這般靜靜地對視著,眼神中都帶著些許迷離,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悄然停滯。
在這微妙的靜謐中,一隻潔白如雪的小貓如同一道靈動的流光,輕盈地掠過,悄然躍進了書閣,優雅地落在了玄青的膝上。它將自己那毛茸茸的嬌小身軀蜷縮成一團,小腦袋親昵地在玄青的胸口蹭來蹭去。
玄青低頭看向懷中的青靈,心頭不由一軟,她輕柔地將它摟入懷中,手指輕輕撫過它那如雪般柔順的毛發。
花翎領著一群侍女悄然而至,她輕手輕腳地將一隻精致的陶瓷烤爐放在了書案上,隨後,侍女們將一盤盤串在烤扡上的各色肉類從托盤移到了書案上。
玄青看著麵前的烤爐,不禁怔了一怔,那誘人的香氣瞬間喚醒了她的饑餓感。她從太蕪院一路疾行至扶雲城,滴水未進,此刻的她早已饑腸轆轆。她忍不住伸出手,挑出幾串烤肉,放在了烤爐上。烤肉在熱氣中漸漸溢出油脂,濃鬱的香氣彌漫至整個書閣中。
玄青輕輕翻動著烤肉,待烤肉變得金黃酥脆,她便自然而然地拿起一串,微笑著遞給了王安之。
王安之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她,看到她遞過來的烤肉,以及她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眸,他的唇邊竟跟著浮起了笑意,但很快,他便悄然壓下了唇角,緩緩伸出手,接過了烤肉。
見他接過,玄青又迅速挑起一串,急切地咬下一口,沒想到那烤肉太燙了,燙得她舌尖一痛。她不由自主地吐了吐舌頭,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她吹了吹熱氣,又輕輕咬了一口,果然香酥鮮辣,滿口油滋滋的肉香,令她心滿意足。她心中不禁暗自感歎,若此刻能有一杯清涼的飲品相伴,該是何等愜意。
正如此想著,花翎手持一壺茶水,輕步踏入了書閣。她將茶壺放在書案上,隨後取來茶杯,斟滿了一杯,微笑著遞給玄青:“這是姑娘最愛的五葉花茶,我特意冰鎮過的,姑娘嚐嚐看。”
玄青連忙雙手接過茶杯,感受到杯壁透出的涼意,心中驚喜不已。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隻覺冰涼清爽,甘甜可口,與烤肉搭配簡直堪稱完美。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多謝花翎姐姐!這茶真的太好喝了!”
花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姑娘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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