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褪色的導演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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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第一監獄的探訪室彌漫著黴味與鐵鏽味的混合氣息。秦明隔著防彈玻璃,看著張恪勤慢條斯理地戴上老花鏡,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唯有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微笑,和八年前在劇院密道裏如出一轍。
“秦法醫,”張恪勤的聲音像浸在福爾馬林裏的標本,“聽說安可劇場的廢墟裏,挖出了我弟弟的導筒?”
秦明將現場照片推過金屬柵欄:“導筒上的血跡屬於蘇晚晴,而你弟弟堅稱那是‘道具血’。”照片裏,雕花的木質導筒上纏著帶血的綢帶,綢帶上繡著“z.q”的縮寫——這是張恪勤兄弟共用的標誌。
張恪勤用指尖敲了敲照片:“戲劇的魅力在於虛實交織。比如蘇晚晴的‘死亡’,不過是第二幕的中場休息。”他突然湊近玻璃,“但我更好奇,你在vip座位下找到的‘安可劇本’,究竟寫了什麽?”
秦明的掌心觸到口袋裏的u盤,裏麵存著從導筒夾層裏提取的微型存儲卡內容:三個月前,張恪勤在獄中通過暗語指導張恪安,將蘇晚晴“假死”的消息泄露給話劇社,目的是引發秦明對“審判者劇團”的誤判。而真正的關鍵,藏在存儲卡裏的最後一段視頻——
畫麵裏,張恪勤穿著囚服站在洗衣房,身後是排列整齊的藍色工作服:“第三幕的主角該換人了。記住,真正的導演永遠不會出現在鏡頭裏。”鏡頭轉向他手中的洗衣單,某件工作服的編號被紅筆圈住:917。
“917號囚服的主人,”林濤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是上個月轉入監獄醫院的重症犯,曾是省話劇團的道具師,外號‘老槍’。”
監獄醫院的消毒水味比審訊室更濃。老槍躺在重症監護床上,右手戴著防自傷的約束手套,左手輸液管連接著鎮痛泵。秦明注意到他枕頭底下露出半截戲劇台本,封麵上用紅筆寫著“審判者外傳:導演的誕生”。
“張恪勤說......要讓戲劇......永遠演下去......”老槍的喉管插著呼吸管,聲音像漏風的風箱,“他讓我......在囚服裏縫了......縫了......”
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當護士衝進病房時,老槍的瞳孔已經渙散,右手約束手套下攥著團藍色布料,經檢測是917號囚服的碎片,布料纖維裏嵌著微量靛藍油彩。
“他要傳遞的不是囚服,是‘藍色’。”林當翻看著監獄洗衣房記錄,“每周三,重症犯的衣物會由外包公司清洗,而負責老槍所在病區的,是‘藍調洗衣公司’——注冊人叫張青,張恪勤的遠房表弟。”
暴雨在黃昏時分傾盆而下。藍調洗衣公司的倉庫裏,洗衣機的轟鳴蓋過了雷聲。秦明在烘幹機底部找到個鐵盒,裏麵裝著十二枚劇院徽章,每枚徽章對應張恪勤案件的一名受害者,最新的那枚刻著“蘇晚晴”,背麵用刀刻著:“第四幕演員已就位”。
“這些徽章是‘審判者劇團’的準入證。”林濤舉起物證袋,裏麵是從洗衣機濾網上提取的靛藍纖維,“根據纖維磨損程度,至少有五個人頻繁使用這種油彩。”
倉庫辦公室的電腦裏,藏著個加密文件夾,密碼是張恪勤被捕的日期。打開後是段實時監控,畫麵裏,某間地下室的中央擺著張導演椅,椅背上掛著件染血的靛藍色風衣,椅子前方的幕布上投射著秦明的解剖室照片,角落的時鍾顯示倒計時:0317。
“317,”林當的臉色發白,“是龍番大學劇院的房間號,我們當年在那裏......”
“發現蘇晚晴的‘屍體’。”秦明的身影被雷聲劈開。兩人衝進暴雨時,林濤的電話緊隨其後:“老秦!龍番大學劇院的監控顯示,有個穿靛藍色風衣的人進入317室,攜帶的箱子裏有生命體征反應!”
