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蘇敏清被先帝拉到太和殿的廣場上。兩人一起抬頭，準確來說，一人一鬼一起抬頭看著在夜空中綻放的煙火。
    蘇敏清進宮後，每年除夕的煙火，都是和先帝肩並肩站在一起看的。先帝駕崩後，因為要守孝，這三年裏並沒有煙火大會。但，先帝卻在夢中，拉著蘇敏清看了。
    今年除夕，先帝還是跟過去的三年一樣入夢，拉著蘇敏清跟他一起看煙火。
    夢中的先帝並不是他駕崩前年邁衰老的模樣，而是他最年輕的時候的模樣。
    先帝這個人雖然性子惡劣，但長相卻是極好的。他的容貌遺傳了他的母妃，據說他的母妃當年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不然她也不會被搶進宮裏。
    年輕時先帝絕對是有名的美男，不然也不會惹得那麽多美人爭寵。
    “清清，今年的煙火依舊好看，是不是？”
    蘇敏清看著夜空中綻放的煙花變成“蘇敏清”三個字，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下。
    “皇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土了啊。”幸好先帝沒搞什麽“我愛你清清”這樣的煙花，不然她會尷尬死。
    “把煙花變成你的名字，不好看嗎？”先帝歪著腦袋問道，“你不感動嗎？”
    “不好看，我也不感動。”蘇敏清神色嚴肅道，“皇上，你還是搞正常好看的煙火吧。”
    先帝眼神哀怨地看向蘇敏清，“清清，你真的太無情了。”嘴上這麽說，但先帝還是朝夜空揮了揮手，改變了在夜空中綻放的煙火。
    “皇上，你這是不打算去投胎了嗎？”蘇敏清轉過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先帝，好奇地問道，結果她馬上看到先帝委屈巴巴的眼神。
    “清清，你這是在嫌棄朕嗎？”
    “我一直挺嫌棄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蘇敏清對先帝可憐巴巴的眼神無動於衷，再次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去投胎了？”
    先帝恢複正經的模樣，抬眸眺望著皇宮外，萬家燈火的京城，“現在還不是時候。”
    “皇上，你不會要等到我死吧？”不是蘇敏清自作多情，而是以先帝的性子，他還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我告訴你啊，我最起碼還要活五十年，你確定要等我五十年？”
    先帝朝蘇敏清曖昧地眨了眨眼，一臉深情款款地說道：“別說五十年，就是五百年，朕也願意等清清。”
    蘇敏清聽完，很是嫌棄地送給先帝一個大白眼，語氣毫不客氣道：“皇上，我還在做夢，請不要讓我這個夢變成噩夢。”
    “清清，你真的太過分了。”先帝說完，伸手去捏蘇敏清的臉。
    大景朝最尊貴的兩個人，皇上和皇後，也是先帝和母後皇太後在夢裏又打鬧了起來。
    打鬧了一會兒，兩人才停下來。
    “你該不會是不放心我和蘇家，所以遲遲不去投胎？”
    “清清，你是朕親自教出來的，蘇家也是朕親自挑選出來的，朕怎麽可能不放心。”先帝一臉得意地說道，“朕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們不會讓朕失望。”
    蘇敏清聽到先帝說出這番自戀的話，氣的狠狠地瞪了他兩眼。
    “那我和蘇家還真是謝謝你啊。”
    “不客氣。”先帝嬉皮笑臉地說道。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蘇敏清也不再問了，因為她心裏清楚，先帝不想說的事情，不管怎麽問，他都不會說。
    “等時機到了，朕自然會離開。”先帝又朝蘇敏清拋了個媚眼，“朕在離開之前，會常托夢給你的哦。”
    “我拒絕，你還偶爾托一次夢給我就行了。”蘇敏清道，“時常在夢裏看到你，我會煩你的。”
    先帝聽後，表情就像被拋棄的小狗一樣，非常可憐，惹人憐愛，但蘇敏清非常無情，沒有半點動容。
    “你要不要去看看江卿如？”
    先帝一時間沒有反過來是誰，麵露茫然地問道：“這是誰？”
    蘇敏清：“……”很好，這很先帝。
    “皇帝的親娘，你的江貴人。”
    先帝聽蘇敏清這麽說，終於想起來江卿如是誰，接著麵上露出滿滿的厭惡。
    “清清，好好地，你提那個蠢女人做什麽，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她好歹是皇帝的親娘。”
    “母子倆都是蠢貨。”先帝冷著臉說，“朕的一世英名就被這對蠢貨母子敗壞了。”
    蘇敏清提醒先帝道：“皇上，你沒有一世英名，你留下來的隻有昏君之名。”
    先帝嗔怒地叫道：“清清？！”
    “皇上，你再聰明絕頂，也是昏君，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其實，以先帝的資質，他完全可以做明君，但他不願意委屈自己，也不在乎景朝的江山，更不在乎百姓的死活，所以他選擇做了享受一切的昏君。
    先帝氣鼓鼓地瞪了一會兒蘇敏清，旋即勾起嘴角玩味地笑了：“做昏君可比做明君有意思多了。”
    “皇上，時候不早了，你該離開了，我也該睡覺了。”
    翌日，蘇敏清一覺睡到午時才醒。幸好她在“麵壁思過”，不然命婦們和宗室的女眷進宮拜年，發現她這個母後皇太後還沒有起，那她一直營造的人設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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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皇上今日一早就率領文武百官祭祀天地。”素琴向蘇敏清匯報道，“皇上沒有出錯，也沒有昨天那樣鬧出笑話。”
    蘇敏清聽後，邊打哈欠，邊說道：“那就好。”
    “娘娘，您昨晚沒睡好嗎？”素琴和素畫她們以為蘇敏清是這兩天累到了，所以今天才睡到午時才醒。
    “昨晚先帝托夢找我跟我說些事情。”昨晚基本上都在夢裏跟先帝玩鬧，能睡好才怪。
    素琴和素畫她們知道先帝駕崩後，時不時會托夢給母後皇太後。
    “娘娘，禦前的人說皇上今日的臉色不太好。”
    蘇敏清心想，昨晚先帝托夢把皇帝狠狠地罵了一頓，皇帝又得知先帝並不想讓他繼承大統，肯定是備受打擊，他能有好臉色才怪。
    “不用管他。”
    令蘇敏清沒想到的是先帝的那番話對景隆帝的打擊非常大，大到他沒幾天就病倒了。
    “病了？”蘇敏清得知景隆帝發熱病倒，一臉驚愕。
    “方才皇上突然昏倒，嚇得崔東山趕緊叫了太醫，太醫說皇上是風邪入體，所以才會發熱。”
    “風邪入體？”也就是病毒性感冒。“他這幾天不是老老實實地睡在乾清宮後殿嗎？”
    “是的，皇上這幾日沒有來後宮。”素琴又道，“聽崔東山說，初一那天，皇上的身子就有些不舒服，皇上不想聲張，沒有叫太醫，就想自己挺過去。”
    素畫接著素琴的話說：“這兩日，崔東山見皇上的臉色不錯，以為皇上沒事了，沒想到皇上今日卻突然昏倒。”
    素琴繼續說道：“太醫還說皇上是驚懼過度，憂思過度，所以才會突然昏倒。”
    驚懼過度？憂思過度？
    看來，先帝那番訓斥直接把皇帝嚇病了。
    嘖嘖嘖，皇帝還真是不經嚇啊。要是讓先帝知道了，先帝定會時不時去他夢裏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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