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鳴人？”
    左手掛著小櫻，右手掛著千葉，山中井野驚訝地偏頭看向新認識的朋友，語調上揚。
    千葉一口應下：“是，我喜歡鳴人。”
    “唔，可能鳴人的確有我沒有發現的優點吧，”井野費解，但還是尊重朋友的選擇，“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佐助君！他好可愛！”
    櫻眨眨眼睛，迷茫：“男孩子可以用可愛來形容嗎？”
    “當然可以，我就覺得鳴人很可愛啊。”千葉認同地點頭，“被我親的時候臉一下子就紅了，但還是強裝出一副這沒什麽的表情，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說話都結巴了。”
    “親親親親親親——？”櫻大驚，和井野一起後仰。
    井野眼神發亮：“你竟然已經親到了？！”
    千葉勾住井野的下巴，湊近了，親一口她柔嫩的臉頰，眼睛彎成月牙，威逼的姿態也笑吟吟的：“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麽東西，井野？”
    “沒沒沒沒——什麽都沒有，才沒有！”
    金發女孩子瞬間臉紅紅地縮成鴕鳥。
    哎呀，要是她和佐助君……
    千葉失笑，拉起小櫻的手，不顧那雙綠眼睛緊張的注視，在她手腕內側輕輕印下一吻，無奈道：“就隻是這樣罷了。”
    但櫻也chua地一下縮成鴕鳥了，埋著腦袋顫巍巍道：“就、就隻是這樣？你還想怎麽樣啊千葉！”
    像是羽毛搔過心尖，微微的癢。
    她新認識的朋友似乎並沒有什麽邊界感，輕易就能對女孩子做出格外親昵的舉動，要摟要抱要親要貼，偶爾撕都撕不下來。直接拒絕的話看著她含淚欲泣的模樣自己先敗下陣來，仿佛做了罪大惡極的事一般，又後悔地想抱著她哄。
    更不知道她是怎麽喜歡上漩渦鳴人的。
    那是個愛出風頭的怪人，上課不聽，下課胡鬧，總是惹老師生氣。
    學習認真且努力的櫻一向對壞孩子敬而遠之。
    但是，千葉喜歡。
    自從有了漩渦鳴人，她找到了新的玩伴，就很少對她們做出過於黏糊的舉動了。
    她絲毫不在意同學們的起哄，和漩渦鳴人做同桌，包庇他上課走神的小動作，甚至直接替他做筆記，幫他整理書包，放學後和他牽著手一起走，很自然地貼貼抱抱，幾乎溺愛到了極點。
    是，櫻承認，自從千葉和鳴人在一起之後，那個搗蛋鬼的惡作劇頻率急速下降，但是他也不能就這樣直接搶走她的朋友吧？
    井野安慰她：“雖然我喜歡佐助君，但我是絕對不會因為佐助君拋下小櫻的！”
    櫻淚眼汪汪：“能說出這種話的井野明明也很在意！”
    被暗戳戳diss的千葉沉迷幹飯無法自拔。櫻和井野的確很好吃，但是太少了；倒是鳴人，一天比一天香，還不會拒絕她的貼貼蹭飯，超級滿足——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千葉直接撲到人家懷裏，雙手環抱，指尖於他後頸交匯，“鳴人，好喜歡！”
    就是這樣的愛意，最好再多來一點，讓千葉直接夢回爸爸媽媽還在的日子，連空氣裏都充溢著食物甜甜的味道，叫人不自覺地拋卻所有克製沉醉其中。
    愛是不可或缺、越多越好的食糧。
    而她當時太年輕，竟然完全不懂得珍惜！
    鳴人摸摸女孩子的腦袋，緊張地叫：“千葉！”
    “嗯？”
    “你要不要……”鳴人閉著眼大聲喊，“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啊……”女孩子歪了下頭，“可以嗎？”
    自從三歲那年爸爸媽媽死後，她就被送到了孤兒院，受那裏的哥哥姐姐照顧。
    那裏的每個人都很喜歡她，隻有很少一部分人覺得她虛偽又麻煩，討厭她總是搶奪年長者們的喜愛和關注，懷疑她被開了小灶。
    千葉一方麵能夠理解，一方麵還是不開心。
    和鳴人說定後，她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他身上，最近都沒怎麽關注孤兒院的同伴。
    比起情感豐富、口味多變、口感綿軟的鳴人，他們太幹巴了。
    不好吃。
    情感麻木的人對別人的愛少得可憐。而鳴人的愛就像豐沛的泉水，源源不斷地向外噴薄著。
    哪怕不吃，聞起來都會覺得滿足，就會覺得幸福。
    “怎麽不可以？這是我家，我想要誰來住就要誰來住。”鳴人看出了千葉的態度，興致勃勃地開始規劃，“我可以買一張更大的床，這樣，哪怕是夜晚，也沒有辦法把我們分開了。”
    他幾乎是歡悅地欣賞著千葉麵對他時偷偷嗅聞的小動作和不自覺露出的沉迷神色，再一次肯定自己的不可或缺。
    他其實很不喜歡向外界投注善意。因為大部分時間，妖狐給出一顆糖，得到的隻有緘默、緘默、緘默，深淵似的緘默。
    竊竊私語和厭惡排斥同在，輕蔑的眼光像是在說他白費力氣，他漸漸長出尖刺，不再哭泣著問三代爺爺自己的爸爸媽媽在哪裏。
    他得不到。
    他不想要。
    他自暴自棄，不再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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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到有人問：“你可以愛我嗎？”
    他以為是過去的自己在祈求，然而是像佐助一樣因為漂亮可愛就被班裏那些男生追捧的女孩——她也會渴望別人的愛嗎？
