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必當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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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青專心地吃著烤肉,心情也逐漸放鬆了下來。她懷中的青靈似乎也被那誘人的味道所吸引,仰著小腦袋,眨著水潤的眼眸,眼巴巴地望著她。看到青靈如此惹人憐愛的樣子,玄青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揉了揉青靈的小腦袋,隨後拿起一串烤肉,仔細地吹涼後,小心地遞到了青靈的嘴邊。
    青靈急不可耐地張開小嘴,嗷嗚一口咬下,咀嚼著嘴裏的烤肉,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王安之靜靜地坐在一旁,目光緊緊地凝視著玄青。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臉頰上,使得她那含著笑意的眼眸顯得格外溫暖,令他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玄青的目光從青靈的身上移開,瞧了一眼烤爐上的肉串。她隨意地翻動了一下肉串,然後挑了一串遞到了王安之麵前。當她看向王安之時,卻發現他手中的烤肉竟絲毫未動,隻是怔怔地望著自己。那熾熱的目光讓她不由垂下了眼眸,試圖避開他的視線。她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那麽,王少主,你是否願意幫我這個忙呢?”
    王安之仿佛從夢中驚醒,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肉串,眸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了下去。
    見他久久不答,玄青微微皺眉,抬起眼眸,直視著他:“你如何才肯幫忙?”
    王安之唇角輕輕一牽,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苦笑:“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玄青眸光一亮:“什麽事?”
    王安之一字一頓地說:“離開柳繁生。”
    玄青不禁愣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但僅僅是一瞬間之後,她的眼神便變得堅定,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絕:“抱歉,這件事我無法答應。”
    王安之眸光一凜:“那麽,我也無法幫助你。”
    玄青麵色微沉:“你為何要我離開柳繁生?我選擇與誰相伴,又與你有何關係?”
    王安之毫無表情地回應:“因為他欺騙了嫣然,事到如今,難道他還敢聲稱當初解除婚約並非因為你?”
    玄青眉心緊蹙:“若真的是為了我,他又怎會立誓終生不娶?”
    王安之一時語塞,垂下了眼眸,沉默以對。
    玄青靜靜地凝視著他,自從她將一切都告訴了他之後,他那俊美的臉龐上便再也沒有了溫暖的笑意,隻剩下了無盡的冷漠與深深的沉鬱。她的心中悄然升出一絲憐憫,她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壓抑著心中翻湧的複雜情緒,柔聲懇求:“算我求你了,你能否幫我這一次?若是你這次願意幫我,我此生必會報答你的恩情!”
    王安之緩緩抬起眼簾,眸中神色複雜難辨:“你以何報答我??我所需要的,是你無法給予。”
    玄青的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浮現出那日林中的情形,臉頰頓時染上了紅暈。她慌亂地低下了頭,緊抿著雙唇,心中飛速思索著該如何回應。
    而此時的王安之似乎也想起了什麽,他的臉色悄然泛起一抹微紅,原本冷漠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們緊緊相連。
    玄青定了定心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除了此事,隻要不違背倫理綱常,我願答應你任何要求。”
    王安之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除了此事,我並無其他需要你承諾之事。”
    見他如此決絕,玄青的眉頭緊鎖,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憂慮。她目光空洞地落在桌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安之默然注視了她許久,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何敢於獨自前來?你如今不怕我了嗎?”
    玄青聞言,抬眸望向他,眉梢不經意地輕輕一挑:“王少主,你如今應無法傷到我。”
    王安之微微一怔,唇邊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玄青心中一動,眸中閃起期待的光,她緊緊地盯著王安之,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若你願意幫助我,我願傾囊相授上玄鏡的玄光訣,你意下如何?”
    王安之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縷難以捉摸的笑意,他稍稍低下頭,眼瞼微垂:“我對此並無興趣。”
    玄青心頭一沉,眸光也隨之黯淡了下來。她不禁感到一絲失落,但更多的還是焦急,卻又無計可施。
    玄青懷中的青靈,吃完了烤肉,便眼巴巴地望著她,期待著她的投喂。可惜此時的玄青心煩意亂,根本無暇顧及這個可愛的小家夥。青靈耐心等待了許久,卻久久等不到回應,它那雙水潤的眼眸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最終將目光投向了書案。它嗅到了桌上烤肉的香氣,忍不住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輕盈一躍跳上了書案,直奔烤爐而去,想要咬一口香氣四溢的烤肉。然而,那烤爐實在太燙了,青靈剛一觸碰便被燙得跳了起來,發出了一聲驚叫。受到驚嚇的它猛然向桌下逃竄,卻不慎撞翻了烤爐。烤爐翻倒在書案上,裏麵的烤肉和碳火頓時四處飛濺。
    玄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察覺到周圍的動靜。直到手背上突然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感,她才如夢初醒般失聲尖叫起來。她迅速縮回手,定睛一看,發現自己的手背已然被燙得紅彤彤一片,衣衫上更是沾滿了油汙與醬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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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的花翎聽到屋內傳來一陣陣異樣的聲響,心中一驚。她迅速推開門,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映入眼簾的,是玄青一身狼狽不堪的模樣,衣衫上沾滿了斑斑點點的汙漬。花翎的心頭猛地一緊,她快步走到玄青身邊:“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玄青微笑著安慰:“姐姐別擔心,隻是青靈不小心打翻了烤爐而已。”她說話間下意識握緊的右手卻引起了花翎的注意。花翎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她定睛一看,隻見玄青手背上那塊被燙傷的地方已然泛起了一片猩紅。看到這一幕,花翎的心猛地揪了起來,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焦急神色:“怎麽燙得這麽嚴重,我這就去找燙傷藥來。”
    玄青還沒來得及出言阻攔,花翎已經快步走出了書閣。她無奈地站起身來,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汙漬,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王安之從袖中取出一方潔白的絲帕,遞到了玄青麵前。
    玄青微微一愣,隨即接過絲帕,輕聲說了句謝謝。她低下頭,仔細地擦拭著衣衫上的汙漬。
    王安之則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目光始終牢牢鎖定在玄青那隻受傷的右手上。看著那片紅腫的傷痕,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緊緊擰成一團。
    玄青將身上的汙漬擦幹淨後,又重新坐了下來。她抬頭望向王安之,發現他也是一身的汙漬:“你沒事吧?有沒有被燙傷?”
