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的成都法醫中心，解剖室的無影燈將秦明的影子拉得老長。林薇的屍體平躺在不鏽鋼台上，胸腔被打開的瞬間，一股混合著福爾馬林與苦杏仁味的氣體撲麵而來。大寶戴著n95口罩，手持電動骨鋸切開肋骨，突然停住：「秦哥，你看她的腎上腺——」
    右側腎上腺上有一道月牙形切口，愈合時間約三個月，邊緣光滑如手術刀劃過。秦明用鑷子夾起切片，在顯微鏡下觀察：「有纖維組織增生，說明這裏曾被植入過異物。」他轉頭看向洛顏顏，後者正盯著病理報告喃喃自語：「亞硝酸鹽注射量遠超致死量，但胃內容物裏沒有任何藥物殘留......凶手是故意讓我們看到中毒表象。」
    「中毒是障眼法，真正的死因......」秦明的目光落在死者腹部的舊疤痕上，那道疤痕從臍下延伸至恥骨聯合，標準的腎髒摘除術切口，「凶手先通過注射亞硝酸鹽製造中毒假象，掩蓋器官摘除的真實目的。但為什麽要刻意擺出藝術姿勢？」
    洛顏顏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飛舞，調出林薇的醫療檔案：「她去年9月在『慈恩醫療美容診所』做過『玻尿酸豐臀』手術，主刀醫生是......」她突然放大屏幕，「鄭明輝？醫雲科技的cto怎麽會兼職醫美醫生？」檔案照片裏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右耳後有顆暗紅色痣，與監控中連帽衫人影的下巴線條隱約重合。
    「醫美診所......腎髒移植......」秦明突然想起林薇指甲縫裏的藍色pa纖維，掏出手機撥通技術科電話，「李貴林，立刻查慈恩診所附近的3d打印店，特別是給醫美機構供貨的。對了，重點看有沒有打印過矽膠假體。」
    此時，大寶舉著證物袋走來：「從林薇手機裏恢複了被刪除的聊天記錄，最後一條信息來自一個叫『yk藝術空間』的賬號，內容是『明晚八點，來見證你的永生』。」消息發送時間是案發當晚七點，定位顯示在梵木fying文創公園。
    洛顏顏打開區塊鏈瀏覽器，輸入「yk」關鍵詞：「這個賬號注冊在匿名服務器上，但交易記錄顯示，它曾向醫雲科技的錢包轉入過eth。等等......」她放大某筆交易詳情，「2.7個以太幣，對應金額剛好是一顆腎髒的黑市價格。」
    淩晨五點，三人驅車前往慈恩診所。診所位於太古裏商圈的寫字樓內，玻璃門上貼著「裝修升級」的告示。秦明用萬能鑰匙打開門鎖，消毒水氣味中混雜著淡淡血腥味。診室裏，粉色沙發旁散落著幾支空注射器，標簽上寫著「透明質酸」，但底部沉著可疑的白色絮狀物。
    「假玻尿酸。」洛顏顏用棉簽蘸取樣本，「裏麵可能摻了工業矽膠。」她蹲下身，用激光物證發現儀掃射地麵，淡綠色光斑下，瓷磚縫隙裏顯現出拖擦狀血跡，「這裏曾有屍體被移動過，血跡形態符合腎髒摘除手術後的出血量。」
    秦明拉開診療櫃，最底層藏著一本黑色賬本，2024年10月的某頁用紅筆標注：「林薇，rh，手術費28萬，供體匹配度92。」供體信息欄寫著「流浪漢，男，35歲，腦死亡」，但秦明注意到，這個供體的死亡日期是2022年3月15日——比林薇手術早了兩年半。
    「他們用ai生成已故者的健康數據，偽造供體信息。」洛顏顏調出醫雲科技的「虛擬供體」專利文件，「根據算法，隻要輸入死者的年齡、性別、血型，係統就能生成全套匹配的器官檢測報告，包括ct影像和生化指標。」她突然指著專利發明人名單，「鄭明輝是第一發明人，而第二位......」
    照片裏的年輕女性穿著白大褂，嘴角有顆痣，正是林薇的微信頭像。
    「林薇參與了偽造供體數據？」大寶皺眉，「可她為什麽會被殺？」
    秦明盯著賬本上的紅筆批注：「匹配度92。可能她發現了供體數據的異常，或者......」他翻開診所的客戶登記本，發現近三個月來，所有rh血型的求美者都被標記了星號，「rh血型稀有，在器官黑市更值錢。他們通過醫美手術篩選特殊血型客戶，再用ai偽造醫療記錄，把活人變成『自願捐獻』的虛擬供體。」    「循環利用。」秦明捏緊拳頭，「凶手摘除林薇的腎髒，移植給下一個受害者，同時用ai偽造她作為供體的記錄，讓整個鏈條看起來合法合規。」他掏出林薇的吊墜，對著燈光轉動，「y·k可能不是縮寫，而是『虛擬腎髒』virtua kidney）的首字母。」
