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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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師爺跟著典史回到了他的班房,兩人就如何才能滿意又商議了一番之後,三班衙役就被放了出去。衙役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滿意而興奮的笑容!
縣令找了個借口,把縣丞留下來又聊了幾件縣裏的雜務,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才看著縣丞那佝僂著匆匆離去的背影,暗自冷笑。
三年前他花了八萬兩銀子好不容易走了內廷曹公公的門路,才從那個心驚膽戰的兵部主事職位下放到這江南富庶的嘉定縣做了縣令,這三年當然早把八萬兩的投資摟了回來,可是江南這當地士紳官吏的勢力也實在太強,他能分到的利益遠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就譬如這婁塘鎮上眾多的布莊和綢緞莊,他早就摸過底,一年的交易流水絕不會少於三千萬兩白銀,別看這麽小的一個鎮子,光票號錢莊的分號就有五家。而這裏一直就是那老縣丞的領地,每年他能從中分到的也就是些冰敬炭敬,這縣丞一直象保護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著婁塘布市,他始終插不進手。他急呀,眼看三年一次的考成就要到了,自己這任期也將屆滿。這嘉定最富庶的金南翔銀婁塘自己一個都沒撈到,他怎麽甘心啊!
這次這個堡壘終於有了縫隙,他要感謝朱家,朱家昨天出殯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開進了縣衙大堂,他當然不會讓衙役們去阻攔,他還趁此表演了一番愛民如子,為民請命的包青天形象,朱家畢竟是久居官場的,處處配合著他的表演,龐師爺也跑前跑後,一番計較後偷偷告訴了他一個數,一個絕對令他動心的數。典史也是個聰明人,這次事情下來,最大的輸家就是那個縣丞,和他打了三年太極的老家夥。
洪掌櫃這幾天有點心神不寧,他成為陸記綢布莊的掌櫃已經快二十年了。十天前朱家織坊的那場爆炸絕對讓他心驚膽戰!他也趕去了現場,現場慘不忍睹,朱老二都死在了當場,被炸得麵目全非。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況,饒是他在這一行已經四十多年了。以前也有布坊走水的,也很少會燒死人,這次讓他當場就吐了。
他是看著這朱家老二從一個小屁孩,跟著朱家老太太學生意,到慢慢長大接手朱家布坊的。朱老二是他在這婁塘鎮上最主要的對手之一,也是最難纏的對手。
年初,由於近年來北方出貨大減,布價一直在走低,他們這些商家就攛掇著縣丞出麵搞一個紗棉聯盟,要把棉花和紗的收購價打壓下去,隻要他們不收,那些棉農和紗婆們隻能按照他們給的價格賤賣,否則就會血本無歸。可是這朱家卻不肯簽字參加,說是不能見利忘義,棉賤傷農,還是按照原先約定的價格收棉收紗,哼,充什麽聖人!這朱家有多少家底,別人不清楚,這洪掌櫃可是清楚的,他當然有他特殊的渠道。果然,朱家很快就收不動了,剩下的那些窮泥腿子隻能把棉紗賤賣給聯盟,原料價格的差距讓朱家在市場競爭中完全處於劣勢。他暗中和聯盟中的幾十家大商戶把市場價格死死壓在朱老二的喉嚨口,眼看著朱家已經在悄悄出售原棉和原紗了,在他眼裏這朱家布坊已是一條在翻白肚皮的將死之魚。可是!
兩個多月前,這條死白魚突然又活蹦亂跳了起來。朱記布莊突然拿出一批超寬幅的細棉布,價格竟然和他們的標準門幅一個價,這怎麽可能。要知道,雖然價格相同,但更寬的門幅在有經驗的裁縫手裏可以裁出更多的成衣!
