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逆光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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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可劇場的青銅門在暮色中緩緩開啟,門軸轉動聲像極了戲劇開場前的定場鑼。秦明踩著紅毯走向k區,皮鞋尖掃過地麵時,發現地毯纖維裏嵌著細小的靛藍色亮片——那是張恪安特製的油彩,在紫外線燈下發著幽藍的光。
    “k區第七排,”林當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座椅編號,“座位下方有三道劃痕,像戲劇分鏡的標記。”秦明蹲下身,解剖刀插入縫隙撬動木板,暗格裏的木盒應聲滑落,盒蓋上用燙金字體刻著“enre act i”,邊緣纏繞著帶血的測量帶,正是視頻裏假人頸間的那根。
    木盒裏是張泛黃的戲票,日期是2012年10月17日,正是劉水良父親墜樓的次日。票根背麵用鋼筆寫著:“致親愛的觀眾:當你看到這行字時,我已完成第一幕的謝幕。請用我的血,點燃真相的燭火。”落款是“張恪勤”,字跡卻與張恪安在蘇晚晴屍體上留的英文如出一轍。
    “這是張恪安的筆跡,”秦明皺眉,“他在模仿哥哥的簽名。”林濤用物證袋裝好戲票,突然指著座椅底部:“看這個!”隱蔽的角落裏刻著極小的五線譜,正是《c大調第七協奏曲》第三樂章的變奏,每個音符對應鍵盤上的字母,拚起來是“z.a.ie”——張恪安在撒謊。
    倒計時牌的紅光映在劇場穹頂,距離零點還有兩小時十七分鍾。秦明衝向舞台時,發現劉水良被綁在旋轉台上,吊臂正在緩緩升高,而張恪安站在二樓包廂,左手注射器的針尖正對著聚光燈,折射出冷冽的光。
    “秦法醫,”張恪安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k區的‘劇本’找到了嗎?那是哥哥親手寫的終章哦。”
    秦明舉起戲票:“張恪勤根本沒寫過這東西!你從十年前就開始模仿他,模仿他的字跡、他的喜好,甚至模仿他成為‘審判者’!”
    包廂裏的人影頓了頓,注射器在指間轉了個圈:“哥哥說我是天生的配角,連發瘋都像在模仿他。”張恪安的聲音突然尖銳,“但我才是真正的導演!你以為蘇晚晴是道具?不,她是我寫的反轉角色——”
    話音未落,幕布突然拉開,蘇晚晴穿著白色戲服站在升降台上,臉上的靛藍油彩已被洗淨,頸間戴著枚劇院徽章:“秦明法醫,他們說你能看見真相。”她舉起張紙,“這是張恪安讓我轉交的‘劇本’,但我覺得......你該看看背麵。”
    紙張在風中展開,正麵是密密麻麻的殺人計劃,背麵卻用鉛筆寫著:“救命,他們要把我做成蠟像!劉水良知道密道!”字跡力透紙背,最後那個感歎號劃破紙麵。
    “她在說謊!”張恪安怒吼,注射器狠狠紮進座椅扶手,“哥哥說過,觀眾不該質疑劇本!”
    旋轉台突然加速,劉水良的身影在聚光燈下變成模糊的剪影。秦明衝向控製台,卻發現所有按鈕都被灌了502膠水。林當掏出戰術匕首,割斷吊著旋轉台的鋼索,鐵架在巨響中傾斜,劉水良隨著台麵滑向舞台邊緣。
    “抓住他!”林濤撲過去拽住劉水良的手臂,卻在接觸的瞬間愣住——劉水良的手腕內側,不知何時多了塊月牙形胎記貼紙,和當年的“死者”如出一轍。
    “是貼紙,”劉水良咳出帶血的痰,“張恪安讓我扮演那個‘死者’......他說這是新戲的必要情節。”他突然抓住秦明的手腕,“密道......在舞台左側第三塊地磚下,裏麵有張恪勤的......”
    爆炸聲淹沒了他的話。包廂方向騰起火焰,張恪安趁著混亂引爆了煙霧彈。秦明抱著劉水良衝進密道時,聞到了濃重的汽油味——張恪安在 as上潑了汽油,火苗正順著牆根迅速蔓延。
    密道盡頭是間錄音室,牆上掛滿張恪勤的入獄錄音帶。秦明在燒毀前搶出最舊的那盤,磁帶標簽寫著“給安的睡前故事”。播放機裏傳出張恪勤的聲音:“安,今天哥哥給你講個審判者的故事......記住,我們的代號是z.q,是‘正義’justice)的縮寫......”
