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種田(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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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野花不要采,路邊的野男人更是,祁祺從小如此告訴寶蓁。
祁祺看向寶珠:“姐,怎麽辦?”
寶珠看著男人熟悉的眉眼,眉頭已然能夾死一隻蒼蠅,她不由自主將目光流連在這青年身上,瞧著他胸腹前的血汙,心髒酸軟,按了按心髒和眼眶熱意,她低聲道:“你們怎麽看?”
祁祺見姑娘們看呆了,使勁拽一下她們袖子,瞅眼寶蓁。
寶蓁對上祁祺眼神,不知怎的有些羞愧,咳了一聲:“這男人衣著長相不凡,又受這麽重的傷,定不是什麽普通人,不知道後麵追殺他的人什麽來路,若是撿回去,說不定要招來什麽麻煩。”
寶玉性子較為內向柔軟,聽了這話,也有些擔心:“可是這人身上的傷這麽重……”
眾人看向她,寶玉猶猶豫豫道:“他這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也肯定跑不了多遠,要是追殺他的人來找時發現了我們藏身的地方不太好,不如把他位置挪一挪……”
寶姝搖頭:“不保險,不如幹脆埋了他,也算是結個善緣,免得他落入殺他的人手裏受罪。”
寶珠:“……”
祁祺:“……”
王水生:“……”
躺在地上還沒完全失去意識的禦君乾:“……!!!”
姐姐們是不是變的有點太狂野了?不過真的很聰明!祁祺投去讚賞的目光!
就在寶珠看著人猶猶豫豫,寶玉寶蓁寶姝商商量量的打定主意,拿出挖草藥的小鋤頭正準備刨土時,帶血的手拉住了寶珠的裙角,禦君乾睜開了眼。
冰冷的雙眼此刻點綴著兩點火氣,他的氣泡音沙啞磁性:“大膽,你們要……幹什麽?!”
幾人愣了一下,皺起眉,眼神對視間紛紛在表達一個意思:怎麽辦!人醒了還要不動手?
祁祺撇撇嘴,有些無趣。
隻有主角才能殺死主角,寶珠沒那意思,這男主就能活,既然要活,也不好給人記上仇,扯了扯寶珠袖子,眼神示意。
寶珠掩去心中震蕩,冷靜道:“我們姐妹兄弟幾人隻是路過此地,以為公子死了才現在幫忙埋了你,既然你沒事,那我們就走了。”
誰知那隻手緊緊抓著寶珠衣角,有力的目光仿佛即將穿透幾人:“本……我乃鎮北軍中將士,任務途中被外敵所傷,若你們救我這次,回去以後必定重謝。”他道:“我已斬殺身後追兵,沒人知道我往這裏來了。”
他竟自曝身份。
一聽是鎮守渭洲抵禦外敵的鎮北軍,姐姐們一驚,這下別說是後頭沒有追兵了,就算是有,渭洲境內但凡有點良心的百姓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隻好將他轉移回家去,而且因安全問題還得晚上偷偷轉移到老祁家住的山洞,盡量不把消息傳出去。
隻是這人身上傷勢太重血流一地,暫時不能再動作,就隻能在這裏先包紮一番,住上一兩晚再翻山回到大水村駐紮地。
將人暫時搬到附近一個山壁下後,祁祺和寶姝在這裏守著傷患,夜深後野外不安全,現在天色又快晚,擅識路的王水生先送寶玉寶蓁寶姝回去。
為什麽留寶姝在這裏,寶姝武力值高,留祁祺,因為不好孤男寡女共處。
寶姝先到周圍尋找能用的水源,劇情為了讓男女主角感情加重,這附近當然是有狼的,祁祺雖然不怕,也沒瞎跑,就在附近撿點柴禾。
見這家人一身細棉麻衣物,腳上著布靴,發帶還帶刺繡,一看這家人就知道家境比平民百姓殷實,行事也頗有章程的模樣,有些見識,尤其留在這裏的小姑娘,行走間虎虎生風,身上是有功夫的,禦君乾眸子一眯,腦海中已閃過許多心思。
再等那最小的小兒抱了堆柴禾過來時,他選擇勉強的開口:“喂,小孩,過來。”
祁祺老實的蹲在他身前,天真道:“咋了?”
近了一看,這小子長得更是靈秀,眼睛圓亮,識人無數的禦君乾最會看人,看這小孩眼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嘴角不明顯的輕蔑一笑,放鬆些許:“你叫什麽名字?”
語氣中上位者優越感顯露無疑。
祁祺:“祁小寶。”
禦君祁又道:“聽你姐姐們的意思,你家裏現在是不是就在這附近山上?”
祁祺點點頭。
他又道:“為何上山來?還是原本就住在山裏?”
