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雲樓外，阿虎早早就候在了門口。瞧見林蕭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湊近林蕭耳邊低語：“公子，都打聽清楚了，那李軒正在二樓喝花酒呢，左擁右抱，快活逍遙得很。”
    林蕭語氣裏滿是不屑：“臨安這些紈絝子弟，一個比一個會享受，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二樓雅間裏，李軒半倚在酒桌旁，錦袍隨意地敞開著，他不過二十出頭，一張俊朗的臉龐此刻染上了幾分醉意，眼神有些迷離。
    懷裏摟著兩個嬌俏動人的女子，一個身著豔麗紅裙，一個穿著清新綠衣。紅裙女子正拿著絲帕，輕柔地擦拭他嘴角的酒漬；綠衣女子則嬌笑著，拿起酒壺給他斟酒，還不時將酒杯遞到他嘴邊，屋內彌漫著一股曖昧的桃色氣息。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猛地撞開。李軒嚇得一哆嗦，轉頭便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壞本少爺的——”話還沒罵完，看清來人後，他就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的酒杯也微微顫抖起來，險些掉落。下意識地，他捂住了左臉——那裏，還留著上次在“天上人間”被林蕭打的舊傷，這段屈辱的記憶讓他心頭一緊。“林……林蕭？”他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被什麽東西哽在了喉嚨裏。
    林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語氣輕鬆得就像遇見了多年老友：“喲，這不是李少爺嗎？真是太巧了，沒打擾您的雅興吧？”
    說著，他順手關上了房門，目光掃過桌上擺滿的精致酒菜和依偎在李軒身旁的女子，笑著調侃道：“翠雲樓這陣仗果然非同一般，連水果都切得這般精巧，李少爺可真是會享受啊。”
    李軒見林蕭並沒有一進門就動手的意思，心頭稍微鬆了口氣，但警惕之心絲毫未減。
    他強裝鎮定，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試圖壯壯膽：“這裏可不是你的天上人間，我在這兒幹什麽輪不到你管，識相的就趕緊滾出去，別在這兒礙老子的眼！”
    林蕭卻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樣，拉過對麵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李公子，別急著趕人嘛。我就是路過翠雲樓，聽說你在這兒，就順道上來打個招呼，敘敘舊。”
    李軒冷哼一聲，斜睨了林蕭一眼，滿臉嫌棄：“老子跟你很熟嗎？誰稀罕你打招呼。”
    林蕭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李軒：“李公子，怎麽不去我那‘天上人間’玩了？雖說上次咱倆鬧了點小不愉快，但我這人向來心胸寬廣，還是歡迎你去捧場消費的。”
    這話一出口，李軒的左臉不受控製地抽了一下，上次在天上人間的屈辱經曆瞬間湧上心頭。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吼道：“林蕭，你少提你那破地方！那天老子就是喝多了，不過調戲了你一個姑娘，你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打我，在臨安，還從來沒有人敢不給我李軒麵子！要不是你仗著公主在場，老子早就把你揍得滿地找牙了！”
    林蕭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譏笑：“李少爺，別這麽激動嘛。明明是你先挑事的，我不過是正當防衛罷了。”
    說著，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滿臉嫌棄：“嘖嘖，這酒也太差勁了，簡直跟馬尿一樣，哪比得上我那杜康酒的醇厚。”
    隨後他話鋒一轉，像是在閑聊家常：“對了，李少爺，聽說前幾天巷口死了個人，腦袋被砸得稀巴爛，凶手用的還是個挺貴重的燭台，你聽說了沒？”
    李軒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慌亂，但他反應極快，立刻掩飾了過去：“臨安這地方，天天都有人死，關我屁事。還有，你少在這兒跟我繞圈子，有什麽話就痛痛快快直說！”
    林蕭點點頭，神色依舊隨意：“也是，死人這種事，在臨安確實不算稀奇。不過這次有點意思，那人死的前一晚，有人瞧見他進了你家，第二天早上就被發現死在巷口了，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太巧了點？”
    李軒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瞳孔猛地一縮，大聲反駁道：“我根本不認識什麽鍾子謙，他怎麽可能去過我家？你就算是大理寺的人，也不能隨便冤枉我，沒證據可別往我身上潑髒水！”他手指著林蕭，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但怎麽也掩飾不住那一絲顫抖。
    林蕭眉毛微微一挑：“咦，李少爺，我都還沒說是誰死了，你怎麽就知道是鍾子謙？”
    李軒的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愣在原地好幾秒，才結結巴巴地擠出一句：“這幾天鍾子謙的死傳得滿城風雨，我……我當然聽說了……”
    他一邊強辯，一邊心裏懊悔不迭。前一刻還說不知道巷口死人，這會兒卻直接說出死者名字，這前後矛盾得也太明顯了，語氣裏的遲疑和慌亂根本藏不住。
    他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林蕭，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林蕭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臉上卻依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行吧，我也就是隨口問問，既然你不認識，那就算了。李公子繼續享樂，我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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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軒咬著牙，狠狠地瞪著林蕭，像是咽下了一口惡氣：“林蕭，你今天就是故意來找茬的吧？我告訴你，別因為我們之前有過節，就想隨便給我扣個殺人的罪名。在臨安，我李軒也不是好欺負的，要是把我逼急了，就算你有公主撐腰，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林蕭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李公子要是沒做虧心事，又何必怕鬼敲門？我不過是聊幾句家常，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說完，他推門走了出去，仿佛真的隻是來串個門。而房間裏的李軒，早已氣得七竅生煙。本來好好地喝著花酒，卻被林蕭這個贅婿攪了興致，就像吞了一隻蒼蠅，惡心又難受。
    他怒火中燒，猛地起身，一把掀翻了桌子，酒菜瞬間灑了一地，旁邊的兩個女子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躲到了一旁。
    走出翠雲樓的林蕭，想起李軒的表現實在太反常了。提到燭台砸人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慌亂根本藏不住；
    之前還裝作毫不知情，結果下一秒就脫口說出“鍾子謙”的名字，這前後矛盾，怎麽看都像是在拚命掩飾什麽。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他的肢體語言全是破綻，手抖、瞳孔收縮、語無倫次……這些都是典型的撒謊表現。”林蕭眯起眼睛，在心裏迅速梳理著線索，“鍾康一直在幫他爹李穆打理生意，鍾子謙自然也參與其中，還經常給李府跑腿辦事，要說李軒不認識他，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剛才那句“有人見鍾子謙死前去了李府”，不過是林蕭臨時編造的試探話術，沒想到李軒反應這麽激烈，這麽急於撇清關係，反而暴露了他的心虛。這一切都太可疑了，隻可惜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隻能先按兵不動。
    林蕭加快了腳步，心中暗自思忖：“李軒肯定有問題，看來接下來得死死盯住他，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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