    洛顏顏突然指著診所的監控屏幕：「昨天下午五點，有個穿白大褂的女人來過，手裏拿著這個。」畫麵中，女人舉著一個u盤，與前台接待交談後進入診室。她戴著口罩，但露出的耳後有顆與鄭明輝同款的暗紅色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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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醫雲科技的行政總監周雨彤。」秦明調出人事資料，「她負責銷毀公司的紙質文件，而那個u盤......」他突然想起林薇指甲縫裏的藍色纖維，「3d打印耗材遇熱會融化，如果u盤裏裝的是ai訓練數據，凶手可能想通過高溫銷毀證據。」
    三人立刻驅車前往梵木文創公園。廢棄倉庫位於園區最深處，鐵門掛著生鏽的鎖，門縫裏滲出淡淡的樹脂味。洛顏顏用便攜式x光機掃描門鎖，發現內部有電子元件：「是智能鎖，開鎖記錄同步到雲端。」她連接黑客工具，五分鍾後，門鎖發出「滴」的一聲。
    倉庫內充斥著甲醛與血腥味，中央擺放著一張不鏽鋼手術台，台麵上有新鮮的鋸痕。牆角的冰櫃裏堆滿了標有「yk001」至「yk17」的冷藏箱，每個箱子裏都裝著用3d打印器官模型包裹的人體腎髒，泡沫填充物中埋著微型gps追蹤器。
    「他們用模型固定腎髒，通過冷鏈物流運輸。」大寶拿起一枚追蹤器，「gps信號最後消失在雙流機場貨運站，說明器官已經運出成都。」
    洛顏顏突然指向倉庫頂部的投影儀：「看牆上——」
    強光閃過，牆麵浮現出用血液噴繪的二維碼，每個像素都是凝固的血珠。秦明用手機掃描，彈出的不是網頁，而是一段10秒的ai生成視頻：林薇的臉被扭曲成畢加索的立體派風格，背景是青城山療養院的航拍圖，機械音重複著：「當藝術成為手術刀，每道傷口都是永恒的詩。」
    「青城山......」秦明想起矽藻檢驗結果，都江堰水域的矽藻正是來自青城山腳下的溪流。他掏出對講機：「趙局長，立刻調派人手包圍青城山療養院，凶手可能正在轉移受害者！」
    話音未落，倉庫外突然傳來引擎轟鳴。秦明衝出門時，隻見一輛黑色廂式貨車正加速駛離，車尾揚起的粉塵中，他瞥見後窗上貼著「醫雲冷鏈」的標誌。洛顏顏已將貨車牌照輸入交通監控係統，下一秒，屏幕顯示該車登記在「明輝生物科技」名下，而法人代表......正是鄭明輝。
    「他在故意引我們去療養院。」秦明擦去臉上的粉塵，「這是聲東擊西。真正的器官移植現場......」他看向貨車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林薇腎上腺的切口，「腎上腺植入異物......可能是用於遠程控製的芯片。鄭明輝不隻是販賣器官，他在製造『可操控的供體』。」
    洛顏顏的臉色瞬間慘白：「如果供體被植入神經芯片，凶手就能通過ai算法遠程誘導他們『自願』簽署捐獻協議，甚至主動走進手術室......」她顫抖著打開醫雲科技的官網，首頁突然彈出一條倒計時：001959。
    倒計時下方是張ct掃描圖，顱骨內隱約可見米粒大小的金屬陰影。圖片配文：「當思想成為器官的囚徒，誰才是真正的提線木偶？」
    大寶看著手表，聲音裏帶著顫抖：「現在是六點十七分，倒計時結束時......」
    「是早上八點，」秦明掏出車鑰匙，「和林薇收到『永生』消息的時間一樣。鄭明輝要在日出時，完成他的『藝術品』。」
    貨車尾燈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秦明踩下油門，輪胎在碎石路上甩出火星。後視鏡裏，廢棄倉庫的二維碼在晨光中逐漸褪色，那些用鮮血寫成的像素，像極了解剖台上排列整齊的手術刀片。而此刻，青城山療養院的地下手術室裏，某台手術燈正緩緩亮起，照亮第18個等待「永生」的供體——他的顱骨內，芯片正在接收來自ai的第一條指令：
    「放鬆，你的器官將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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