整個布市都轟動了,很快被搶購一空,本想著,那隻是朱老二最後的倔強,誰知道第二天,又是一批新貨上櫃,朱家又開始瘋狂收購原棉,給的價格讓那些窮泥腿子們把朱家供作了菩薩。
聯盟很快就崩了,他們根本收不到原棉了,甚至很多外地的棉布采購商都開始自願成為了朱家的原棉供應商!洪掌櫃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朱家已經和眾多的客商形成了生態閉環,這是他從那個特殊渠道聽來的新名詞,也是那個特殊渠道傳出的最後訊息,一個月前,他那個埋在朱家的暗樁失蹤了。他知道肯定出事了,哎,商場如戰場,那可花了他很多銀子和心血才埋下去的呀!
他的東家也從各種渠道打聽到了些情況,匯總起來,就是朱家打造出了新型的紡機和織機,現在一個工人可以頂以往七八個人的產量,雖然現在人工並不值錢,可是熟練工人還是要吃飯的,他和東家一起算了一下,每匹布朱家的人工費用比他們低四百文,正好和原料的價格差相同。可現在,他們除了自己佃農的棉花能用這麽低的價格收購,其它根本不可能有這麽低的價格。關鍵還有那布的門幅!
他知道鎮子上有商家暗中綁了朱家的女工,想造出同樣的機子,可是都沒有成功的。於是也有人盯上了朱家的工匠,可是朱家有了團練,而且工匠都集中到了瀏河邊的那個新堡寨裏,根本下不了手!
後來他和那幾十家大商戶又一起去找了縣丞,讓縣丞出麵和朱家當家的四少爺溝通,果然有了效果,朱家開始停止了白胚布的投放量,隻賣一些印染好的高價花布。看起來好像這場風波就要過去了。可是就在節骨眼,朱家出了這麽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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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掌櫃開始還有點竊喜,可東家卻緊張了起來,陸家可是江南的大族,從來不缺官場裏的消息。他也很快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縣丞大人已經有好幾天沒在這鎮子上露麵了!這就很不正常!昨天朱家出殯,他代表東家也去吊唁了,見到了朱家的老太爺還有那個剛中舉的當家少爺,雖然隻是匆匆一麵,他也感覺到了背脊發涼。如果僅僅是那老太爺給他這種感覺,他是能理解的,他這種商人平時見到官員本就是從心底裏恐懼的。可這次讓他更害怕的卻是那個舉人少爺的威勢,那雙毫無表情的眼眸隻是稍稍一瞥,什麽話也沒說,他就感覺自己渾身發硬,氣都喘不上來!他在給靈柩磕頭時,兩條腿一直在抖,要不是同去的小夥計扶著他,他站都站不起來了。回來的路上,他都有了向東家求辭回家養老的心思。他畢竟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在商場上搏殺了半輩子,是該到考慮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午後的江南水鄉還是那樣繁鬧,洪掌櫃剛談好了一筆不小的生意,照例回到鋪子後麵的小院裏,在躺椅上坐下,那個新買來的丫鬟給他端來了壺燙燙的奶茶,他好這一口,那是他年輕時去張家口時養成的習慣,他曾在那裏常駐了兩年,為東家打通了去草原的商路,這讓他坐上了這掌櫃的位子。那絕對是段驚心動魄的經曆,也讓他這個生長在江南富庶之地的普通人家子弟見識到了人命的卑賤和脆弱。
那丫鬟很乖巧的為他蓋了身毯子,輕輕地敲著他的腿,單薄的身子就跪在他的身旁。遠遠的喧鬧並沒有打破小院的恬靜,一陣風刮過晴朗的樹梢,秋天的第一片落葉在他的眼前劃過,他的手慢慢從女孩的身上滑落,鼾聲有節奏地拉響。
胖胖的孔二掌櫃正坐在陸記鋪子裏,他在等洪掌櫃。他是陸記的老主顧了,上午他剛從洪掌櫃這裏采購了一批白胚布,可是等他逛到朱記的鋪子,竟然發現他們又開始賣那種寬幅白胚棉布了,這讓他馬上後悔了,想回來把和陸記的訂單取消掉,或者至少把條件再重新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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