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把人丟嘴裏嚼吧嚼吧吃了。
    祁祺嫌棄搖頭：“你來做。”
    一號沒意見，倒水洗幹淨鍋，幾條藤蔓一起行動，點火，架鍋，倒水，麵餅和調料一塊兒丟進去，再切入保質期較長的午餐肉罐頭……它左看右看，還切了點自己進去一起煮，算作蔬菜。
    最後熱騰騰的煮麵端上來，祁祺看了眼那些人用過的筷子，有些嫌棄，扭頭看一號。
    總之不管有什麽問題找一號就是了。
    一號聚著兩根細長如筷的藤蔓挑起麵，卷起來喂祁祺。
    祁祺猶豫了一下，嫌棄的吃下去這些天第一口熱食：“你用手抓吃的東西……而且還不是很好吃。”
    一號也覺得味道不是很好：“你不吃我就倒了。”
    祁祺理直氣壯：“我有手藝很好的廚師，能把食物都做的很好吃，是你不行。”
    一號覺得博士不太好養，沒辦法，這是它自己要養的寵物，看在他隨時可抱抱的份兒上，這種小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會解決的，那你還吃嗎。”
    祁祺：“……吃。”
    它繼續喂人，博士張嘴，它喂，然後看著博士一口一口的咀嚼食物，咽下去……這就是養人的感覺？
    感覺還不錯。
    雖然博士還是拉著個臉，但是他身上氣息已經平和又寧靜，還有點小滿足的意味。
    飯後一號把這夥人的食物和汽油全搬上了車，因為剛剛下手太快，誤把這夥人裏那個空間異能者殺了，現在他們的油隻剩下一天用量。
    還剩下三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普通幸存者縮在角落。
    沒異能，等於血肉沒營養，他們夠安靜，所以一時沒引起一號注意，祁祺當然也沒注意到，誰會去注意這些生命力比現如今老鼠還脆弱的東西，讓他們活著麵對這個世界的痛苦也比死了更大。
    兩人揚長而去。
    然後一天之後車就沒油了。
    在它蹲在路邊拿著地圖對比西南基地的時候，祁祺就抱著手坐它身上生悶氣：“我絕對，絕對，絕對不要自己走路！你知道這兒離西南基地有多遠？”
    一號莫名其妙道：“為什麽要你走路。”
    祁祺頂著一頭大太陽，還要被一棵植物隨時隨地騷擾，覺得這日子簡直慘絕人寰。
    一號收了地圖，背著祁祺繼續往高速走了半天後，找到一個曾住人的人類鄉鎮，在這裏遇到了幾隻三階以上的喪屍，還找到一家躲過三年幸存者搜尋的小型車行。
    一號很快找到東西。
    一排造型格外樸實無華的鄉土風自行車，以及樸實無華的小三輪，前麵車頭後麵帶個小車鬥那種，車鬥裏自帶座位，中老年人遛彎接娃必備選項。
    一號：“選一個。”
    祁祺：“……”
    曙光農業實驗基地裏的三輪車還是能充電的呢！
    祁祺建議道：“我們可以守在路上搶劫，一定會有車隊路過的，那些出任務的異能隊，那些人肯定有存貨。”
    一號把地圖給祁祺看：“前麵一段高速路過景區，變異植物多，我們走這條路，這邊有個城麵積小，常住人口十萬，我們去那裏升級。”
    也是，一號現在才六階，就算現在趕路去到了西南也是被那棵異植王爆錘的命，難怪它這一路不急不緩的。
    自行車和腳踏三輪車都不好選，但明顯三輪車更好，祁祺一跨腿就踩了上去坐在那個座位上，一號自然是駕駛位，順便搞來一把不知道從哪兒找的大紅傘打開給祁祺遮陽。
    前些天在曙光時天氣還漸冷，現在沒幾天外麵的太陽已經足夠將人烤化，末世天氣本來就不好，不管天上下雨下雪下冰雹下刀子下太陽……都很正常。
    來的路上還沒帶什麽東西……祁祺隻好脫掉襯衫西褲，換上隨便一家運動服裝店裏找到的白t和運動短褲，下穿一雙人字拖。
    小三輪往路上走，祁祺一雙雪白大腿和腳丫在車上時不時要被一號用藤蔓裹一裹吸吸汗，祁祺覺得無所謂，還有點適應，一號身上是涼涼的。
    等一路吃喪屍一路走，終於在兩天後到一號要去的小縣城。
    ……
    昔日人來人往的城市看起來並不十分蕭瑟，剛踏入這片土地一號就道：“我聞到不祥的味道，植物，動物，腐臭……”
    祁祺昂著頭：“用得著你說。”
    一人一藤看向遠處籠罩在連綿山脈下的小縣城一小半依舊是原來的破敗建築模樣，另外三分之二則完全被綠色和各種五顏六色的植物覆蓋，地域代表性植物們滿滿當當生長在那些建築物上。
