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兩個夫君,你更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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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姩姩呢?”
    柳扶楹抽回手,再又與裴舟霧拉開了些距離。
    此時她的雙眸清明,儼然已經反應過來。
    回憶中的裴舟霧手腳都鎖著鐵鏈,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叮叮作響的聲音,也總是響起在她無數個夢醒的午夜裏。
    眼前的裴舟霧,還是他,卻不是三年前的他。
    正因如此,她才刻意提起沈熹姩試圖回避,想要爬出眼下這精心為她設計的旋渦。
    心裏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將她拍打的幾乎體無完膚。
    年深日久的那場騙局,就這樣毫無防備赤裸裸的被攤開展露在她的麵前,她連準備說辭的機會都沒有。
    “你別過來。”
    看著裴舟霧一步步靠近,她更是難抵心慌連連後退。
    “你…你……那個孔都尉是你的人,是你帶走了姩姩,我就說當時覺得奇怪,他那麽奮勇的說要替我叫人總像是要刻意引導我什麽,而且他先前說是要去湯池泡溫泉的,可我瞧他渾身幹爽沒有一點…一點……”
    她退無可退時,裴舟霧也已緊緊站在了她的身前。
    有他寬厚的身軀作擋,她無處可逃。
    極具侵略的壓迫從他的目光中傾斜出來,壓的她句不成句,隻剩下結巴。
    從進門起,裴舟霧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
    此刻更是又緊又粘的落在她的臉上,他又近了一步後,整個身子幾乎都貼上了她的,甚至抬起雙手用指腹撫過之後又輕輕地捧住了她的臉。
    “說你想我。”他輕道。
    “……”
    柳扶楹抿緊了唇,這會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旋即臉頰一濕,有晶瑩的淚珠從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隻是,這眼淚不是她的。
    是裴舟霧的。
    他高高捧著她的臉,那樣近的距離,一落淚,眼淚就掉在了她的臉上。
    “阿螢,說你後悔了,說你當初不是故意拋棄我的,隻要你說,我什麽都可以原諒你。”
    他眼淚成線,一顆接著一顆如同斷線的珠璃。
    那淚水澀的發苦,隻要稍微一嚐就能嚐出他心裏有多難受有多痛苦。
    “阿螢?”
    他緊著眉,祈求柳扶楹不要再讓他失望一次。
    柳扶楹唇口一動,憋了良久卻吐出一句,“我不後悔。”
    霎時,裴舟霧的麵色又凝重了幾分,雙眸錯愕又夾雜著受傷無助,馬上就要滴出血來似的。
    看見他這樣,柳扶楹心頭何嚐不是被壓著巨石一般的不好受。
    可她若是為情,當年就不會離開裴舟霧。
    氣氛越發壓抑,雙雙皆沉默了良久。
    裴舟霧鬆了手,旋即又退開半步,通紅的雙眼仍殘留著倔強,咬牙說:“我不信!”
    他一退開,柳扶楹周身的壓迫便立即少了幾分。
    她微微吐氣緩和情緒,接著抬手拔下了發間的朱釵遞向裴舟霧。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當年的事情我不狡辯,我也知你心中的憤然,隻要你能出氣,隨你捅我幾次都可以,想要我半條命也可以。”
    竹屋都建了,他也淚眼汪汪的站在了她的麵前,他定是已經得知真相叫她無法開脫的。
    那樣的事情,換做任何人都受不了。
    裴舟霧沒有氣憤動手或是惡言相向,那是他本身就人品貴重,可今日總是要把這事給解決了的。
    她哭,他也哭,這能處理的了什麽事?
    隻是身前的裴舟霧沒有因她這句話而鬆快半分,反而眉目擰的更緊。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他聲似質問。
    但他還是接過了柳扶楹手裏的朱釵,釵子尾端確實鋒利足以取人性命,他將釵子捏在手裏不為了要她的命,更怕她會拿它去紮她自己。
    “你覺得,當年之事隻要你半條命就能抵?”他又問。
    若性命能抵,他不如早早就自我了結的好。
    而她寧願丟了命,也不願意同他說一句哪怕是假話的安慰。
    他心中悲憤更甚。
    “那你想要我怎麽樣?”說出這句話時,柳扶楹自己都差點咬到舌頭。
    這話一出,更顯得她是個將人吃幹抹淨又不想負責的負心女。
    好不容易得到了,什麽都要了卻又什麽都不肯給,還反過來責怪受害之人難纏多事,那些卑鄙無恥的負心漢不都是這樣的麽。
    裴舟霧此刻大概也很震驚吧。
    瞧他怔愣的神情,果然是沒想到她能說出如此薄幸之言的樣子。
    “我想要怎麽樣?”
    裴舟霧握緊手中的朱釵,生生要將它折斷一般。
    “你是與我拜過天地的妻子,你說我想要怎麽樣?”
    他眼裏的淚花都還沒散去呢,說這句明顯是帶上了怒意的,卻偏偏又因濕潤未幹的眼眸而看上去格外的委屈,可憐兮兮的,與阿韞真是一個模樣。
    “我……”
    柳扶楹側過身,踱步到桌前坐下。
    “我早就已經成過婚了,我…我是有夫君的人。”
    有夫君的人。
    好一個有夫君的人。
    裴舟霧隻覺喘不上來氣,她每說一句就多在他心間紮上一刀,當年的她多會說話,甜言蜜語哄人的情話張口就來,撩撥的他不能自拔的時候,她怎麽沒想過她是一個有夫君的人。
    他氣極反笑,笑的柳扶楹心裏發毛。
    “既是這樣,那就要得看看這兩個夫君,你更愛誰?”
    柳扶楹眼皮一跳,不明白他此話為何意。
    “ 我想過。”裴舟霧在她側對麵坐下,低頭撥弄著手中的朱釵又道:“若你當真愛他,當初就不會來找我,而你若不愛我,那便不會私藏著我的畫像。”
    畫像一言又讓柳扶楹倍感驚詫。
    但很快,她也立馬明白了許多。
    當年她來允南後的確畫過一幅裴舟霧的畫,而那幅畫除了她和金梨就隻有調皮亂翻東西的熹姩見過。
    現下熹姩失蹤不見,八成就是裴舟霧的手筆。
    熹姩和裴舟霧早就見過了,關於畫像的秘密,想必裴舟霧也是從熹姩那裏得來的。
    “還有那沈修年,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你我的事?所以那日才想法設法不讓我進沈家的門,就怕我會和你撞上。而他既然早就知道,可在軍中卻不見他提起過半句,甚至還能心平氣和的與我談兵論策,對一個丈夫而言,如此奇恥大辱都能吞的下,說明什麽?”
    隻見他牙根一緊,慢慢又蹦出話來。
    “說明他根本就不愛你,所以他不在乎你與人通奸……”
    說到通奸二字時,他倏地一頓。
    這兩個字豈不等於他承認他就是他們夫妻二人間的第三者,是個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