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劫後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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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台的不鏽鋼表麵映出秦明扭曲的倒影,他盯著手機裏那封匿名郵件的發送時間——4月25日0307,正是第三具屍體進入停屍房的精確時刻。陳詩羽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將十年前青嵐山事故的幸存者名單投影在玻璃幕牆上:
幸存者:王建國12歲,左腕骨折)、周明軒13歲,急性腎損傷)、陳雨桐11歲,失聰)
遇難者:李建軍教練)、張衛國教練)及四名隊員
“第四人”的照片在屏幕上格外刺眼——穿連帽衛衣的男人正用手術刀剜割無名指,腕骨處三道平行疤痕與解剖台上三具屍體的陳舊傷完全吻合。林濤突然指著名單低吼:“當年事故報告寫著七人遇難,可少年隊明明有九名隊員加兩名教練,這裏隻列了三人幸存!”
秦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十年前在廢墟撿到的棋盤徽章突然在記憶裏發燙。他調出事故現場的老照片,潮濕的膠片裏,十二歲的王建國正把什麽東西塞進廢墟縫隙——放大後赫然是半枚帶血的圍棋子,與昨夜山道上烏鴉胸前的一模一樣。
“去查當年的醫療記錄。”秦明抓起風衣衝向車庫,“周明軒的急性腎損傷不可能是暴雨被困導致,更像是……”他突然頓住,後視鏡裏林小羽正盯著第三具屍體的手機屏幕,指腹反複摩挲那張自殘照片的角落——反光裏男人的脖頸處,隱約有片燒焦的星形胎記。
淩晨五點的市立圖書館,陳詩羽用紫外燈掃過雪鬆樹下的泥土:“最新修剪痕跡是四天前,但這裏有新鮮的跪壓印。”她用比例尺卡量著壓痕深度,“體重約65公斤,左膝有舊傷,和照片裏男人持刀的姿勢一致。”林濤蹲下身,鑷子夾起半片烤焦的紙片,殘頁上墨跡洇開的字跡像極了圍棋定式:“‘星位棄子,必取中腹’——和青嵐山民宿的血字同出一人。”
解剖室裏,林小羽的手術刀正劃開第三具屍體的指骨。顯微鏡下,骨密質層的灼燒痕跡呈現出規則的圓形凹陷:“不是意外灼傷,是用直徑三毫米的圓柱形烙鐵刻意燙製。”他突然想起什麽,翻出十年前李建軍教練的屍檢報告——右手無名指缺失,死因注明“山體滑坡導致肢體離斷”,但斷口處的生活反應顯示,手指是在生前被切除的。
“秦科長!”陳詩羽的視頻通話突然切入,圖書館監控畫麵裏,穿連帽衛衣的男人正把一個黑色行李箱推進女廁。林濤踹開門的瞬間,箱蓋彈開的氣流帶起一陣鬆木香——裏麵蜷縮著渾身是血的少女,左腕纏著與王建國同款的紗布,胸前別著枚殘缺的棋盤徽章。
“陳雨桐!”秦明認出了名單上唯一的女性幸存者,她的右耳後同樣有片星形胎記,此刻正用失聰者特有的手勢瘋狂比劃:“棋子……在鍾擺裏……他要讓時間倒流……”少女突然劇烈抽搐,指尖在林濤掌心劃出“4.25 2300”的血字,便陷入昏迷。
物證室的鍾擺聲在午夜格外清晰,秦明將三個拋屍點的坐標輸入犯罪地理側寫係統,三個紅點與青嵐山形成的三角區域中心,正是龍番市圍棋協會所在地。當他把陳雨桐送來的血字時間代入,發現2300整對應圍棋中的“劫爭”時刻——雙方反複提子的死鬥節點。
“線粒體突變的事有新發現。”林小羽抱著基因檢測報告衝進來,“這種突變會導致血管角質化,通俗來說……受害者的血液會逐漸變成類似屍蠟的物質。”他調出三具屍體的解剖記錄,“他們的死亡時間其實比推斷的早十二小時,凶手在用某種方法維持屍體新鮮度,就像……在養著這些棋子。”