    像兩個陣營。
    突然，祁祺看到了一什麽：“那是……桃子？？？”
    一顆高大的桃樹就坐落在綠色陣容的其中一處，上頭掛滿了紅粉色果實，祁祺還看見其他好幾種果樹。
    這裏的樹再多也沒有那些一望無際的叢林危險。
    祁祺立馬道：“我支持你把這裏的異種都吃掉，不過你得先確定一下那東西能不能吃，以及，你打不打得過。”
    一號虎視眈眈的看著這片土地：“當然，博士，你得知道不是所有植物都能離土存活，也不是所有異種都能在三年內異能等階達到六階。”
    祁祺：知道你最牛逼，皮糙肉厚又耐打。
    異能越往後升階越難，目前已知異種之間最強的異能等級為八階，曙光基地三千裏外就誕生了華夏第一隻八階喪屍王，那家夥在末世前兩千萬的人口大城誕生，常年對基地虎視眈眈，在城裏訓練喪屍手下，把附近城市謔謔的差不多，其他基地自然也各有麻煩事，全世界的八階就在二十以內。
    第二個梯隊是七階，人類目前最強的幾位異能者就都是七階這個行列，可以統領一城市的晨程度，目前已知在華夏境內在記錄以內的就不下百隻，還有許多沒現身人前的。
    第三個梯隊，六階，數目多的沒有準確數字。
    對比人類，異種的進化更全麵，升級也更快，同階的異能者都很少有能和同階異種對打，人類以數量取勝。
    一號把自己那根長長的藤蔓延伸出去分析空氣中的信息。
    它道：“這座城隻有兩個和我平級的異種。”
    平級對於它來說就是勝利，這家夥還有人類的智慧，看過孫子兵法……？？？它還有血液讀取的異能，可以讀出弱點，也可以斷肢重生。
    祁祺還是第一次看一號和高於它的異種對上，準備近距離觀摩一下這個等級的戰鬥，畢竟他之前都是在各種設備的遠距離觀察的。
    然後一號抱著祁祺退回去，找到了一個可以遠觀城市但基本什麽也看不清楚的山頭頂上：“你就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吃完東西來接你。”
    祁祺：“？我要去。”
    一根根藤蔓開始編織出熟悉的框架，祁祺立馬抓住它的眼睛：“你又想把我關在那球裏！我寧可死也不要再窒息一次！”
    可怕記憶！
    一號道：“你誤會了，這次給你留窗戶，避免有東西略過我的留下的氣息來找你麻煩，下麵太危險，你乖一點。”
    祁祺生氣：“我特麽不是三歲小孩！”
    一號就像個惡毒的老父親那樣把聽話乖巧又絕頂聰明可愛的小孩塞進小黑屋——還是那種留了巴掌大小開口，還用藤蔓隔成一個個小格子的小黑屋。
    讀作小黑屋，寫作監獄。
    祁祺和他講道理好一會兒結果竟然一無所得，就好像前幾天他們的和諧都是錯覺一樣，這家夥還是一樣的惡劣！不管祁祺說什麽都當耳邊風！
    祁祺再次拋棄身份和矜持，用盡自己會的所有髒話罵它：“傻逼！王八蛋！混蛋！強盜！劫匪！傻子，你去死！”
    一號忍不住裹了裹祁祺。
    祁祺正在氣頭上呢？
    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祁祺本來沒那麽氣的心情真起了火。
    “那你去吧你這混蛋，你想幹什麽幹什麽，我再也不會和你說一句話了！”
    一號的感知藤蔓動了動：“？”
    看來是真的很生氣了，不行啊，他怎麽能不和自己說話？一號有點想象不到那畫麵。
    於是祁祺得以把自己的監獄又往前挪了好幾個山頭，能稍微近一點距離看異種大戰。
    祁祺：“……”
    一號道：“這下滿意了？你聽話，我打探好情況就來找你。”
    祁祺：“你……”
    一號把祁祺固定在被打服的二階變異樹上後立馬像團淩亂的毛線團那樣朝城裏奔去。
    祁祺：“……”
    祁祺也想不起來思考人生這回事了，趴在藤蔓球裏睡了一覺，等睡醒時揉揉眼起來看外頭，藤蔓窗黑乎乎一片，祁祺湊過去，見到外頭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遠處的城市裏泛起星星點點的光亮，祁祺仔細一看，發現原來是些能在夜裏發光的植物，那些晶瑩的東西升樹杈子樹葉或者果實，花朵在明亮的月色下更像魔法仙境。
    在研究所看是一回事，在研究所外的野外，在藤蔓編織的大球裏看又是一回事，不用思考任何東西和事物，祁祺或許還有點喜歡這畫麵，心頭一片寧靜。
    然後祁祺就因為過於仔細的目光看到了下方一片空地是掠過得一群黑影。
