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者基地的地下二層，法醫實驗室的冷白光管映照著秦明微抿的唇線。他手中的鑷子夾著半片從馬強後頸取下的矽膠貼片，在顯微鏡下，貼片邊緣的皮膚紋理正以0.1毫米的精度複刻著某種生物特征——那是三年前老董在檔案裏登記的表皮角質層結構。
    “不是簡單的易容，”秦明將培養皿推給湊過來的蕭朗，載玻片上的紫色熒光試劑正沿著矽膠邊緣緩緩擴散，“這種仿生皮膚含有活體細胞，能模擬宿主的體溫和毛孔收縮。省廳物證科十年前就在研發，但因為倫理問題被叫停了。”
    蕭朗盯著顯微鏡裏蠕動的熒光細胞，後頸一陣發寒：“也就是說，他們能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連生理特征都能複製？”他想起馬強耳後的蝶形胎記，和老董檔案照片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解剖台上，馬強的屍體突然發出輕微的爆裂聲。秦明掀開覆蓋的白布，死者手腕的青色紋身正在褪去，露出下方新浮現的條形碼——那是監獄定位芯片的植入標記，此刻卻像活物般在皮膚下遊走。
    “低溫加速了細胞降解。”秦明用棉簽蘸取死者口腔內的黑紫色泡沫，試劑板上瞬間浮現出雙螺旋結構的熒光反應，“和‘幽靈騎士’體內的毒素一樣，是經過基因改造的肉毒杆菌變種，能在17秒內破壞中樞神經，同時溶解dna。”
    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唐鐺鐺抱著筆記本電腦衝進來，屏幕上閃爍著亂碼組成的倒計時：“破解了工廠裏黑衣人用的加密頻段！他們在暗網發布了一段直播，標題是‘守夜者的午夜鍾聲’。”
    淩漠跟著走進來，手中拿著剛打印的筆跡鑒定報告：“紙條上的字跡，97.3吻合老董的書寫習慣。但有三個連筆細節……”他指著報告上的紅圈，“是左撇子的特征，而老董慣用右手。”
    直播畫麵突然跳出，雪花屏後是鍾鼓樓的飛簷鬥拱。鏡頭緩緩下移，青石板地麵上用血跡畫著與工廠相同的三角眼符號，中央跪著個穿守夜者製服的人，長發遮住了半張臉——直到那人抬頭，蕭朗猛地撞翻了身後的實驗台。
    “陳……陳主任？”程子墨捂著肩上的繃帶，聲音發抖。畫麵裏的中年人正是守夜者後勤科的陳立，三天前還在給他們分發行動裝備，此刻卻被鐵鏈鎖住咽喉，胸前貼著張泛黃的紙，上麵印著和馬強手中相同的字跡：“以守夜人之血，祭暗夜之鍾。”
    秦明突然注意到陳立手腕不自然的腫脹，他抓起平板電腦調取直播截圖，用軟件放大後，發現對方袖口下露出半截金屬環——那是監獄用來控製死刑犯的電子鐐銬。“他的瞳孔對光反射消失，”秦明指著畫麵中陳立無神的雙眼，“可能被注射了琥珀膽堿，處於清醒但全身麻痹的狀態。”
    直播畫麵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鍾鼓樓的巨型銅鍾開始緩緩傾斜，鍾擺下方的陳立正對著鍾口中心。唐鐺鐺瘋狂敲擊鍵盤：“定位到信號源在鍾鼓樓頂的避雷針！他們用了軍用級的跳頻技術，根本追蹤不到操控者——”
    “鍾擺的軌跡計算！”秦明突然開口，“銅鍾重量5.4噸，擺幅角度15度，撞擊點在陳立頭頂3.2米處。根據牛頓擺公式，撞擊瞬間的衝擊力足以將人體骨骼碾成粉末。”他轉頭看向蕭朗，“他們要的是儀式感，用守夜者的‘自己人’來完成某種獻祭。”
    蕭朗握緊拳頭，指節發白：“鍾鼓樓周邊地形我熟，西側有消防梯能上到鍾架層。淩漠，你帶無人機幹擾信號；鐺鐺，黑進鍾樓的電控係統拖延鍾擺；子墨，聯係刑警隊封鎖周邊五百米——”
    “等等。”秦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著直播畫麵裏陳立胸前的紙條，“注意看‘祭暗夜之鍾’的‘祭’字，最後一捺拖出的墨痕有滴落痕跡，說明寫字時紙張是垂直狀態。而馬強手中的紙條，字跡邊緣有纖維拉伸的毛邊，是在移動中寫成的。”他推了推眼鏡，“同一張紙，兩種書寫環境，意味著至少有兩個寫手。”
    淩漠瞬間明白：“他們在故意混淆線索，用老董的筆跡製造心理威懾，同時留下矛盾細節讓我們分神。”他看向直播中逐漸逼近的鍾擺，“但現在救人優先，陷阱也要跳。”
    當守夜者小隊趕到鍾鼓樓時，午夜的鍾聲準時敲響。蕭朗撞開鍾架層的鐵門，撲麵而來的不是預想中的黑衣人，而是滿牆的投影——數百張守夜者成員的資料照片在銅鍾表麵流轉，每張照片下方都標著死亡日期，最近的一張正是陳立，日期顯示：2025年4月24日，0000。
    “蕭朗！鍾擺的齒輪被鎖死了！”唐鐺鐺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電控係統裏有倒計時病毒，還有37秒！”
    蕭朗衝向鍾擺下方的陳立，卻在觸碰到對方衣領時猛地收手——陳立的皮膚像矽膠般剝落，露出底下機械骨架上的三角紋身。“是假人！”他怒吼著抬頭，鍾鼓樓頂端的陰影裏，某個戴三角戒指的手正在操作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他們此刻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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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陷阱，從他們踏入實驗室分析馬強屍體時就已經啟動。秦明在解剖台上發現的仿生皮膚，唐鐺鐺破解的加密信號，甚至直播裏的“陳立”，都是精心設計的鏡像詭計——讓守夜者在追逐舊識的幻影時，忽略了更致命的真相：
    當蕭朗的對講機突然響起雜音，淩漠在鍾鼓樓外的無人機畫麵裏，清晰看到守夜者基地的方向騰起了火光。而秦明此時正盯著實驗台上馬強的“屍體”，發現其指甲縫裏嵌著半片不屬於他的皮膚組織——那是屬於守夜者某位成員的上皮細胞，dna檢測結果，正在法醫係統裏瘋狂閃爍紅光。
    “他們一直在我們身邊。”秦明低聲說，指尖劃過檢測報告上的名字，“那個能完美複製他人身份的‘暗夜’成員，此刻就在守夜者組織內部。”
    鍾鼓樓的銅鍾最終沒有落下，但當守夜者們趕回基地時，地下一層的證據室已經被焚毀。唐鐺鐺在廢墟中找到半塊未燒盡的硬盤，恢複出的最後一段監控顯示：某個戴著守夜者徽章的身影，正將“幽靈騎士”案的證物箱推入火海，轉身時露出的後頸，有個正在愈合的蝶形紅斑——和馬強易容下的胎記，一模一樣。
    而此刻，在守夜者成員們因基地遇襲而慌亂時，秦明獨自回到實驗室，鎖上了門。他取出從馬強指甲縫裏提取的皮膚組織，在dna比對係統裏輸入了一個特殊編號——那是隻有最高層才知道的，已故情報科主任老董的生物樣本編碼。
    屏幕亮起的瞬間，秦明的瞳孔驟然收縮。
    比對結果：99.99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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