    他在心底默然：“那你也要愛我。”
    然後，千葉愛他。
    隻要他付出愛意，那麽眼前的女孩就永遠不會離開，永遠笑語嫣然，永遠隻為他投注視線，就像一場從天而降的美夢，隻要付出就有回報——這個約定在他說厭倦以前，永遠也不會改變。
    她先說開始，他掌握結束，這很公平。
    白天，黑夜，過去，未來。
    他愛的人就是愛他的人。
    愛他的人就是他愛的人。
    沒有人可以否認這個事實。
    鳴人高高興興地看千葉趴在桌子前用鉛筆畫牽著手的q版小人，又突發奇想道：“我們去拍照片吧！”
    千葉想也不想地點頭：“好呀！”
    鳴人根本不會提過分的要求，有時候她都有點心急，如果一個人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沒什麽出格的想法……總覺得不太好。
    ——完全就是把漩渦鳴人當成小心翼翼什麽都不敢做的小可憐了啊。
    鹿丸視線漂移，不再去看那兩個挨挨擠擠的腦袋，忽然歎了口氣。
    丁次抱著薯片湊過來問：“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鹿丸頭痛地避開朋友天真茫然的神色，——朋友全然不知道他費了多大心力才讓那位魔女小姐放棄了用零食引誘對方來換取愛的計劃，由此也躲過了被鳴人那個膽大妄為又胡亂出牌的家夥盯上的可悲未來——重複道，“沒事。”
    他還是不太懂為什麽他們就這樣輕易地陷入名為愛的漩渦之中，彼此糾纏，如蓮葉雙生，難以分離。
    但是看著這兩個人幸福的笑容，他不確定地想：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最後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旁觀者心知肚明，主角們愈陷愈深。
    平靜的日常生活波瀾不驚。
    那女孩做了奈良鹿丸六年的噩夢，她用實力奠定威權，用溫柔籠絡人心，最終成為了大家心目中無可置疑的真理。
    明明她根本就沒怎麽把注意力分給別人，但有些人隻要得到她的一瞥就已然心滿意足，榮幸得要死。
    “……天生的魔王。”
    她需要愛，她也懂得如何去獵取愛。
    畏懼、尊敬、嫉妒，喜歡、仰慕、向往，種種情緒，最終都轉化成了或多或少、聊勝於無的愛意。
    隻有漩渦鳴人能夠滿足她。
    她卻像是個正常人似的苦惱著、愧疚著，忽視別人投注的視線，追隨著她最關心的那一個，還覺得虧欠他許多。
    鹿丸歎為觀止。
    然而，任何一個人在千葉問出“你可以愛我嗎”這句話的時候，都不會像那天的鳴人一樣，珍之重之，輕率地、不假思索地訂下契約，還自以為得利。
    他是唯一的選擇。
    也是最好的選擇。
    麵對千葉的不加節製，他隻會全盤縱容，慣得她胃口越來越大，再也看不進去別人，也吃不下別的。
    在外人會為之震悚的境況麵前，他卻說：這不是正好嗎？
    貪饕之胃，永不魘足。
    嚐過大餐，便對街邊的清粥小菜不屑一顧。
    隻有在他麵前，千葉才會露出貪婪渴求的神色。她被食欲鼓動得眼角發紅，卻又因為自身的道德感而慚愧歉疚，長發濕黏掛在後頸皮肉，幾縷發絲自耳後垂落，眼睛因為睫毛上掛著的淚花閃閃發亮，嘴唇似合非攏，在破碎的燈光下，晃得他心跳也跟著咚咚地響。
    哪裏不正常了呢？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沒有隱私也沒有秘密，隻有熱烈的愛意在他們之間流淌，彼此擁抱，無限滿足。
    在成年以後，他們會自然而然地接吻。千葉不自覺地順從食欲，伸手按住戀人的後腦將他送向自己，用牙齒輕輕研磨撕咬對方柔軟的舌頭，但不過一嚐——在鳴人的感知神經向他發出警報之前，女孩就會遺憾地放棄可能傷害到他的魔性想法。
    愛意虛無沒有實體。
    千葉偶爾也會想嚐一嚐鳴人真實的味道，但人類習慣了食用已經處理好的食物，牙齒並不尖銳，她也不敢用力，咬在同類的皮肉上最終隻留下一圈淺淺的牙印。
    還有口水。
    鳴人失笑著抱緊她，孩童時期碧藍清澈的眼眸微妙地變暗，選擇用另一種方式被她吃掉。
    “請擁抱我。”
    “請享用我。”
    “請更加熱烈地愛我。”
    今天的千葉比往常更激動，皮膚也更敏感，到最後受不了的時候一口叼住他脖頸皮肉，訓斥也含含糊糊的：“停下！”
    他態度和緩地應了，一手勾起縷長發，用額頭貼著她的額頭，感受女孩大口喘氣時強有力的心跳和脈搏，眼睛卻一眨不眨，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千葉回過神：“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欸，我……”
    她又壓住他的唇，喃喃道：“這種時候我可不想聽見別的名字，算了，不管是誰教你的，以後都不許這樣。”
    “千葉不喜歡嗎？”
    “不喜歡。”她表現得幹脆果斷，還有異樣的冷淡，手指摩挲著他的臉頰，“我不喜歡你被別人教導，在這種事上。”
    不高興的神色倒映在碧藍幽深的眼珠裏，他卻先笑了，隨後才親昵地貼她的手掌，乖巧地應了句“好”。
    因為占有欲而變得具有攻擊性的千葉，也好可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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