深夜的劇院走廊像被浸泡的棺材,黴味裏混著若有若無的薄荷煙味。317室的門縫滲出微光,秦明推開門時,看到的是堪稱荒誕的場景——房間中央搭著簡易舞台,聚光燈下的鐵椅上綁著蘇晚晴,她臉上重新塗著靛藍臉譜,而“導演”位的折疊椅上,坐著具穿著風衣的骷髏,骷髏手中握著導筒,導筒頂端插著張卡片:“秦法醫,歡迎來到導演的片場。”
“是老槍的骸骨,”秦明檢查骷髏的恥骨聯合,“死亡時間超過六個月,張恪勤早在半年前就策劃了這一切。”蘇晚晴被解開繩索時,頸間掉出枚微型錄音筆,張恪勤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知道為什麽選擇你嗎?因為你的‘複活’,能讓觀眾相信‘審判者’擁有起死回生的魔力。”
錄音筆裏還藏著段視頻,拍攝於半年前的監獄探視室。張恪勤對麵坐著的不是張恪安,而是老槍,兩人用戲劇手勢交流——左手比出“三”代表第三幕,右手握拳敲擊桌麵七下代表第七場,這是他們獨有的摩斯密碼。
“老槍負責製作道具,張恪安執行殺人,張恪勤在獄中統籌全局,”林當調出三人的通訊記錄,“而張青的洗衣公司,就是他們傳遞道具和信息的中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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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科同時傳來消息:藍調洗衣公司的貨車gps顯示,每周三都會在省話劇團舊址停留半小時。當秦明等人趕到時,舊址的地下室裏,十二具穿著戲服的人體模型一字排開,每個模型臉上都塗著不同顏色的臉譜,對應張恪勤案件的十二名受害者,而第十三具模型的位置空著,底座上刻著“秦明”二字。
“第十三幕,”林濤的手電筒掃過牆上的分鏡圖,“標題是‘法醫的處刑’,場景設計是解剖台與舞台的結合。”分鏡手稿旁掛著件白大褂,左胸口袋繡著“審判者”的拉丁文,口袋裏裝著張戲票,座位號vip007,日期是明天淩晨零點,劇目名稱:《秦明的謝幕》。
暴雨在黎明前停歇。秦明站在省話劇團舊址的廢墟上,手裏的戲票突然泛起涼意。遠處,監獄的方向傳來警報聲——張恪勤在昨夜的探視後突發心梗,搶救無效死亡。而監控顯示,最後一位探視者戴著口罩和帽子,登記姓名是“張青”,但體型與張恪安極為相似。
“他早就計劃好了退路,”林當看著張恪勤的死亡報告,“用假死脫離監獄,讓張恪安頂罪,自己躲在幕後繼續操控‘劇團’。”她突然指向報告的藥物過敏欄,“張恪勤根本沒有心髒病史,所謂的心梗藥物......是他讓老槍從醫院帶出的偽造記錄。”
秦明的手機在此刻響起,是監獄打來的緊急電話。當他們趕到時,張恪安的禁閉室門敞開著,牆麵用靛藍油彩寫著:“哥哥說,真正的導演不需要肉體。”地上散落著撕碎的病曆,每片碎紙上都畫著笑臉,而張恪安不知所蹤,唯有窗台上擺著枚劇院徽章,徽章背麵刻著:“enre forever”。
黃昏時分,秦明回到法醫室,發現辦公桌上多了個包裹。拆開的瞬間,解剖刀掉落在地——盒子裏是張恪勤的導演椅,椅背上用血寫著:“下一場戲,主角該你了。”血液經檢測屬於張恪安,而椅子的扶手上,刻著行極小的字母:“917317007”,這串數字像條毒蛇,將過去與未來的罪惡緊緊串聯。
窗外,暮色中的龍番市亮起萬家燈火。秦明摸著導演椅的雕花扶手,突然想起張恪勤在獄中說的話:“戲劇是謊言的藝術,但謊言需要無數真相來堆砌。”他掏出手機,給林當發去短信:“通知林濤,徹查所有與‘917’‘317’‘007’相關的場所,尤其是......”
短信寫到一半,實驗室的燈光突然熄滅。應急燈亮起的刹那,秦明看到解剖台的不鏽鋼表麵映出個模糊的人影——那人穿著靛藍色風衣,手裏的導筒在地麵投出詭異的光斑,而光斑的形狀,正是個張開雙臂的審判者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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