    “他在給張恪安洗腦。”林當舉著滅火器撲滅門邊的火,“張恪勤根本沒把他當弟弟,隻是當成可替換的道具。”
    劉水良突然指著牆角的保險箱:“密碼......是張恪安的生日。”數字鍵盤亮起的瞬間,秦明注意到按鍵上的指紋隻有“0”“4”“1”“7”四個數字——正是張恪勤被捕的日期。
    保險箱裏是張恪安的病曆原件,診斷書上赫然寫著:“妄想性身份識別障礙,患者堅信自己是雙胞胎哥哥,模仿其行為舉止......”附頁是張恪勤的委托書:“舍弟精神異常,所有行為均與本人無關”,簽名日期是2012年10月18日,即其父墜樓的第三天。
    “張恪勤十年前就想把罪名推給弟弟,”秦明攥緊病曆,“他利用張恪安的精神疾病,讓他成為‘審判者’的替身,自己則躲在幕後操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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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計時牌的數字跳向0000。劇場外傳來警笛聲,而密道出口已被火焰封鎖。劉水良突然笑了,他扯下臉上的油彩,露出左眼角的疤痕——那是童年被父親虐待的印記:“其實我早就知道,張恪勤從來沒把我當朋友。他隻是需要個能流血的主角,而張恪安......”
    “是不需要靈魂的提線木偶。”張恪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天花板的通風口被推開,汽油如瀑布般澆下。秦明抱著兩人滾向牆角時,火苗已舔舐到腳尖,張恪安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手裏揮舞著張恪勤的入獄日記:“哥哥說過,最完美的終章要有主角的獻祭!你們聽,觀眾在鼓掌——”
    震耳欲聾的爆裂聲中,秦明突然想起vip座位下的五線譜。他抓起劉水良的手,在灰燼裏畫出音符對應的字母:z.a..i.e——連起來是“z安在說謊”z an is ying),而“ie”在德語中是“死亡”的詞根。
    “他想和我們同歸於盡!”林當踢開堵住排水口的雜物,汙水混合著汽油流向地漏。秦明突然福至心靈,抓起滅火器砸向牆麵的消防栓,水柱噴湧而出的瞬間,他看到張恪安驚恐的臉——密道牆麵是石膏板砌成的,遇水會迅速軟化。
    “跟我來!”秦明用解剖刀劃開軟化的石膏,露出後麵的紅磚結構。劉水良突然發力,用肩膀撞開磚塊,新鮮空氣夾雜著雨水灌了進來——他們竟打通了通往劇場外的下水道。
    當三人渾身濕透地爬出井口時,安可劇場的穹頂正在暴雨中坍塌。張恪安被消防隊員從二樓救出,他死死攥著張恪勤的日記,臉上的油彩被雨水衝成詭異的藍色淚痕,嘴裏喃喃自語:“哥哥說......安可是觀眾給主角的第二次機會......”
    淩晨三點的市局審訊室,張恪安對著精神鑒定報告狂笑不止:“你們以為抓住我就結束了?哥哥的劇本裏,永遠有備用的主演!”他突然湊近單向玻璃,“秦法醫,你說我的臉譜該塗成什麽顏色?是代表瘋子的金色,還是代表導演的黑色?”
    法醫室的燈光下,秦明播放著從火場搶救出的錄音帶。張恪勤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安,如果你聽到這段錄音,說明哥哥已經失敗了。但記住,審判永遠不會落幕......在你之後,還有無數個‘審判者’會接過劇本......”錄音戛然而止,剩下的隻有電流的滋滋聲,像極了戲劇謝幕後的空場。
    劉水良在拘留所裏收到份包裹,裏麵是張恪安送的靛藍色臉譜。麵具內側用刀刻著:“配角的使命,是讓主角的光芒更耀眼。”他將麵具浸在水桶裏,看著油彩慢慢融化,露出底下張恪勤的照片——照片上,張恪勤的臉被劃得麵目全非,唯有眼睛處留著兩個洞,像在凝視著某個看不見的舞台。
    暴雨停歇時,秦明站在安可劇場的廢墟前。推土機正在清理瓦礫,陽光穿過鋼架的縫隙,在他腳邊投出個菱形的光斑,形狀很像戲劇舞台的追光燈。林當遞來熱可可,杯身上印著省話劇團的新ogo:“聽說他們要把這裏改造成露天劇場,首場演出是《哈姆雷特》。”
    秦明望著遠處的雲朵,想起張恪安被捕前的話。他知道,犯罪的戲劇永遠不會真正落幕,但作為法醫,他能做的就是成為永遠亮著的聚光燈,讓每個藏在暗角的真相,都無處遁形。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條未知號碼的短信:“秦法醫,下一場戲的幕布已經升起。猜猜看,這次的主角會是誰?”發件人署名是“z.q”,末尾的笑臉符號被畫成了骷髏頭。
    他將短信刪除,指尖撫過口袋裏的劇院徽章。徽章背麵,不知何時多了行細小的刻字:“真相永遠是最佳編劇”。遠處,消防車的鈴聲漸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城市清晨的喧囂——新的一天,正在陽光下徐徐展開,而屬於“審判者”的劇本,終將在法律的劇場裏,迎來永恒的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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