    不是蚊子蒼蠅也不是鳥，距離實在夠遠，但體型已經足夠大，因為祁祺已經感覺到地麵一些震感，或許用一群大象路過的感覺形容比較合適。
    祁祺眼睛快貼上去了還是沒法在黑夜裏發現那些是什麽玩意兒。
    這個全身往前貼的動作又讓祁祺渾身像坐在秋千上一樣晃蕩，不由吐槽一號說是不問穩妥，現在祁祺可是在半空中，做一個正方形的小房子明顯比一個比吊起來的球更合適好嗎？還是它以為它自己是隻貓，要撲球玩呢？視角晃蕩中，祁祺聽見了一聲類似某種獸類從喉嚨間發出的呼聲……
    “咚！”
    祁祺身下的藤球底部突然被什麽東西拍了一下！
    “咚！”
    又是一下重的，祁祺整個人和藤球一起往上高高一躍！
    祁祺：“？？？！！！”
    什麽玩意兒！
    劇烈的晃蕩中祁祺在球裏被顛倒甩的頭昏腦漲，更可怕的是每次被隨著失重感高高拋起落下的過程中，落下時總有什麽東西在藤球底下狠狠一拍，使得藤球飛的更高！
    一定是有什麽可怕的東西盯上了祁祺！
    狗比的一號，又是它置祁祺於危險之中，難道祁祺這就要英年早逝了？
    如此來回起碼三分鍾，祁祺隨著藤球動作幾乎維持沒法正常思緒，抓起一號留的藤塞進嘴裏保持體力，在最後一個可怕的拍動中，頭頂幾米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哢嚓聲，那可憐的二階變異樹樹枝，斷了。
    藤球下墜，又是一陣窒息的失重，最終落地，毫發無傷，藤球竟然很有彈性，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總之更可怕的事即將降臨。
    雖然祁祺沒聽到什麽聲音。
    祁祺晃晃腦袋，小心翼翼將身體前傾，盡量不使藤球晃動的，將眼睛湊到小窗戶上頭去。
    現在整個球裏就隻有祁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了。
    小窗外一片黑暗，黑乎乎的。
    祁祺：“？？？”
    鼻尖突然聞到一股……泥土和太陽，青草，所有味道糅雜在一塊然後塞進了什麽暖烘烘動物窩的味道。
    祁祺：“？？？”
    祁祺使勁往小窗前往外看。
    看著看著，窗外景色動了……動了一下，然後繼續黑乎乎。
    祁祺：“……”
    這個黑……好像還有點水潤潤的，亮晶晶的……祁祺跌坐在地，又看窗外那黑朝上移動，換了個顏色更淺些的東西湊在小窗上，有輕輕的呼吸聲朝外吹進裏頭。
    這次他看明白了，是個鼻孔。
    祁祺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祁祺：我窒息！
    祁祺往後倒在藤球內壁上往後撲騰，球體往後一轉，祁祺就打踩在裏頭像表演雜技那樣往前跑，隨便跑哪裏，再被藤球頂上的東西按住，動彈不得。
    有白色的尖銳爪子試圖從藤編小窗戶外伸進來夠祁祺，祁祺有點不確定外麵這怪物幾階。
    等一號回來時看見的是祁祺的屍體還是一個被玩壞的藤球。
    那爪子突破不了藤球，在外頭又抓又撓，長長的尖銳爪子撓在藤球上，或許還用上了嘴巴，因為祁祺聞到了腥味兒，就像他實驗室那樣異獸嘴裏的那樣，好在不是很臭。
    “咕咕……”那玩意兒就趴在祁祺外頭，從嗓子裏發出這可怕的叫聲來。
    祁祺垂眸想了想自己的死狀，有些難受自己還沒做出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
    祁祺像上看去，這次位置像上的窗戶外一片雪白。
    有銀白色的毛從外頭不小心戳了進來，那東西還在試圖啃祁祺的藤球。
    祁祺怒從心中起，一把揪住那些毛狠狠一揪。
    “呱！”短促響亮的一聲。
    祁祺看看手裏柔軟的白色毛毛，湊前去看。
    一隻長毛生物瞪著大大圓圓的黑眼睛，在距藤球三米外壓低前身警惕的看過來。
    月色下這東西顏色簡直顯眼的不行，那是一種介於銀飾的冷和新雪白的銀白色，那些或柔順或淩亂的毛毛就像流動的水銀一樣，純淨清爽，又璀璨精致，像高級珠寶。
    不管是從向後撇去的耳朵還是頭部身體輪廓，這明顯就是一隻貓貓！不是，是一隻邪惡可怕的變異貓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