祁祺麵上有些猶豫,大抵是小孩看起來怯弱又膽小,禦君乾人設本來也脾氣不太好,有點等的不耐煩,立馬道:“回到別人時不要磨蹭。”
祁祺驚的脖子一縮,寶姝找到野果子後歸來,見自家小弟被人嚇了,立馬眼睛一瞪,上前將祁祺拉到身後:“你瞪什麽瞪!”
禦君乾見她有些怒了,心中更是想著回頭定要將這些不敬的刁民好好懲治一番,如今還需靠他們治療,隻好耐著性子道:“隨便聊一聊而已,你們將我帶來,總要讓我知道你們是誰。 ”
寶姝哪裏看不出來他態度高高在上:“現在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態度放尊重些,好好說話,這裏沒有你的下屬。”
祁祺拉拉寶姝衣袖,小聲道:“沒事的姐姐,他沒有欺負我,隻是有一點凶而已。”
禦君乾:“……”
這話聽著沒什麽毛病,又莫名很不爽。
寶姝看眼柔弱小弟,再看禦君乾,心中儼然已經不喜,又怎麽會像原著中一樣看出他武功不凡後便格外親近敬佩。
一座山的路不短,天色將黑時寶珠和王水生才帶著藥和食物趕了回來。
於是原著中氣氛曖昧的男女獨處變成了……四個人圍繞周圍,祁祺用酒給王水生消了消毒,壯漢王水生刺啦一下撕了男主衣服,露出血漬啦忽的身前,擦血的時候禦君乾麵不改色,可手背青筋凸起,怕是牙都要咬碎了。
等終於擦完,他白著唇,見王水生拿著消毒的小刀往自己胸腹中間的傷口比劃,再受不了:“……讓寶珠姑娘來給我處理,傷者麵前不分男女。”
好醫生和好患者當然是不在乎男女的,奈何寶珠現在不想和他再多幾分牽扯,所以這事行不通,見寶珠給來一個眼神,祁祺憨厚一笑,喊他的化名:“於三公子,我來給你弄,我姐累了一天,手上沒勁兒小心戳死你……不是,戳到你。”
禦君乾看了那漂亮女人一眼,見她背著身坐在火邊烤兔子,眼神懷疑看祁祺:“你也會醫?”
祁祺拍拍胸膛,一臉自信:“那是當然!”
祁祺叫水生扶好禦君乾,嫌棄的看了那已經發膿的傷口一眼,倒了止血藥後,動作極快的把他傷口邊緣的腐肉嘎了一大塊下來,禦君乾低吼一聲,像隻撲騰蛾子一樣撲騰,寶姝按腳,水生按上麵,要不是兩人,祁祺差點給他一腳瞪出去。
禦君乾當然不可能允許自己在陌生人麵前昏倒。
豆大的汗珠掉下來,他狠狠瞪著祁祺,咬著牙啞聲道:“你不是說你會醫?”
祁祺道:“當然啊,隻是沒那麽厲害而已,你不要怕,刀傷這麽簡單我一定給你處理好。”
其實這是祁祺第一次處理傷口,見寶珠時不時暗戳戳看來一眼,祁祺心裏哼了聲,道:“於三公子,你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嗎?”
禦君乾茫然道:“什……”
祁祺眼疾手快又嘎了一刀下來。
“啊操……”
麵對怒視,祁祺挑著那片腐肉道:“沒有割到好肉,剛剛好,大哥你能撐這麽久,真厲害。”
王水生掩去唇邊的笑,用當地方言道:“老弟是條漢子!不孬。”
“……”
一場治療下來,終於紗布被人係上了蝴蝶結,禦君乾渾身大汗淋漓,隻感覺自己重生了一樣,從想把這家人砍頭一百遍,在見到那漂亮女人把兔子遞給弟弟,讓給自己送肉來時消了氣。
眼神肆意的在女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禦君乾勾起唇角:“你們做得很好,待我回去,必大大獎賞你。”
獎賞個屁,養好傷就跑走人了,說是保護,和別人糾纏不清,祁祺:“太好了,大哥要是有心……您看這個救命之恩日後也不用您報,我們肯定也不會挾恩圖報,你看我家裏還怪窮的,要不然隨隨便便賞我家個千八百兩銀子就好。”
寶珠正有此意,夢裏她見這人是鎮北軍的英雄,心生好感,雖然不喜歡他的霸道,也還是堅決不用償還,不收一點東西,誰知道竟然養了匹狼,整天覬覦夢裏的自己,後麵自己竟然還在相處中和他相愛了?有病。
男人有銀子重要嗎?!自己最後還那麽傷心!
寶姝也正有此意,兩個女孩子立馬點頭讚同。
禦君乾當然有錢,不過如果有人直言說出來,他就很不爽:“……”真是勢利!庸俗!
祁祺道:“要是囊中羞澀,隻要和八成五成的也好。”
禦君乾:“……不必!待我出去,馬上將銀子送來!”
