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邊疆穩定,係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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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蕭望著遠去的車隊,腦海中閃過懷慶公主透過車簾望來的眼神,詫異、複雜,仿佛帶著一絲求助。
    似要開口,卻被李思明打斷:“公主,前方是雁門關,今晚我們在此歇息,明日出關赴遼國。”
    懷慶嘴唇微動,終是沉默。
    她想與林蕭說些什麽,奈何人多眼雜,身為即將出嫁的公主,與外臣當眾交談不合禮數。
    張年走過來,還在低聲抱怨:“禁軍這些人,未免也太跋扈了些。京城的官老爺架子就是大,到了邊關還這樣!”
    林蕭沒有接話,他思緒著懷慶。那個在臨安初見時,叉腰瞪眼,氣得像隻炸毛小貓的女子。
    那時候,她張牙舞爪,仿佛世間就沒有她怕的事。
    可剛才匆匆一瞥,那熟悉的眉眼間,卻多了一層厚重的陰影。
    十七歲。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會因為臉上的小瑕疵而煩惱,會在啃雞腿時露出孩子氣的滿足。
    她活潑、直接,像邊關的驕陽,也像初春的燕子。如今,她卻要被送往苦寒的遼國。
    和親。
    這個詞像塊石頭,壓在林蕭心頭。
    龐大的車隊,閃亮的禁軍,顯赫的禮部官員,一切都顯得莊重而體麵,仿佛這是大燕給予公主的無上榮光。
    然而,這盛大的排場背後,是她個人命運的徹底交付,是無可更改的安排。
    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這種“國之大計”,裹挾著個人的悲歡,
    而他,一個區區大理寺寺正,在這樣的洪流麵前,渺小得什麽也做不了。
    如果早知道她的命運會是如此,或許當初就不會坑她銀子,更不會捉弄她。
    鎮北軍在這裏戍守多年,遼國的南侵之心從未斷絕,隻不過是等待時機。
    一個公主,哪怕是天家金枝玉葉,又能讓那些餓狼收斂多久的爪牙?
    邊境的安寧,從來不是靠一個女子的犧牲換來的,而是靠將士的鮮血和鋼鐵的意誌鑄就的。
    朝堂上那些高談闊論的大臣們,他們坐在溫暖的京城,談論著“以柔克剛”、“聯姻固邊”,
    可誰真正想過懷慶將要麵對的環境?語言不通,習俗迥異,孤立無援。
    這種不甘,像風沙一樣刺痛他的眼睛。懷慶公主,剝去那些光環,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女。
    “大人?”
    張年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詢問,“咱們回營嗎?”
    林蕭回過神,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懷慶公主的事情,不是他現在能幹預的。他有自己的職責,有更迫切的任務。
    “走。”他翻身上馬。
    林蕭的思緒從遙遠的和親隊伍拉回到近在眼前的軍糧案。
    根據現場勘查的結果——那枚精良的箭頭,現場詭異的幹淨程度,以及幸存士卒描述的襲擊者特征——
    一個驚人的結論在林蕭心中逐漸明確:劫掠糧草的,很可能是鎮北軍自己人。
    堅守自盜。
    這個念頭一旦形成,便如毒蛇般纏繞著他。
    為什麽?
    鎮北軍戍守邊疆,軍糧是命脈,劫掠自己的軍糧,無異於自斷生路。
    這背後,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是什麽樣的動機,能驅使一支軍隊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林蕭腦中飛快地梳理著線索。能組織這樣一場行動,能在事後將現場清理得如此徹底,這絕不是普通士兵能辦到的。
    這需要足夠高的地位,足夠的權力來調動人手,甚至掩蓋痕跡。
    在鎮北軍中,擁有如此影響力的人,林蕭第一個想到了主將魏忠。
    魏忠,定遠侯魏勇之子,一門三代都是大燕名將,在軍中影響力極大,
    如今他更是鎮北軍的最高統帥,威望深重。
    如果他是幕後主使,那整個案子就不僅僅是糧草被劫這麽簡單,而是牽扯到了軍心,甚至更深層的陰謀。
    林蕭深吸一口氣,將胸中翻湧的情緒壓下。現在不是驚慌的時候。
    他不能被表麵的信息迷惑,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魏忠的嫌疑很大,但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一切都隻是推測。
    今晚的宴席,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試探魏忠。
    林蕭在心中盤算著策略。
    同時,他也要觀察其他在場的鎮北軍將領。一場如此規模的“堅守自盜”,不可能隻有魏忠一個人參與,必然有其心腹。
    回到營中,林蕭立刻召集了張年、錢度等幾名核心衙役。
    “根據目前的線索,我懷疑……是鎮北軍內部的人所為。”
    此言一出,張年和錢度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大人,您是說……魏將軍他……”張年難以置信。
    林蕭搖頭:“沒有證據之前,不作定論。
    但魏忠的嫌疑最大。
    今晚的宴席,我會找機會試探他。
    你們要做的,是保持警惕,少說話多觀察。尤其是魏忠以及其他在場的將領的反應。
    記住每一個細節,他們說了什麽,沒說什麽,表情如何變化。”
    錢度麵色凝重:“大人,如果真的是鎮北軍內部所為,那我們在營中就非常危險了。”
    “我知道。”林蕭語氣平靜,但眼神銳利,“所以更要小心。在我們摸清情況之前,不能暴露我們的懷疑。
    今晚的宴席,隻是一次試探。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麵。”
    他將那枚收好的精良箭頭拿出來,放在桌上。
    “這枚箭頭,是目前最重要的證據。它指向了襲擊者的身份。
    我會妥善保管。其他現場的發現,你們再仔細回憶一下,看有沒有遺漏的細節。”
    眾人圍攏過來,低聲討論著勘察現場時的情景。
    風沙太大,時間久遠,很多痕跡都模糊不清,但這枚箭頭,以及現場的“太幹淨”,是他們共同的印象。
    夜色漸深,鎮北軍營地的燈火亮起。
    林蕭換上了正式的官袍,雖然在這簡陋的軍營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這是大理寺寺正的身份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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