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血色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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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番大學劇院的穹頂垂下數十道猩紅帷幕,像被割裂的血管懸在半空。秦明踩著碎玻璃衝進現場時,看到的是堪比戲劇高潮的慘烈場景——舞台中央的旋轉台上捆著三具屍體,每具屍體臉上都塗著不同顏色的臉譜,分別對應“忠”“奸”“孝”的戲劇角色,而他們的胸口都插著同一把道具匕首,刀柄刻著“審判者”的拉丁文縮寫。
“死亡時間在兩小時內,”秦明蹲下身,鑷子夾起死者指甲縫裏的靛藍碎屑,“張恪勤親自來了。”林當舉著勘查燈掃過舞台背景,那裏用血漿畫著巨大的戲劇分鏡圖,最後一格是秦明戴著枷鎖的剪影,配文“法醫的罪,該用什麽臉譜來審判?”
林濤在側幕條發現了播放設備。存儲卡裏的視頻打開時,張恪勤穿著燕尾服坐在化妝鏡前,右手靈活地往臉上塗抹白臉曹操的油彩:“秦法醫,你看過《麥克白》嗎?每一句台詞都是鮮血寫成的。劉水良總說‘審判需要慈悲’,但慈悲是弱者的戲服——”他突然貼近鏡頭,瞳孔裏映著跳動的燭火,“你知道他為什麽選你當觀眾嗎?因為你的解剖刀,曾斬斷過他父親的救贖。”
畫麵切換成老舊的監控錄像。2012年的省醫院太平間,年輕的秦明正在給一具跳樓身亡的屍體做解剖,死者口袋裏掉出半張話劇票,座位號“vip007”的字跡被雨水暈開。林當猛地抬頭:“那是劉水良的父親!他當年不是因賭博欠債自殺......”
“是被張恪勤逼死的。”秦明聲音發緊。他想起劉水良手賬本裏的血字:“你判了他死刑,我來判你的。”原來張恪勤早在十年前就布下了局,利用劉水良對父親死亡的愧疚,將他馴化成“審判者”的木偶,而秦明當年的解剖報告,成了這出悲劇的第一句台詞。
技術科傳來消息:三具屍體都是話劇社成員,曾在半年前參與校園短劇《臉譜殺人狂》的演出,劇本作者正是張恪勤。林濤調出該劇的豆瓣頁麵,熱評第一寫著:“如果審判者拿起屠刀,觀眾該鼓掌還是報警?”評論時間是2025年1月1日,正是劉水良犯下第一起案件的三天後。
“他在測試輿論反應。”秦明翻看著劇本手稿,裏麵詳細記錄了如何利用戲劇元素誤導警方,甚至標注了“法醫可能忽略的細節”——比如將氰化物藏在油彩罐的夾層,用舞台煙霧掩蓋行凶痕跡。手稿最後一頁畫著龍番大學劇院的平麵圖,紅色圓圈裏寫著:“第四幕的關鍵,在樂池的第七根音柱。”
午夜的劇院空無一人。秦明打著手電筒爬進樂池,指尖觸到音柱縫隙裏的金屬盒。打開的瞬間,數百張照片傾瀉而出——全是劉水良不同時期的劇照,從陽光少年到臉譜殺人犯,表情逐漸扭曲。最底下是張合影,張恪勤摟著劉水良的肩膀,兩人身後是省話劇團的舊舞台,背景幕布上寫著“審判者劇團,永不落幕”。
“他們大學時組過地下劇團,”林當舉著手機照亮照片,“校史記載因‘內容過於暗黑’被解散,但張恪勤把它變成了真實的殺人劇場。”她突然指著照片角落,“看這個!劉水良手裏拿的劇本,封麵上寫著‘秦明傳’,和張恪勤寄給你的票根劇目一樣。”
秦明的後頸泛起涼意。他想起張恪勤在視頻裏的話:“你的罪,是用科學殺死了藝術。”對於這個偏執的戲劇狂來說,法醫對真相的解剖,就像破壞舞台效果的冒失觀眾,必須被寫入劇本接受審判。
淩晨三點,劇院的廣播突然響起。張恪勤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秦法醫,第四幕的高潮該開始了。樂池下方的密道裏,有你最該審判的‘演員’。”話音未落,地麵突然震動,秦明腳下的木板裂開縫隙,露出深不見底的通道。
密道裏彌漫著濃重的薄荷煙味。應急燈每隔十米亮起,照亮牆上的大幅劇照——全是秦明不同案件的現場還原,用蠟像和油彩製成,栩栩如生得令人毛骨悚然。第七個展櫃裏,擺著他常用的解剖刀,刀柄上纏著帶血的布條,標簽寫著“凶手的道具”。
通道盡頭是間圓形劇場,中央的王座上綁著個穿白大褂的人,頭套上印著“法醫”二字。張恪勤站在二層包廂,手裏把玩著注射器:“這是你的‘替身在’,靜脈裏注滿了戊巴比妥。你有兩個選擇——”他拋出把鑰匙,“打開他手上的鐐銬,或者打開牆上的潘多拉魔盒。”
林當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老秦,劇院外發現炸彈信號,倒計時還有二十分鍾!”秦明看著牆上的鐵盒,盒蓋浮雕是張開翅膀的天使,縫隙裏滲出淡淡煙霧。當他握住鑰匙的瞬間,突然想起張恪勤視頻裏的麥克白台詞:“是誰在耳邊說‘幹得好’?我沒有幻覺,那聲音真實存在。”
他猛地轉身,用解剖刀劃開“替身”的袖口。蒼白的皮膚上,赫然印著和劉水良相同的紋身——扭曲的戲劇麵具。這個人不是替身,而是真正的劉水良。
“你終於發現了。”張恪勤鼓掌,“水良根本沒死,我們隻是讓他‘謝幕’了。那具屍體是道具師老王,臉上的油彩下藏著矽膠麵具。”劉水良抬起頭,眼神空洞如傀儡,“他被注射了長期記憶抑製劑,現在隻記得自己是‘審判者’的棋子。”
秦明的解剖刀掉在地上。原來從始至終,張恪勤都在玩雙重騙局——讓警方以為劉水良已死,實則讓他以“替身”身份存活,隨時準備上演更瘋狂的劇目。而所謂的“第四幕”,終極審判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秦明自己。
劇院外傳來消防車的轟鳴。秦明盯著張恪勤手裏的注射器,突然明白那瓶液體不是毒藥,而是喚醒劉水良記憶的藥劑。如果他選擇救劉水良,張恪勤就會引爆炸彈;如果選擇打開魔盒,裏麵可能藏著更致命的陷阱。
“滴答——”不知何處的水滴聲突然清晰如鍾擺。劉水良抬起眼,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像是從漫長的噩夢中短暫清醒。張恪勤舉起注射器,舞台燈光驟然變成血紅色,他的聲音裏帶著近乎虔誠的顫抖:“秦法醫,現在請選擇——是讓‘審判者’重生,還是讓劇院和真相一起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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