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還要看嗎？”
    “當然！我不僅要看，我還要正著看反著看側著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把握每一塊肌肉的走向和骨頭的位置……天殺的誰想看男人的）體啊！”
    千葉吐魂趴在桌子上，真想說幹脆不幹了，但是當對麵那個家夥收拾完廚房出來真的說“幹脆別治了”的時候，她下意識道：“不行。”
    帶土望著她，這女人因為糾結，小小一團快灘成餅，臉蛋都被壓平了：“那你說怎麽辦？”
    千葉小小聲：“我一定要扞衛你夏天穿褲衩子的自由！”
    帶土：“……我夏天不穿……”
    “自由就是你想穿就穿，想不穿就不穿！但假如你想穿，你隨時都能穿。”千葉不讚同地看著他，下定決心站起身，擼了擼袖子，眼睛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輝，“放心，我保證你走出大門的時候一定是個人樣！”
    “人樣？？聽完你這種保證我隻會更不放心好吧！”
    千葉已然進入狀態，對被研究者的質疑充耳不聞，從一堆雜物裏翻出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也不知道買來幹什麽用的卷尺：“我應該隻弄過完整身體的塑造，這種一半一半還沒試過，讓我好好看看……”
    帶土被推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千葉“刷”地拉上了窗簾。
    “總感覺在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隻是普通的術前檢查啦親。”千葉正對窗簾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大聲道，“你自己準備好！”
    好詭異。
    宇智波帶土千回百轉的人生中從未有這麽詭異的時刻，妙齡少女等著他脫褲子這種事……反派boss也是要臉的！
    千葉等了一陣，雙手剛離開耳朵想聽聽動靜，就聽到他說：“好了。”
    她轉身。
    然後定住了。
    帶土對她呆呆的樣子不明所以，低頭看了一眼，自嘲：“傻了？接受不了就……”
    “不，我可以接受的！”千葉和男人麵對麵，手指微曲，遲疑地繞了幾圈，最後還是抬起來落在他的肩胛骨。
    一觸即離。
    他的身體燙得令人暈眩。
    千葉超小聲：“完美……”
    在無光的狀態下猶豫了會兒，她才想起來要開燈。柔和的白熾燈一照，他小麥色的皮膚仿佛也在發光。寬闊的肩膀和隆起的肌肉就是最純粹最直觀的暴力美學，格外吸引觀眾的注意。
    “你說什麽？”
    在他講話的時候，脖頸凸起的喉結非常、非常有存在感。
    “閉嘴，不要打擾醫生。”千葉繃著臉冷冰冰地說，為了給自己打氣握了握拳，最終還是視死如歸地抽出卷尺，指尖磨蹭著從上到下一寸一寸走過。
    完美的肌肉狀態，流暢的身體線條，超絕的黃金比例……欸？為什麽在發抖？
    千葉擔憂：“你要是冷的話，要不先在下麵裹條毯子？”
    下麵？什麽下麵？那個嗎？
    帶土偏過頭，死死地閉上眼：“沒事。”
    他有穿內褲。
    千葉瞟了一眼，再看看哪裏都紅的帶土，咽下嘴裏的話，決定讓他冷靜一會兒，先檢查上身的內部結構。
    她放出查克拉。
    手掌貼合肌肉，熱意蓬勃，她感覺掌心好像出了汗。
    查克拉走到了心口。
    她的手也移到心口。
    撲通、撲通。
    千葉頓在原地，過了片刻才輕聲道：“你心髒那裏長了個瘤子，等做手術的時候我幫你一並去了吧。”
    瘤子？
    帶土的神思早已飄遠，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是斑給他留下的禁錮符咒，就放在他心髒的部位，讓他不得不聽從斑的吩咐——現在的斑大概還沒意識到他身上有禁錮符咒吧？
    算了，就是意識到了也沒什麽事。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白發紅眼的少女湊在他胸前，神色嚴肅，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冽，暖融融的春水凝固成堅冰，是令他不由自主歡欣雀躍的鋒銳。
    宇智波帶土承認，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喜歡別人的重視，別人的關切，別人……對他的愛。
    漩渦鳴人想要站在世界舞台中央為眾人所愛，他也不差多少。
    他抬手蹭了下女孩的眼尾，隨口道：“沒事。”
    千葉躲開他的手，很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又氣又急：“什麽沒事！”
    她突然反應過來：“你知道是不是！這裏根本不是什麽腫瘤，是別人給你下的禁製！”
    “原來醫生你檢查出來了？”他倒覺得無辜，垂下眼睛，長而卷的睫毛一顫，睫毛尾梢被白熾燈的光染得璨亮，隻那麽一瞬，卻戳得千葉心頭一跳。
    帶土陳述道：“我早就想好怎麽去除這個禁錮符咒了，隻不過這半年都和你在一起，時機不對。”
