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的化妝鏡上凝著未幹的油彩，胭脂紅在冷光下泛著烏紫。林當用鑷子夾起鏡角的碎紙片，拚合後露出半首殘缺的戲詞："趙氏孤兒……程嬰獻子……"墨跡邊緣染著熒光粉，與龍番河死者指甲縫裏的殘留物完全一致。
    "她在暗示下一個目標。"秦明舉起從陳雨儲物櫃找到的筆記本，泛黃紙頁上畫滿不同臉譜的分解圖，其中"程嬰臉"的眼角標記著和劇院人偶相同的熒光點，"凶手在用《趙氏孤兒》的典故布局，程嬰為報恩獻親兒，對應現實中的"獻子"——可能是指某個人的犧牲。"
    刺耳的警笛聲中，第二具屍體在廢舊戲班祠堂被發現。死者雙手交疊於腹，懷抱著個褪色的繈褓，臉譜畫法正是筆記裏的"程嬰臉"。繈褓中沒有嬰兒，隻有半張泛黃的契約，落款處蓋著"修羅會"的朱砂印，簽署時間正是陳墨入獄前三天。
    "死者是戲曲學院的後勤主任，"林當比對戶籍資料，"二十年前曾是青雀劇團的武生，和陳墨、李強都有過交集。"她突然注意到死者舌根處嵌著枚銀戒，戒麵刻著極小的梅花圖案——與青雀劇團徽記不同，這是陳墨老家宗族的圖騰。
    實驗室裏，光譜分析儀發出蜂鳴。秦明盯著屏幕上的金粉成分報告，突然想起在陳雨筆記裏看到的批注："以人血調金粉，可保臉譜永不褪色。"他抓起龍番河死者的血液樣本，果然檢測出相同比例的金元素："凶手在用活人祭典，將受害者變成"活的臉譜標本"。"
    深夜的戲曲學院，林當在陳墨的舊辦公室發現暗格。發黴的賬本裏夾著張合影，年輕的陳墨摟著個戴銀戒的男人，正是祠堂死者。照片背後用戲腔寫著："程嬰已死，孤兒何在？"而在賬本最後一頁，用紅筆圈著三個名字——徐明、周遠、陳雨。
    "陳雨不是陳墨的女兒。"秦明突然闖入，手中拿著剛收到的dna報告，"她是陳墨弟弟的孩子，真正的陳氏血脈。而陳墨當年入獄，是為了頂替偷走"修羅臉譜秘籍"的親弟弟。"他指著合影裏祠堂死者，"這個人，才是陳雨的親生父親。"
    對講機突然傳來雜音，技術科的聲音帶著顫抖："林隊！國際交流會現場的臉譜展櫃被破壞，丟失的正是陳墨手繪的"修羅臉譜"！監控拍到嫌疑人戴著"程嬰臉"麵具，臨走前在展櫃刻了句戲詞——"
    "‘借君心頭血，染我修羅麵’。"林當盯著手機裏的現場照片，刻痕邊緣還滴著新鮮血跡。她突然想起陳雨筆記本裏最後一頁的塗鴉：一個戴著修羅臉譜的女人，懷中抱著燃燒的戲箱，下方寫著"替父還債"四個血字。
    暴雨在窗外呼嘯，秦明的手機突然收到匿名郵件。打開視頻，陳雨臉上塗著未完成的修羅臉譜，被綁在某處戲台上。她麵前的木匣裏，整齊擺放著十二具微型臉譜人偶，每個胸口都插著寫有名字的金簪——正是國際交流會上各國戲曲傳承人的名單。
    "徐明想借這場交流會完成老師的遺願。"秦明放大視頻背景，發現牆上掛著的正是陳墨被盜的臉譜模具，"他要在各國同行麵前，用活人血祭重現失傳的修羅臉譜，讓"修羅會"真正名震天下。"
    林當握緊對講機，目光掃過地圖上標記的十二處戲曲地標："通知所有警力，重點保護參會人員。徐明的終局戲碼，從來不是殺人，而是……"她頓住，看著視頻裏陳雨眼中的決然，突然明白過來，"而是讓陳氏血脈以血為墨，完成修羅臉譜的最後傳承。"
    當第一聲戲腔從大劇院的通風管道裏飄出時，秦明和林當已經衝上了後台密道。拐角處的陰影裏，戴著完整修羅臉譜的身影正握著金簪逼近目標，而陳雨的位置，此刻正對應著戲台上"獻子"的祭壇中央——那裏，正擺著從證物庫偷走的、染著周遠血跡的化妝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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