    王安之搖了搖頭。玄青隻覺手背上的疼痛愈發劇烈,便將手背湊近唇邊,輕輕吹著氣。
    王安之注意到玄青的表情變化,輕聲詢問:“很疼嗎?”
    玄青眉頭緊皺,隨口應道:“是啊!而且感覺越來越疼了!”她的目光掠過書案,瞥見了那隻冰涼的茶壺。她立刻將手背緊緊貼在那冷冽的瓷器上,茶壺的冰涼透過肌膚,帶來一絲絲的舒緩,她緊蹙的眉心也稍稍舒展開來。
    花翎神色匆匆,雙手緊抱著一個精致的小藥箱,一路小跑著進入書閣。她氣喘籲籲地來到書案前停下腳步,快速掃了王安之一眼,接著小心地將藥箱遞到他麵前:“少主,還是您來幫姑娘處理傷口吧!”
    王安之輕輕點頭,伸手接過藥箱,走到玄青身旁。他順勢在她身邊坐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玄青的臉頰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她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我……我自己可以的!”
    王安之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不僅沒有鬆開手,反而握得更緊了一些。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背上的紅腫,拿起藥瓶,專注地為她塗抹藥膏。隨著他指尖的輕柔觸碰,藥膏的清涼在手背上逐漸蔓延開來,舒緩了一些灼熱的疼痛。玄青的睫毛輕輕顫動,她垂下了眼眸,任由他的手指在手背上細膩地遊走。王安之仔細地塗抹好藥膏,又用柔軟的細布為她包紮妥當。
    "多謝了!"玄青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她嚐試從他溫暖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王安之的手卻緊緊地環繞著她的手,似乎不願讓她輕易離開。他沒有用言語回應,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她,那雙深邃如潭的眼眸中顫動著星星般的光。
    玄青微微側過身子,避開了他那熾熱的目光。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平息內心翻湧的波瀾。隨後,她再次嚐試著抽出自己的手,這一次的力度比剛才更大了一些,但王安之的手依舊緊緊相扣,沒有絲毫鬆開的跡象。
    玄青抿了抿唇,倏地轉過頭來,直直地盯著他,眸中閃爍著一絲慍怒。
    王安之的目光落在了她憤怒的眸子裏,他緩緩垂下眼簾,慢慢鬆開了緊攥著她的手指。
    玄青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驀地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向書閣外走去。
    一旁的花翎見狀,慌忙拉住了玄青:“姑娘,眼下天色已晚,你這是要去哪裏呀?”她的手緊緊抓住玄青的胳膊,像是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玄青轉頭看向花翎,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花翎姐姐,既然王少主不願幫我,那我也不再強求。告辭了!"
    花翎急忙勸阻:“姑娘,你看看你這一身衣服,沾滿了汙漬,實在不雅觀。要不我先帶你去換洗一下吧!再說了,現在已經這麽晚了,你不如就在這裏暫歇一晚吧,等明天再走也不遲啊。”
    玄青輕輕搖頭:“花翎姐姐,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必須得走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去太蕪院找我。”
    花翎的眸中泛起一絲傷意:“姑娘,你為何如此絕情?少主待你那般情深意重,你怎能忍心這般對他?” 話音未落,她的淚水已悄然滑落。
    玄青深深地望了花翎一眼,眸中泛起了細碎的光,聲音難以抑製地微顫著:“花翎姐姐,我在禦風府的那些日子裏,你可曾聽到他親口喚過我一聲玄青?哪怕隻有一次……他至始至終都將我視作他人而已,他並非真心待我玄青好!難道我玄青不配存活於這天地間嗎?難道我玄青不配得到他人的真心相待嗎?憑什麽?”
    花翎望著她眸中深沉的傷意,心中不禁一陣刺痛,原本緊緊握住玄青的手不自覺地緩緩鬆開。她無法反駁,她的確從未聽到王安之親口喚過她一聲玄青。
    玄青用力握了握花翎的手,然後決然轉身,朝著書閣門外大步走去。就在她即將踏出書閣的那一刹那。王安之平靜而深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可以幫你!”
    玄青的腳步頓時滯住,她緩緩轉過身,書閣內的燈光在她的眸中閃爍,猶如湖麵的波光,映照出王安之的輪廓。他低垂著頭,目光刻意避開了她,那孤獨而決絕的身影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寂寥,仿若一尊被遺忘在時光裏的精美雕像,美得令人窒息,卻毫無生氣。玄青的心中不由生起痛意,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悄然滑落。她輕輕垂下眼簾,向他行了一個深深的禮:“多謝王少主,這份恩情,我此生必當報答!”
    王安之緩緩抬起眼眸,他的視線穿透了黑暗,落在她眼角晶瑩的淚珠上。他看著她轉身乘風而去,那決絕的背影如同流星劃破夜空,短暫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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