    千葉垂頭：“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你背後還會有這麽惡毒的人，強迫你做壞事……如果沒有穿越時空，你真的被我絆住半年，什麽事也不做，他是不是就會直接催動符咒殺……殺了你……？”
    她終於感受到後怕，越說越難過，聲音漸漸顫抖，但她還勉力支撐，想著要把今天的事情做完，隻完全沉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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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土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也不全都是被惡毒的宇智波斑逼的……他們兩個，算半斤八兩吧？
    “沒事。”他第三次說了這句話，遲疑地抬手按在千葉腦袋上，拍了拍——他覺得喜歡對別人做這種事的少女大概也會喜歡被這樣對待。
    總愛和他拌嘴的女孩終於在他麵前低下了頭，他卻並沒有感到得意。
    他煩躁地勾起唇角，用玩笑的語氣道：“真怕我死，就把神威還給我算了。”
    千葉毫不猶豫：“好。”
    他頓住了。
    閉眼，複又睜開，黑眸亮度灼人，聲音急切，是未經思考的問句：“你不想用我的眼睛施展無限月讀嗎？”
    千葉沒作聲，測量完數據，收起卷尺，把床上的被子拋給他，又指了下下麵，問道：“那個東西要不要做？你想要多長的？”
    宇智波帶土抱著被子盯著她，本想聽她的回答，結果猝不及防被這麽一問，他反應了一會兒：“那種東西隨便……我有！我不需要做那個！你怎麽說得那麽光明正大！”
    臉都沒紅！
    千葉悶悶道：“一團肉而已，有什麽好害羞的，反正我不知道看過多少……”
    “多少？！”
    他神色驚嚇。
    千葉歪了歪頭：“對醫生來說這很正常吧，學人體結構的時候哪裏都得了解清楚。”
    帶土傻掉了。
    千葉推開門走出去，再關門，“砰”，把所有的問題拋在身後。
    現在是正午時分。
    厚重的窗簾在背後拉緊，構造出一方安靜的小世界。她趴在冰冷的窗台，許多簇明亮而溫暖的陽光恰抱了她滿懷。
    有很多事該去做，有很多事她不知道該怎麽樣做。
    身邊唯一的人連自己的道路都走不明白，哪裏又能來指點她呢？宇智波帶土說得堅定，要實行月之眼，但他自己話裏話外都覺得月之眼是虛妄的計劃，不會被正派的人——比如琳和卡卡西和小帶土接受。
    他一直躲著年少時的自己和同伴走。
    千葉搞不懂他。
    就她看過的小說漫畫裏，所有回到過去的主角都有悔恨的想要彌補的事。為了這件事，他們無比拚命，抓住所有可能，耗費所有心力。不論結果是be還是he，他們堅定不移，無所畏懼，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宇智波帶土分明有很多很多遺憾。
    但就看他漠不關心的狀態，就像根本不在意這個時空裏悲劇發生與否。發生了，他正好可以說，這個殘酷的世界容不得大家好好的，或早或晚，是人都會在命運麵前被無情折斷；沒有發生，他會下意識鬆口氣，再嘲笑說這隻是一萬裏的那個一，是絕無僅有的幸運，沒有下一次。
    ……就好像再也無法接受失敗。
    千葉想，要是她年紀再大一點，經曆的事情再多一點就好了。那時候，她應該就能更好地應對所遇到的困難，把周圍的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條，才不會像現在這樣，又想罵人又罵不出來。
    她想要向成年人求助，卻又不想把這件事告訴靠譜的水門先生。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她沒有過去也沒有羈絆，最開始隻認識宇智波帶土一個，所以可以很任性地戴上濾鏡，把所有的鍋都推給帶土背後的那個男人；但是水門先生除了是弟子的老師之外，還是木葉的上忍，是赫赫有名的金色閃光，是不知道做了什麽被帶土討厭的人，他有很多其他的人想要守護，所以危險分子的問題絕對不能和水門先生討論……再說，她要是告訴水門先生，那家夥一定會鬧別扭的。
    千葉撇了下嘴。
    宇智波帶土真是個壞蛋。
    還是個膽小鬼。
    她從忍具包裏掏出盛放寫輪眼的瓶子，在陽光投射之下，浸泡在營養液裏的眼睛呈現出一種格外魔魅的紅色，沒有千葉的清亮，是一看就會被認定是“邪惡”的濃鬱深重的鮮紅。
    心靈映照之瞳，寫輪眼。
    可以將身體轉移……隱藏……放逐到另一個空間的神威象征著什麽呢？
    明明他也很期盼得到現實之中的美滿，但是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多，他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會有人能拯救這個世界，所以幹脆想要毀滅所有糟糕的東西，帶著大家一起沉浸到幸福的夢裏。都死去也沒關係，畢竟他就是為了向這個世界“複仇”。
    壞蛋！
    壞蛋壞蛋壞蛋——！
    更可惡的是她還是想和這個腦子有點問題的壞蛋同流合汙。
    千葉以頭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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