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解剖室裏凝滯，秦明的解剖刀懸在1213號胎兒胸前，那道淡青色雙螺旋胎記像一枚褪色的郵戳。他突然注意到胎兒指尖有極淺的針孔——與自己童年時每次體檢留下的痕跡完全一致。
    “所有實驗體都被植入過追蹤芯片。”大寶將胎兒組織樣本放在質譜儀上，數據曲線突然劇烈震蕩，“他體內的基因保護劑濃度是你的三倍，但和前三具屍體不同，這是升級版的arkreborn毒素。”
    林濤抱著筆記本電腦撞開解剖室門，屏幕上是生物科技大廈服務器裏剛破解的加密文件夾：“新世紀方舟”的胚胎培育記錄顯示，2005年3月，實驗室曾同時培育過兩枚胚胎——編號0912與0913。
    “0912是我。”秦明的聲音發顫，“那0913……”
    “是你的鏡像體。”林濤調出監控截圖，穿風衣者在車庫拐角處摘下口罩，露出的左臉有塊蝴蝶形狀的燒傷疤痕，“三年前實驗室爆炸時，首席研究員周明遠的兒子周浩辰被困在培養艙裏，當時他的年齡——”
    “和我同歲。”秦明想起孿生兄弟留下的圖紙背麵，曾用紅筆寫過“鏡像生存法則”，“他們用我的基因複製了他，又在他體內植入缺陷片段，作為‘對照組’觀察基因穩定性。”
    大寶突然指著顯微鏡驚呼：“秦明，你的基因樣本裏有段序列在自動修複！和胎兒體內的保護劑呈現逆向排斥反應，就像……就像你在主動清除同源的缺陷基因！”
    解剖室的燈忽然熄滅。黑暗中，秦明手腕的疤痕發出微弱熒光，映出牆角陰影裏緩緩展開的圖紙——那是“複活計劃”的最終方案：當對照組實驗體死亡時，成功品的基因會被迫啟動“代償機製”，將缺陷片段吸收重組。
    “他們在拿我當活體孵化器。”秦明摸向口袋裏母親的工牌，條形碼下方的暗紋突然顯現出完整地址——市郊廢棄的生物研究所。他抓起車鑰匙衝向電梯，“周浩辰不是凶手，他在給我留線索！真正的執行者，是當年負責銷毀失敗品的——”
    研究所的鐵門鏽蝕著打開，腐臭的福爾馬林氣味裏混著電子儀器的蜂鳴。中央操作台擺著三十七份實驗報告，最新一份的照片上，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對著鏡頭微笑，左胸口袋繡著“新世紀方舟”的ogo——正是秦明父親生前常穿的那種白大褂。
    “不可能……”秦明的手指劃過報告日期，2005年4月12日，母親逃離實驗室的前一天，“他當時已經……”
    “死亡證明是偽造的。”林濤的手電筒照向牆角的冷凍艙，編號0913的培養皿裏漂浮著半具成年人體，胸口插著寫有“秦明”名字的金屬牌，“他們用你的基因培育出替死體，真正的周明遠，可能一直活到了現在。”
    操作台上的老式電腦突然自動播放視頻，畫麵裏，年輕的周明遠舉著手術刀走向培養艙：“完美基因需要絕對純淨的生存空間，0912，當你看到這段視頻時，鏡中的另一個‘你’已經開始清理雜質了。”他轉身指向身後的監控，“還記得你母親帶走的胚胎嗎？她以為自己救下的是你，其實——”
    視頻突然被雪花覆蓋。大寶在角落發現帶血的白大褂，衣領內側繡著“ark07”，正是穿風衣者在監控裏露出的條形碼編號。而衣袋裏的u盤，存儲著近五年所有“缺陷品”的死亡坐標——每個紅點都精準對應著秦明參與過的案件現場。
    “他們早就把我納入了實驗流程。”秦明看著u盤裏的文檔，最新更新的一行字像冰錐刺進脊椎：1213號清除完成，啟動第二階段——回收成功品基因。他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她說‘不要相信看到的傷口’，原來我的疤痕，根本不是保護劑，而是——”
    研究所頂層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當秦明衝上去時，穿風衣者正站在天台邊緣，燒傷的左臉在月光下泛著青灰：“你以為自己是幸存者？我們都是被圈養的白鼠。”他扯下風衣，露出胸前與秦明一模一樣的疤痕，“周明遠在你體內植入了基因鎖，每次清除缺陷品，你的基因就會向‘完美形態’進化一次。”
    林濤的手電筒照亮男人手腕的條形碼，數字在月光下分解重組，最終顯形為：0913dead。
    “我是0913，本該在胚胎階段就被銷毀的失敗品。”男人慘笑，“他們讓我活著，隻是為了給你當進化的養料。三年前的爆炸，是母親救了我，卻把你留給了他們……”
    話音未落，男人突然抽搐著跪倒，七竅滲出青紫色血液——和1213號胎兒的死狀完全一致。秦明接住他即將墜落的身體，發現他後頸處貼著張紙條，用母親的筆跡寫著：地下五層，胚胎庫原始數據。
    研究所的地基突然震動，自動滅火係統噴出的水霧中，秦明看到電梯顯示屏正從1層迅速下降至5層。他衝向安全通道，潮濕的牆壁上用血寫著一排日期，從2005年到2025年，每個日期後都跟著一個編號：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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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二十次清除計劃。”林濤看著手機裏同步的服務器數據，“他們在你每次生日時啟動基因進化，而這次……”
    電梯在5層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鐵門打開的瞬間，上千個金屬罐在冷光中閃爍，每個罐身都刻著相同的編號：0912。秦明顫抖著取下最頂層的罐子，玻璃內側貼著張泛黃的紙條，是母親的字跡：
    “明明，這是第二十個‘你’。真正的你，在0913號胚胎被銷毀的那天，就已經死了。”
    警報聲撕裂夜空。當秦明抱著金屬罐衝出研究所時，遠處的生物科技大廈正騰起濃煙，火光照亮了他手中罐子的底部——那裏刻著與1213號胎兒相同的雙螺旋胎記，而日期顯示的，正是他記憶中“出生”的那天。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未知號碼發來條短信：“歡迎來到第二十個循環，0912號實驗體。下一次清除，將在你20歲生日當天啟動——哦，不對，你現在該慶祝30歲了，對嗎？”
    淩晨的細雨中，秦明看著自己手腕的疤痕逐漸淡化，新的皮膚下，淡青色的雙螺旋紋路正在悄然浮現。而遠處，消防車的鳴笛與嬰兒的啼哭同時響起——在城市另一端的婦產醫院，某個護士正對著新生兒病曆皺眉，那上麵的“基因篩查”欄寫著：缺陷基因完全清除，建議納入arkreborn最終培養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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