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終章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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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院穹頂的水晶燈在紅光中碎成齏粉,玻璃碴子混著石膏灰簌簌墜落。秦明盯著張恪勤手中的注射器,突然想起戊巴比妥的特性——這種巴比妥類藥物遇碳酸氫鈉會產生中和反應。他摸到口袋裏的碳酸氫鈉片,那是林當硬塞給他的胃藥。
    “我選打開魔盒。”秦明轉身時故意踢翻解剖刀,刀刃在地麵劃出火星,“但我要先知道,你父親到底怎麽死的。”
    張恪勤的瞳孔收縮:“你以為拖延時間有用嗎?炸彈倒計時隻剩十分鍾......”
    “1998年,你父親在省話劇團演《竇娥冤》時摔斷脊椎,”秦明打斷他,聲音突然低沉,“醫院誤診導致他下肢癱瘓,投訴無門後開始酗酒。2012年他跳樓前,曾給我遞過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他們不讓我說話’。”
    注射器在張恪勤手中晃動。劉水良抬起頭,喉間發出含混的嗚咽。十年前的場景在秦明腦海裏閃回:那個渾身酒氣的男人衝進解剖室,塞給他的不僅是紙條,還有個劇院徽章,背麵刻著“z.q”。
    “你父親想告訴我,誤診他的醫生收了話劇團的封口費,”秦明逼近一步,“而你,利用劉水良對父親的愧疚,把他變成複仇的刀。”
    張恪勤突然狂笑,眼淚混著油彩往下淌:“沒錯!那些人用‘意外’掩蓋過失,用‘瘋子’汙名化受害者!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審判不是殺戮,是戲劇最高的隱喻!”他按下遙控器,魔盒緩緩打開,裏麵不是炸彈,而是台播放機,屏幕上跳出劉水良父親墜樓前的監控——他墜樓時,手裏攥著的不是遺書,而是張恪勤的戲劇台本。
    “你讓他拿著你的台本跳樓,就是為了坐實‘瘋子’的形象。”林當的聲音從通風口傳來,“我們在外圍找到了當年的護士,她承認收過話劇團的封口費,現在正帶著搜查令去你家。”
    張恪勤的笑容凝固了。遠處傳來拆彈小組的爆炸聲,林濤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來:“老秦,炸彈是假的!他在虛張聲勢!”
    就在此時,劉水良突然劇烈掙紮,束縛他的皮帶因長期浸泡在雨水中早已腐朽,竟被他生生掙斷。張恪勤驚恐地後退,注射器掉在地上摔碎,藥水在地麵洇成暗黃色的汙漬。
    “水良......”張恪勤舉起顫抖的手,“你記得我們的劇團嗎?我們說過要讓審判的戲劇——”
    “閉嘴。”劉水良的聲音沙啞如破鑼,他踉蹌著走向張恪勤,臉上的油彩被汗水衝成斑駁的淚痕,“你說我父親是懦夫,說隻有成為審判者才能洗淨他的恥辱......可你一直在騙我。”
    秦明注意到劉水良踩過注射器碎片時,腳底沒有任何反應——他被注射的不是記憶抑製劑,而是神經阻斷劑,張恪勤從一開始就把他當成沒有痛覺的提線木偶。
    “舞台劇需要反派,”張恪勤突然掏出匕首,“但現在你該謝幕了!”刀刃刺向劉水良的瞬間,秦明撲上去用解剖刀柄擊中他手腕。匕首飛出的刹那,劉水良竟伸手握住刀刃,鮮血順著指縫滴在張恪勤的白臉油彩上,開出妖異的紅花。
    “這才是真實的血,”劉水良露出慘笑,“不是油彩,不是劇本,是疼到能讓人清醒的血。”他揮拳砸向張恪勤的麵門,後者像斷線木偶般倒地,金絲眼鏡滾到秦明腳邊,鏡片裂成蜘蛛網狀。
    警笛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林當帶著特警衝進劇場時,看到的是戲劇性的一幕:劉水良靠在王座上,手裏攥著染血的匕首,張恪勤蜷縮在他腳邊,白臉油彩混著鼻血,活像個慘敗的小醜。
    “他給我注射的藥......”劉水良看著秦明,眼神終於有了焦距,“能維持多久?”
    “神經阻斷劑的時效是八小時,”秦明按住他流血的手掌,“你早就該疼了。”
    劉水良笑了,那是秦明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真正的表情:“原來疼起來......這麽好。”他望向穹頂縫隙裏透出的晨光,“我父親墜樓那天,也是這樣的晴天。他其實想跟我說對不起......我知道的。”
    張恪勤被拖出劇場時突然掙紮,對著秦明大喊:“你以為這是終章?戲劇的魅力就在於——”他被警棍擊中後頸的瞬間,仍扯著嗓子嘶吼,“——永遠有安可!”
    晨光中,秦明撿起張恪勤的金絲眼鏡,鏡片裂痕裏映著舞台上的狼藉。劉水良被抬上擔架時,偷偷往他手裏塞了張紙條。展開來看,是用鮮血寫的短句:“第七根音柱裏,有你要的答案。”
    三小時後,秦明在樂池音柱裏找到個鐵盒,裏麵是劉水良父親當年的醫療事故報告,簽名欄被篡改過的筆跡下,赫然蓋著省話劇團的公章。林濤看著報告,突然想起什麽:“老秦,你記不記得張恪勤的筆記裏寫過‘終章獻給未完成的劇目’?他說的不是殺人,是......”
    “是讓真相登台。”秦明合上鐵盒,陽光穿過劇院破洞的穹頂,在報告上投出明亮的光斑。劉水良和張恪勤的雙重人生,終究是被扭曲的劇本,但此刻,真正的終章不是審判,而是讓被掩埋的真相,在陽光下獲得重生。
    一周後,省話劇團舊址被改造成戲劇博物館。在“冷門劇團曆史”展區,秦明看到了“審判者劇團”的專題櫃:褪色的戲服、泛黃的台本,還有劉水良最後那出未完成的手稿,標題是《致所有觀眾的道歉信》。
    林當遞來杯熱咖啡:“張恪勤被判了死刑,劉水良因為協助破案,可能會減刑。”她指著玻璃櫃裏的靛藍色臉譜,“你說戲劇和現實的界限,到底在哪兒?”
    秦明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想起劉水良在拘留所裏說的話:“其實我早就想停下,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從戲裏走出來。”他啜了口咖啡,苦澀在舌尖散開:“或許真正的審判,從來不是用臉譜劃分善惡,而是學會在光裏,承認自己曾走過黑暗。”
    博物館外,五月的槐花開得正盛。秦明的手機突然震動,收到條未知號碼的短信:“秦法醫,下一場戲的觀眾席,永遠為真相留著座位。”發件人署名是“z.q”,末尾附了個笑臉符號,像極了舞台幕布上的褶皺。
    他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揚。作為法醫,他永遠不會成為戲劇的主角,但他知道,在真實的劇場裏,每一個被解剖的細節,都是最震撼的台詞。而屬於張恪勤們的劇本,終將在法律的聚光燈下,迎來真正的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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