係統道:【……宿主還是少說點話吧,被天道檢測到你有拆男女主的行為就不好了】
祁祺心道:我沒有,我這人設貪財好色吸姐魔,這話不崩人設。
係統:【……】這麽多年來除了當村惡霸外的第二次貼人設?
……
一般情況下禦君乾對貪婪的女人沒什麽好感,可這女人莫名其妙總讓他想注視,狠狠咬了一口兔子肉:“嘔……”他震驚道:“這什麽玩意兒!”
夾生還焦還鹹!
寶珠冷笑,她又不是仆人,飯做的再好也不便宜外人。
祁祺啃了口香噴噴的兔肉,麵上痛苦道:“這年頭有的吃就很好了,很多人都吃不飽飯,於三大哥難道還有什麽不滿足嗎。”
禦君乾憤怒心道:這是做出豬食的理由?要不是救了本將軍……
狠厲的目光閃過,最終平息,為了補充體力,他隻好吃了這條惡心的兔腿。
夜裏狼嚎襲來,禦君乾的危險雷達狂響,夢中驚醒,立馬道:“警戒!所有人圍在火邊不準走遠,火不能熄,和狼對視不能閃躲!用”
他四下一看,見幾人不以為然,繼續昏昏欲睡。
直到火堆邊突然衝來兩道灰黑身影,這模樣……狼!
他掙紮著,目光如狼一般狠厲,握緊身邊幾顆石子,硬生生推著上半身起來靠在山壁上:“過來我邊上!”
然後他就見那白皮小子被兩頭“狼”圍繞著拱在地上狂舔。
“……”
祁祺:狗子們的愛好瘋狂。
兩手各擼一顆狗頭,見它們尾巴狂甩比往日更加興奮的模樣,還對月嗷嗷兩聲。
祁祺:“探完親,可給高興壞了。”
王水生不置可否:“母狼還在族群,往日打獵時見過幾次。”
祁祺:“酷!”
寶姝看的眼熱,也過來摸摸狗子:“水生哥,要是大毛二毛生小狗了,可以給我勻一隻不?”
寶珠:“看看家挺好。”
祁祺道:“大毛二毛都是公的,回頭要是有了,得問問它們和媳婦兒願不願意,不過還不知道它們能不能找到狼媳婦兒呢。”
……
大毛:“長尾長得真壯實,想要它做老婆!”
二毛:“等春天了去找白白!不知道它願不願意和我生崽。”
但是在別人看來兩隻狗子隻是在嗷嗷汪汪。
……
寶姝道:“它們能聽的懂願意和不願意麽,之前大虎二虎不就是自己把小狗叼來的。”
祁祺:“連指令都能聽懂,肯定也能聽懂願不願意了,是吧乖狗狗?”
大毛二毛應了聲。
那時候兩隻小崽在一窩裏很是瘦弱,有點養不活的趨勢,祁祺就和大虎二虎,母狼商量了一下,帶回家養。
祁祺笑眯眯揉揉狗下巴:“聰明狗狗。”
見他玩狗比王水生這個主人還熟練,寶姝還有點羨慕。
一夜後寶珠和寶姝就回去了,現在外頭村裏果然來了流民,村裏還是要有聰明人做主心骨,祁祺用動物之聲光明正大的用狼叫拜托大毛二毛跟著回去警戒。
祁祺和王水生留在這裏看著禦君乾,這人昨天夜裏發了燒,撐不住睡了過去,總算沒用那雙眼睛再亂瞅人,一副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樣。
怕他被野獸咬死了,祁祺王水生也沒走太遠。
兩人隔著段距離坐在樹下頭,樹太硬,祁祺靠著他腿:“哥,你別老瞅他,這人眼睛忒毒了,小心看出來你身上功夫。”
王水生正思索什麽,聞言一愣:“……沒瞅。”
祁祺:“我能看不出來?”
王水生:“……你看他不順眼,我也覺得著他不是啥好人。”
祁祺提醒道:“不,我是看他不爽,我感覺你有點想宰了他,有仇似得。”
王水生:“……”
祁祺故意開玩笑一樣道:“尋仇千萬法,安全第一條,報仇不謹慎,寶子兩行淚。”
王水生:“誰兩行淚?”
祁祺指指自己:“寶子,我。”
王水生:“誰有仇?”
祁祺:“我這麽招人喜歡,你怕他把你老弟我搶走了,所以看他不爽。”
王水生聽他吹牛,想笑一下,奈何有點裝不出來,所以成了副皮笑肉不笑的怪異樣子,他不垂眼,麵上又沒有平淡表情的時候,就是個反派臉。祁祺立馬道:“別介,哥,你這樣像一嘴能吃十個小孩。”
被他插科打諢幾句,王水生亂成麻線的心突然穩了下來,無奈道:“整天胡說八道。”
祁祺道:“有我這種好弟弟和你玩你就偷著樂吧,哪天我不見了你可別想我想的晚上偷偷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