淩晨兩點,圍棋協會的警報突然響起。林濤帶隊衝進去時,十九路棋盤上用人體組織擺著完整的“血色星位局”,中央天元位置嵌著枚帶肉的指骨——正是李建軍教練缺失的無名指。棋盤邊緣用凝血寫著新的謎麵:“第十子已落,該喚醒沉睡的執黑者了。”
秦明的手機在此時震動,相冊裏多出段無聲視頻:穿連帽衛衣的男人站在青嵐山廢墟前,摘下帽子露出半邊焦臉,星形胎記從脖頸蔓延至耳後。他舉起染血的手術刀指向鏡頭,刀刃反光映出背後的景象——六座新墳排列成圍棋棋盤,最中間的墓碑上刻著“秦明之墓”,落款日期正是4月25日。
當眾人趕到青嵐山時,暴雨再次傾盆。陳雨桐突然從急救車上掙脫,跌跌撞撞撲向第七座新挖的土坑,裏麵埋著個鐵皮盒,裝著七枚指骨和半本燒剩的日記。最新一頁用凝血寫著:“2015年8月12日,李教練說輸了星位局的人要剜目斷指,周明軒的腎是他拿手術刀換的,他說我們的血能煉屍蠟,這樣就能永遠下棋……”
日記在雨中洇開,最後一行字讓秦明如墜冰窟:“新來的法醫哥哥撿到了我的棋盤徽章,他戴在胸前的樣子,很像李教練殺人時的模樣。”閃電照亮廢墟,當年被他當作紀念品的徽章,此刻正躺在證物袋裏,背麵刻著極小的字——“星位之恥,當剜其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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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突然傳來汽車轟鳴,穿連帽衛衣的男人正駕車衝向懸崖,車燈照亮他舉起的手機,屏幕上是停屍房的實時畫麵:陳詩羽正在給陳雨桐做檢查,後者突然睜眼,指尖劃過解剖台邊緣的水漬,畫出的正是秦明當年撿到的那枚徽章形狀。
刹車聲撕裂雨幕的瞬間,秦明終於看清男人焦爛的左臉——那是十年前他在廢墟裏見過的、本該死亡的少年隊成員。男人墜崖前拋出的紙袋在空中散開,飛出七張照片,每張照片上的人物心口都標著圍棋坐標,排在首位的,是正在勘查現場的秦明自己,拍攝時間顯示為十分鍾前。
暴雨衝刷著青嵐山的泥土,露出半塊埋了十年的石碑,上麵用朱砂畫著完整的星位棋盤,天元位置刻著句棋諺:“一子錯,滿盤皆輸。”而在石碑下方,整齊排列著七個玻璃瓶,每個瓶子裏都裝著凝固的屍蠟,蠟塊中嵌著枚帶血的圍棋子,最新的那瓶裏,棋子底部刻著“秦明”二字,凝固的蠟液表麵,還留著新鮮的指痕。
當林濤的手電筒光束掃過石碑背麵時,所有人的後頸都泛起寒意——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除了已知的三死三生,還有四個名字被劃得血肉模糊,其中第四個名字下方,標著“2025.4.25 法醫”,正是秦明的生日。
陳雨桐的急救車突然鳴笛轉向,護士在她枕頭下發現張紙條,上麵用兒童畫般的筆觸畫著棋盤,中央天元位置站著戴徽章的男人,周圍七個孩子圍成圈,每個孩子腳下都標著日期。當秦明把紙條疊在龍番市地圖上,天元位置正好是他的公寓,而七個日期,從2023年開始,每隔九個月零十七天,正好指向他參與過的七次重大屍檢。
解剖台上的第三具屍體突然發出輕響,秦明掀開白布,死者掌心的刺青不知何時變成了完整的棋盤,中央天元位置新刻了行小字:“第十七夜,執黑者該落子了——用你自己的血。”窗外,淩晨五點的天空泛起詭異的猩紅,像極了十年前那場吞噬九人的暴雨,而這一次,棋盤上的棋子,終於輪到了當年那個撿走徽章的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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